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合时宜的花采摘回去,用凉水浸泡,不必洗净,加入少盐,半刻钟便可捞出,注意,手劲要小,不要伤了花身,再次倒入水,将铁锅刷干净,再将花和水一同倒入,大火至烫手温度,再取中度部分,舀入瓦罐,用中火烧至水开,见花已经奄息,将其滤过,再放于玉瓷碗底,铺平,小火再继续烧茶,稍许,瓦罐鼻口出小露,即刻倒入茶壶,凉半许,喝时倒入铺好花的碗底,即可。”
鬼苏一边采摘花,一般教给暗夜烧花茶的方法。
“想必掌时极为不易,”暗夜本想偷偷地找机会跑回去整理厨房的狼藉,并把花茶早早的烧好,听鬼苏的法子,是丝毫不能懈怠,若自己做不好,可不是会废了娇美的花儿?!还是想法子早些回去收拾罢······
“大人,您渴吗?”暗夜将鬼苏手里的布袋抖抖,看着里面的花儿还不及一半,心里一喜,想必还不够!
又作势抬头半遮半掩地看着焊日,鬼苏从花丛里探出身来,宽长的袖子抹抹额边的汗渍,一脸看透暗夜心思的样子,
“就知晓你会偷懒,去吧。”
暗夜俏皮的吐吐舌头,连连应道,“哎,多谢大人。”
将手里的布袋戴在身上,往来时的路回去。
当推开厨房门的那一刻,若不是身旁无人,暗夜都想咬舌自尽了,膳房里哪里是乱了一些····那分明是刚经历过一番大战的惨状,暗夜不禁伤神,我是如何将它搞成这样的?!
来不及发呆了。
神识拉回,将宽大的袖子挽至手臂上,用肩上的带子捆好,便利落的干起来。
先是将洒落一地的菜拾起来,扔进木桶,费尽全力爬上水缸,用小一点的木桶打出水,将菜逐个洗净,再努力的把它们按记忆里的样子分类摆好,长长的堆一堆,红色的一堆,绿色的一堆;再将铁锅里面的不明物体舀出,倒入装有水的木桶里,费力的将铁锅洗净,锅是刷干净了,可自己手上又全是油腻,暗夜嫌弃的扯扯嘴角····
“咦··不知道是怎么搞出来的!”
想要舀水洗手,哪知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一仰,彭!暗夜成功的将自己摔到了地上,心中无奈,暗夜摸着自己的屁股欲哭无泪:暗夜啊暗夜,我快要被你给蠢哭了!
手撑着地面爬起来,眼神触及到湿漉漉的地面,,
“什么啊!怎么这么湿!”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万一把别人引来就麻烦了,慌忙闭上嘴,望着地面小声的嘀咕,“完了完了···自己和鬼苏一个样子了··”
(正在采花的某人:阿丘~~~什么鬼天气!?)
暗夜转转小脑袋,将墙上的抹布取下,打来一桶水,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擦擦擦!
不知道干了多久,也不知道废了多少东西,总之,暗夜知道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擦完最后一块污渍,暗夜直接趴在了地上,再看了一眼已经干净的地面,眼皮一重,便枕着抹布睡了过去···
门口伫立很久的身影,背着光走进膳房,走近暗夜···
当暗夜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完了完了,怎么睡到了这会儿?!不是应该烧花茶的么?
暗夜忍不住泪奔,今天糟糕透了,也没有注意到旁边有没有人,暗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抬脚就要往外奔,
两边手臂突然被人握住,往后一带,暗夜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本以为是突来的危险,身体里的魔气已经霎时间觉醒,即将冲出体外,可当后背接触到那个怀抱时,大脑中一片空白,体内本汹涌的魔气也瞬时平定了下来。
惊慌之后,头顶便有声音传来,“乖,别动”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含泪点点头,整个人放松下来,往身后人的怀里靠了靠,
你终于···又出现了
窗外的夕阳斜斜地跑了经来,打在了暗夜的眼里,青凝的眼眸边一圈闪着金光。
温暖的指尖,为她轻柔的擦掉泪水,就这样一个熟悉又简单的触碰,足以将潜藏在心里的思念顷刻打翻,一泻千里···
“都是我不好,让你这么难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的下颚轻抵在暗夜头顶,一双手将暗夜环得更紧,语气里的温柔,只属于她一人。她看不到的眼里,是一片紧密的心疼。
暗夜摇摇头,默然。
辛苦吗?可能是吧,可自感受到你的温暖开始,一切都无所谓了。
轻阖上眼,耳边是他的轻语“睡吧,在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好。”
他的话就像咒语,让她陶醉其中,疲倦感也像得了号令一般铺天满地的袭来,
她还是,在好不容易的重逢中,睡去了。
暗夜不得不承认,到人间以来,自己是真的很久没有这样舒适地睡过觉了。她平日里睡眠时间很少,却也是她自己不愿意睡。
一闭上眼,以往的记忆便像潮水一般涌上她的思绪,整夜整夜的噩梦已经让她厌倦了睡眠···
她在梦里目睹了父亲的惨死,年轻的母亲被关在寒洞里,靠着灵兽送来的灵物死撑,直到将她生下,母亲死前的苦苦哀求声不绝于耳,“孩子~放过我的孩子~”灵王的刀剑下来,母亲的鲜血撒到婆婆脸上,滴到她的襁褓里,炙热,烫伤了她稚嫩的肌肤······
白日里也是靠着皇宫里的灵气养着,夜晚时,她就和赤柯学下棋,两人斗棋到深夜,赤柯忙的时候,就把青舟请来的绣娘教她的女红拿出来琢磨,总之,就是不愿意合眼。
自己个自己找事情做,非把自己累到没有力气,才休息。青舟劝了她很多次,让她不要这样,她只是笑笑,仍是不改。
可在他的怀里,暗夜睡得很安心,没有噩梦,只有半梦半醒间额头一处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