一串急快的脚步渐渐逼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姐!小姐!”
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见沾着鲜血的主子坐在地上,吓得立即扑了上去。
“小姐你哪里伤了?女婢给您包扎。”
来人是姒水薇的贴身丫鬟小杏,她抽抽搭搭地道,抓住姒水薇满是鲜血的手就掰,完全没擦觉在这一瞬自己差点丢掉生命。
姒水薇感受到了她浓浓的关怀之意,眼神放松了下来,配合地张开了手。
这双沾满鲜血的手竟然完好无暇,仔细看,就能看见一道粉红的痕迹,那是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有了血液的遮掩,小杏没发现异常。她松了口气,眼泪却还是狂掉。
“都是小杏的错,睡得像猪一样,刚才听到声音才出来,没想到正碰上了王爷和三小姐。三小姐又欺负你了吗?哼,那个贱人,在太尉府时整天巴结您,一转眼就落井下石,翻脸比翻书还快,真让人恶心!”
如果是以前的姒水薇,听见这话又得悲伤了,但现在的姒水薇完全没感觉。
姒水薇为嫡出,姒香菡庶出,两人从小关系亲密,却不想,姒香菡的友好却是假的。两人嫡庶之别让姒香菡心里极度不平衡,渐渐地恨上了姒水薇。姒水薇闹出私奔丑闻后,她就露出了丑陋的面孔,直言要将她踩在脚底。
小杏仿佛不够泄愤,又狠狠骂了句:“恶心!”
姒水薇看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觉得有趣,兴味地看着她。
人类都是这么吵闹的吗?像小鸟一样。
小杏这才发现自家小姐的反常,心顿时悬了起来,在姒水薇脸前摇了摇手,“小姐?”
旁边的秋桃还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着,小杏急忙问她:“秋桃?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怎么了?”
秋桃受惊小鹿般抬起头看着她们,两只手的食指相互缠绕着,这是极度恐惧带来的低龄化反应。
“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小杏皱眉,这个秋桃也是个势力的人,小姐落魄后她干活都不用心了,不过总比府里其他人好。
“行了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小姐这儿我来伺候。”
秋桃佝偻着身子跑了出去。
翌日——
昨夜的一切都安息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汀雨苑内,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杏顶着一双熊猫眼,有点小受伤的道:“小姐,您真的不记得奴婢了吗?奴婢叫小杏,是您取的名,因为您最喜欢吃杏儿。”
同样一夜没睡,姒水薇却是精神抖擞。
她摇了摇头,扯了扯小杏帮她穿上的蓝色长裙。胸前是深紫色锦缎裹胸,绣着精致的苏绣流云花边,外面披浅蓝色烟纱裙衫,腰间束着纯白腰带,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间透出雨后杨柳般的婀娜多姿。配上一张看不透的情绪的精致容颜,显得神秘而又高贵。
小杏不由看呆了。
真是奇怪,今天的小姐似乎比平日迷人多了,那是从气质上散发出的美感,与外貌无关,连同为女子的她都移不开眼了。
“小姐,我帮你绾发。”小杏道,面对性情大变的主子,她莫名的感到压迫,说话比以前更加小心了。
“不。”姒水薇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想到自己要把触须像人类一样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她就感到头好痛。
不等小杏再说什么,姒水薇往外面走去,谨慎的步伐已经很稳,一眼看不出异样,如一个真正的人类。
“小姐你去哪儿啊?”小杏忙跟了上去。
循着一个人类的气味,姒水薇从一条条蜿蜒的小路找到了王府正厅,然后看见了王府大门。这里有无数人的气味,应当就是出入口了。
她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寻找最强大的人作为伴侣,希望人类不会让她失望。
小杏倒抽口气,不顾主仆尊卑果断拉住了姒水薇的手。
“不行的小姐,您头发还没梳呢!”
姒水薇稍一停顿,这一路上看见的所有人都梳了头发,自己不梳似乎太另类了。
不行,不能让人类起疑。
姒水薇看见地上的一株藤蔓植物,随手采了一段,然后握住全部头发,在头发中段绑了个结。
小杏:“额……”
小杏嘴角抽了抽。很奇怪的是,就算小姐这幅打扮,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妥,反倒透着股清尘脱俗的气质。
如果是在山林,恐怕会被人误认为仙子吧。
两人就这么出府了。
京城的主街道热闹非凡,各色摊位,各类行人,各种声音……这是海洋不可能有的喧嚣之景。
姒水薇盯上了一个背着糖葫芦的小贩,跟在他身后,然后拔了一根糖葫芦。
“哎?”小贩擦觉到动静回头一看,立即叫嚣起来,“哎我说你怎么偷东西?看你的打扮是富贵人家吧,怎么还学调皮捣蛋想小孩儿偷吃的呢!”
小杏也没想到主子会突然这么干,忙掏出腰包,“又不是不给钱,你骂什么啊?”
说着拿出一个铜板递给小贩。
小贩脸上更鄙夷了,“两文,她拿的是大串儿的。”
“给!”小杏气呼呼又拿了一个铜板。
姒水薇咬了一颗糖葫芦,脸顿时皱了起来。
“吧嗒——”
一粒被咬成两半的山楂掉在了地上,里头还夹着一根竹签。
好酸!
外面的甜都是骗鱼的,里头酸得要命。
小杏一转身,就见小姐连糖葫芦里的竹签也给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
“小姐!”
看见地上的糖葫芦,小杏直心疼。花了两文钱呢,一共才七颗,可以买两个狗不理包子了。
看看钱袋里的钱,小杏又叹了口气。钱袋里只有二十几文了,还有五天才发月银。
想想就心酸,想当初小姐吃几块点心就够她们现在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姒水薇将小杏的表情尽收眼底,便把糖葫芦递给了她。
“你吃。”
小杏顿时欢喜起来,接过了糖葫芦,虽然她以前并不喜欢糖葫芦,但现在有个吃的就不错了。
姒水薇又开始找食物了。
陆地真贫瘠,除了人什么动物都看不见。难道人类都是以人类为食物的?
哦,这真是个残忍的种族。
某鱼显然忘了,她可是连自己都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