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原地,纷乱的梨花吹了满头皆是……
书房外,日头灿烂,气息却萧索冷清。
门边离得老远才有个丫头在那儿候着,百无聊赖地打呵欠。朱管家轻手轻脚地往里头张望,看见秋亦正在桌边坐了,面前摆着一本册子。
“三少爷。”他踏进门,微笑道,“您还在看欧阳家的那本账册?”
“我随便翻翻。”没等他走进,秋亦轻描淡写地关上书,“他们家生意不怎么样。”
“是……进来天下不怎么太平,几条商道都在打仗,自然有影响。”朱管家解释道,“不过咱们家和他们来往并不多,光看这个,也看不出什么来。”
听他淡淡“嗯”了一声。
朱管家垂首立在一旁,寻思了良久,才小心翼翼道:
“少爷既是舍不得姑娘,怎么不好好留她?你要是……仔细劝了,兴许云姑娘不会走的。”
“你别看她那副样子,倔起来任谁劝也劝不动的。”他似乎很怅然,靠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我方才……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呃……”这问题不好回答,朱管家挠了挠腮,支支吾吾半天没言语。
静默了少顷,秋亦盯着那本账册,忽然道:
“欧阳家的二公子,五年前便已娶过一户女子为妻。”
“啊,哦!”朱管家一拍脑门儿,似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对方好像是通判的远房表亲。当日老爷还让送去贺礼的。”
“如此说来……云姑娘是嫁去做二房?”
“不是。”他沉下声来,“那家女子一年前病逝。”
“这倒没听说……”朱管家若有所思地颔首,“那么就是续弦了?嗯……是比做妾要好。”
话音刚落,就见得秋亦余光冷冷往这边扫来,浑身莫名汗毛乍起,他连忙改口,凛然正义道:
“不好不好,这怎么能行。云姑娘的父亲怎么说也是北朝左司,身份摆在那儿,他欧阳家怎么配得上!”
明显感觉视线移开,他暗松了口气,才又语重心长道:
“不过,少爷啊……您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
“看看再说。”秋亦端了茶杯,平淡道:“你很清闲么?明日还有佛事,不去盯着那几个道士,倒跑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是是是,老奴这就过去盯着。”
朱管家无奈地甩了袖子出门,遇上这么个主儿,旁人干瞧着都焦心,偏偏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江陵离常德并不远,行马车不过大半日的光景,自打听君回了舅舅家,每天就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