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羽凌乱了黑发,夜风显得更加凄凉。那么多年的信念似乎在那一刻崩塌,曾经拥有的,曾经认为的第二个家,曾经在乎的可爱的人,全部消散,如一场虚幻飘渺的美丽的梦,只是梦醒了。如一个绚丽多彩的镜影,镜碎了,那个映衬的世界不复存在。
老天总爱编织一个令人留恋的星空,只叫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雁羽抬起手掌,手掌纹路交错,干茧在手指缝隙间显得突兀。
黑夜寂寥,星影稀疏,人独醉,影成双。
雁羽自嘲的摇摇头,三年前,他回到县里,也是在夜里,那夜黑云飘荡,遮住的浮华月色,朦胧一片。
县里如旧平静,半夜打鸣的人身影寥落等我走在空荡荡等我街上,依稀的黄昏的灯在夜风里飘摇。
一道黑影划过屋檐,从破旧的平民窟,一直到横梁憧影的楼层。那道身影都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终于,那道身影在县府大门外的大榕树上停住了脚步。熟悉的街道终是勾起了他心中往事,拨响了那灰尘满布的弦。他可以看着雁翎那双望向桂羹清饼的留恋的眼,却又马上立即收回,乖巧的拉紧自己的手,满不在乎的向前走,而自己总是会悄悄的带给雁翎她最爱的桂羹清饼,但每次雁翎都会拿出来,分给自己与母亲。雁翎那么小,却包了全家等我内务事,从没说过累,她那么懂事,现在却是不知身在何方,生死未卜。雁羽轻轻的抚摸着榕树新生的枝条,猛地望向前方,那曾经无比想去一遭的县府,现在他来了。
雁羽轻功越加的厉害,这时的他,如果单论轻功,已是入了观止境了,而他现在还只是破镜后期的实力。
他一侧身,黑衣混着漆黑如墨的夜色,他便如魅影一般在黑夜行驶。
县府大门森严紧闭,可在雁羽的眼中,这似乎滑稽得可笑。灯笼照亮了石阶,府门两旁的石狮子依旧神采奕奕。
雁羽翻身从旁边的围墙跨过,大堂依旧通明,雁羽脚尖一点,便飘身十几米,落到一颗大树上。他俯视而下,前堂有两个人守着大门昏昏欲睡,其余地方并无他人。他向大堂后方望去,发现后院真的很大,树木在朦胧的月华与昏黄的灯光下伴着微风,轻轻摇曳。
雁羽顺着小径前行,这县令豪华奢侈到极致,就算是太守也没有这么豪华精致的后花园,还一夜灯光糜烂。雁羽踏过小桥,溪水缓缓,偶尔一个水泡冒出,又迅速的沉寂在夜里。
雁羽听见脚步声,正向这边走来,便迅速的钻入桥下。顷刻之间,三个人便立于桥中。
“有人闯入了后花园,搜。”雁羽抬起头,小溪倒影随波晃动,夜色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可见。虽是不太清晰,却也能认辩无碍。中间那名老者双手伸入袖筒里,轻声说道。
旁边两个人答应一声“是”便从桥两头分开而去。老者也随即离去。溪水静缓,雁羽朝着小径快步赶去。
屋檐上,雁羽半蹲半坐在勾栏旁,颇有闲情逸致的仰天而望。
屋下,男人陶醉声,女子妖娆欢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悠悠的传了出来,落入雁羽的耳中,是如此的刺耳。仿佛在他身上的枷锁,沉重。也若恶心的臭水,污浊。
“叫了大半夜,也享受够了吧。”雁羽低下头,背越而下,落在窗户边,屋内红光满布,光线暗柔。两道身影在窗户上演着一出原始人性的戏。那身影交融一线,上下晃动,呻吟声频频呼出。
老者在房间外墙静坐,不发出一丝声响。
“大人,没找到。”一人弯腰在老者耳旁细语。
“那人的目标肯定是老爷。”老者慢慢的说道。
“可是……”那人面露尴尬之色,继续说道“老爷还在享受之中,这时去,恐怕……”
老者蓦然睁开眼,一道黑风立即刮在那人的耳边。“养你们有什么用。谁叫你去打扰老爷的好事了。”
老者又闭上眼,似在养神。“叫人包围这间屋子,听候待命。”
“是”那人连连点头。
“吧四长兄弟叫上,我叫他今天插翅难飞。”
“是。”那人躬身退去。
雁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泛起了波浪,也许是那日久无法言说的心突然开启了一扇窗户。投下的阳光也有点点的温暖。
雁羽抛却了繁杂的心事,轻起窗户,身如游鱼,姿若飞燕,悠的一下便从窗户开启的那点小缝滑入,声细若春雨落。
老者猛地睁开眼,道了句“来了”。嘴角划过一道弧线,满是皱纹的脸皮微微上扬。
雁羽手指纤长,往前一挥,便破空而出三道飞镖,飞镖有意,分不同方向,直取县令声管。雁羽还要问他问题,所以只能尝试制服。
飞镖寒光一现,县令便偏过头。眼露光芒。
屋内一瞬烟雾缭绕,那气味相交,雁羽捂鼻咳嗽。
雁羽紧缩眉目,步步相退,他感觉飞镖与他似乎在烟雾出现的一瞬便失去了联系。
“不对,这烟雾……”雁羽视力却是不受影响,床上却是在他晃神间没了身影。
“这烟雾是尸体腐烂后散发的瘴气。”雁羽硬生生的往后倒去,凳子被他的身体砸成了两半。
而随之而过的是一具尸体的利爪,横扫雁羽腰身位置。雁羽视力非常,当他看见一只手在腰前快速放大时,便知危险来临。
“尸蛊派?”雁羽立即起身,后退已抵墙边。
“不对,尸蛊派怎会是红色官帽,那尸体似乎还……带有人的精气。”雁羽冷汗已列在额头。
官帽是训尸人修炼尸身自然沉积的力量的一种表现,训尸人非常神秘,不同的训尸人修炼的官帽颜色都不相同,而力量越强者,官帽的颜色便是越深,最终都会蜕变成紫色。而红色官帽的训尸人是不被世人所容纳的,因为红色官帽代表着血气,需要吸纳活人的精血修炼,如若没吸食活人的精血便会吞噬训尸人的精血来饲养尸身,但红官帽训尸人的成长是非常恐怖的,战斗力也异常强悍,能以战养战,红官训尸人往往有越级挑战的能力,甚是可怕。
这次雁羽恐怕凶多吉少。
雁羽感觉腿一阵酸痛,烟雾弥漫越加的浓。雁羽也逐渐的视力模糊起来。他摸向腿部,粘稠之感在掌心拉扯。而自己的神志开始模糊,那尸身似乎在从伤口处吸食精血。
雁羽冷汗直冒,全身无力,而烟雾渐渐的散了开去,火把照亮了屋子,侍卫已是架刀将他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