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头隐隐作痛,稍一回想记起昨晚逞强喝多了,待再一回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对劲。
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春光明媚,一丛熟悉的黄花摇曳生姿,我的卧室窗外从未有过这般的景色。我急忙跳起推开落地窗,看看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开窗的声音惊动了此间主人,沈周拿着牙刷一口白色泡沫地站在房门口,看到逆着阳光的我,眼中明显有什么闪烁而过。
转头看向他,少年时,我见过无数次他刷牙的样子,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事业小有成就,散发着无穷魅力的年轻男子,我的心被黄蜂蜇了一下,这样的沈周不属于我,真是好可惜。
看着面前摇曳的油菜花,我说:“它本该长在田野里。”我的声音不大,但我晓得身后缓步走来的人一定能听到。
他站在我身旁答非所问,“你知道油菜花的学名吗?”我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呵呵。”他轻声笑道:“原来6A天才也有不晓得的啊。”
“你种这么点根本榨不了油。”我避开了他的话题,觉得他点无理取闹,谁说考到6A就一定要什么都知道。
“我种它只是为了每年能够收集种子,来年再种下去,再看到它开花而已,”他顿了顿道:“门前的田野没有了,我只是以这种方式来怀念。”
他开车送我回家,一时无话,我们都试着去找寻往日的熟悉感,可惜偏偏却像“成熟的表演”。老妈见是沈周送我回来的,整颗心都放下了,她对沈周很放心呢。
有一种人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有一种人是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甜。葡萄一旦放在身边,便会安心,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妈很懂我,所以他让沈周做我的同桌,陪了我最烂漫的三年。
短短假期结束,我回了锡城,开始计划两个月后的婚礼,秦晓将我骂了一顿,说订婚也不告诉她,我暗自叹息,那时她和朱晨闹得正凶,谁也顾不上我啊。
此后两个月我都没听到关于沈周的任何消息,我再没有发表任何状态,他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也决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六月一号恰逢端午,我兴致缺缺,既不高兴看划龙舟也不高兴看薰衣草,因为我想见的人已经见过了,风景里再也没有如梦幻泡影的人要我去遇见了。
我打算窝在床上看一天杂志,署名是沈周的短信打破了我的计划,约我去一家叫做旧时光的咖啡厅坐了坐,我如约而至。
他穿了件黑色T恤,服务生摆上一个咖啡色生日蛋糕,他只插了一枝蜡烛也只点燃了它一个,对着我说:“夏芸苔,你还记得你曾说过每年都要陪我过生日的吗?”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可是为什么后来你再也没有出现?明明我家离你家不远。”
我们那届毕业后,学校迁到新的开发区,同新政府大楼成了不远不近的邻居,我家也般了过去,搬家事多,后来我故地重游,再也没有见过沈周,只是无缘见面,不是我不想见面。
“你帮我把蜡烛吹了吧。”他说。
我说:“你不许个愿吗?”
“我许了那么多年的愿望,可最后还是成了泡影,再许又有什么意思。”他垂头看着手中的打火机。
我愣了愣,还是吹灭了蜡烛。我们很有默契地食不言地分食了这块蛋糕,他出去接了通电话,再也没有回来。沙发上是他掉下来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将它握在掌心沉甸甸的,却没有打开,嘱托服务生把它还给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