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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说话这人是郑雅容,李强朝她挥手:“你就是我的活菩萨,以后天天给你烧香。”心里想的却是:“可惜,以后她这份收入算是没了。”本来还想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想却被王厚诚的喊叫声打断:“先救我们上去,你们再慢慢叙旧好不?”李强答应着把水管放进逃生窗,不大一会,王厚诚在里面喊道:“向上拉!”于是消防水管开始慢慢向上移动。李强很快看到熊锋五花大绑的被拉出电梯,然后继续升高到电梯门口,最后被拖离视线。接着王厚诚和杨立心也被拉上去,李强是最后一个。

出电梯井后,李强看到除郑雅容外还有五个人,他们盯着五花大绑的熊锋,眼神中充满怒气。王厚诚留在电梯门边警戒,杨立心走到熊锋面前:“说出密码我可以放你走。”熊锋回答:“什么密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立心冷冷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装糊涂,你知道我指的是在出口使用的那个密码。”熊锋大笑:“你们费尽心机把我抓来就是为这个,不过我是死也不会说的。”杨立心叹口气,转身站到旁边。盯着熊锋的五人一拥而上,噼里啪啦的开始朝他拳打脚踢起来。

李强站到郑雅容旁边小声问:“你们要的出口密码是怎么回事?”郑雅容回答:“我们找到了这里的建筑图,查到这层有直通地上的楼梯。可惜暗道的入口是个保险柜,没密码是打不开的。”

“原来如此,”李强点头,接着又问:“他们这么怒气冲天,是不是看到了下面发生的事情。”郑雅容叹道:“我们在IT室看的非常清楚,熊锋做的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自然也包括你往手里藏短刀的事情。他们五人这算是非常克制了。刚才我们解决掉一队巡查的保安,他们对保安们做的事和熊锋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领头的那个中年人还和你说过话,头发的颜色。。。”

李强已经听出来这个中年人是谁了。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不过李强觉得这个中年人不是坏人,即便他做得不是什么好事。反过来讲,这五人有错吗?他们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李强不愿再想这些事,于是问郑雅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郑雅容向杨立心的方向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杨立心让众人住手,五人这才悻悻的散开。熊锋蜷缩在地上,脸上到处青肿和血迹。熊锋惨笑道:“真是令我失望,你们就这点伎俩,挠痒也不够。”面对嘲讽,杨立心保持和颜悦色:“你的恩仇之心太重,过于执着。你那些逝去的亲人,希望看到你如此痛苦吗?”熊锋讥笑道:“我很快乐,我亲手杀了仇人。身心舒畅,那里来的痛苦!”杨立心还要苦口婆心的劝说,郑雅容走上前劝阻道:“杨老师,我来试试。”杨立心颇有疑虑:“你有什么办法?”郑雅容翻开裤脚,从裤子上拔出一根钢针。她展示给众人,同时神秘的说道:“山人我自有妙计。”

熊锋看着郑雅容,脸上写满不屑。郑雅容毫不在意,她对熊锋说:“我们双方没有恩怨,你放我们出去对自己没有损失,我们离开后你还可以继续自己的表演。我们可以向你保证,绝不报警!”听到这话熊锋心说:“这女孩脸蛋挺漂亮的,怎么脑袋里全是屎。”他看着郑雅容手里的针冷笑道:“不用说废话,我迫不及待想尝尝容嬷嬷的针扎绝技。”郑雅容见熊锋完全听不进去自己的劝说,不由轻叹道:“又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郑雅容拿出的这排针长度有十几厘米,差不多是一般家用针的三倍,它们按粗细依次排开的插在一张纸上。她抽出最细的一根放到熊锋面前,向他解释说:“前段时间看电影想到的这个方法,今天是第一次用,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原理很简单,就是在你的枕骨大孔插针,用针来破坏你的小脑。”熊锋面色稍变:“不要吓唬我,如果我脑袋坏了,你们一个也别想出去。”郑雅容把玩着钢针,漫不经心的回答说:“从体积上看,小脑不到大脑的四分之一。从神经元的数量上来说,两者却几乎相同。似乎小脑重要到不可替代,但事实却并非如此。目前全球已发现九个先天性无小脑的成年人,他们生活只是略微受影响,结婚生育和正常人没区别。所以,破坏你的小脑根本不会影响记忆力。”

听到这里,那五人嚷嚷道:“既然没有什么影响,还不如打断他一条腿实在!”杨立心维持秩序道:“不要急,听郑小姐把话说完。”郑雅容不慌不忙的说道:“所谓没有影响指的是先天性无小脑患者。人体非常奇妙,发育阶段没有小脑的时候,大脑会接替小脑的主要工作。而对小脑损伤的成年人来说,大脑就无能为力了。通过破坏小脑,可以使熊锋提前进入老年阶段,走路不稳,言语不清,头晕头痛,视力模糊,进食困难,大小便失禁等等。你要想清楚,你可是正当壮年,要忍受这种状况的时间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四五十年。”

熊锋嘴唇颤抖着说:“老子死都不怕,难道怕变老。我不拍,我真的不拍。”郑雅容摆手示意,两个家伙上去将熊锋摁倒在地。郑雅容一只手按住熊锋的脑袋,另一只手在他后脑处摸索起来。确定位置后,她毫不迟疑的把针插了进去。“等一下,”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郑雅容松开手,钢针在熊锋的脑袋上左右摆动几次最后静止下来。她看看四周说道:“李强一声,杨老师一声,第三声是谁说的?”按着熊锋的两人给郑雅容使眼色。郑雅容俯身问熊锋:“你是第三个?”

“我告诉你们密码,你们放我走。”熊锋语气傲然,毫无乞求之意。郑雅容没有回答,而是用目光征询杨立心的意见。杨立心回答说:“只要我们安全出去,自然会放你。”熊锋道:“拔掉针,我马上说。”

接下来他们很顺利的打开保险柜找到通道,要爬进通道的时候李强告诉郑雅容,他想回去找个同伴。郑雅容劝道:“我有个同行的姐妹也在里面,不用担心。我们出去后报警,警察很快会到的。加上熊锋不在,那些佣兵群龙无首也不会怎么抵抗。事情应该很快就会解决,他们不会有事的。”其他人也都附和:“还是警察来处理比较好,我们手无寸铁留在这里帮不上忙。”李强觉得他们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便和众人一起爬进通道。

上到地面,众人发现他们所处之地是大楼后面的树林。那栋两层的红砖楼房距离他们不到十米,二楼有几个房间有灯光。房间里用的是那种钨丝灯泡,昏黄的灯光从老式的窗户透出来,在周围树木的掩映下影影绰绰,这环境让人不由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怖感。熊锋的嘴巴早已被塞住,上来后他立刻被绑在一棵大树上。杨立心特意检查了一遍绳子的牢靠程度,他对熊锋说:“老实待着,等警察来处理你。”

众人悄悄来到树林边上,观察片刻没有看到巡守人员。为安全起见,杨立心派王厚诚到楼里面看看情况,尽可能的找到电话报警。杨立心说:“虽然熊锋说地面没有安排保安人员,不过你一个人行动,还是小心为上。”他把“一个人”三字咬音特别重。杨立心不想让王厚诚一人去,但他们只是个临时团队,他是没有权利命令别人去冒险的。郑雅容和李强听出话外之意,于是两人要求跟随王厚诚一起行动,理由是人多力量大。

三人进入大楼,发现安检处没有人,存放手机的大箱子已经消失。他们在一楼检查一圈没有发现电话,于是循楼梯上到二楼。二楼的格局是老式家属楼的样子,单边的一排房屋,一条通直走廊连接大楼两侧的楼梯。王厚诚猫身向前,在第一个亮灯的房间外停下,他把耳朵贴近房门,片刻后他又移到下一个亮灯的门口。所有房间查看结束,他回到楼梯口对等待的李强和郑雅容轻声说:“房间里都有人,应该有手机。”

商定行动方案后,三人来到一个房门前。李强和王厚诚壁立两侧,郑雅容上前敲门。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王厚诚动作迅速,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捂住对方嘴巴将其推入房中。李强和郑雅容跟着闪身进去,轻轻关上房门。郑雅容进入房间后先到两个套间查看,以确认没有其他人。客厅里电视开着,茶几上散乱放着几包零食,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居家。李强拿短刀把毛巾割成条,用它们将女人手脚绑住。郑雅容拿过李强的短刀,她威逼女人老实点不要喊叫。女人惊恐的看着三人,没有出声。经过询问,他们了解到这女人是清洁工,这层都是住的都是后勤服务人员。今天他们领到很多东西,并被要求回老家或是待在屋里别出来。李强和王厚诚在房间里没有找到手机,问女人什么地方可以打电话。女人回答说这里手机没有信号,地下办公室才有电话。听到这,李强问郑雅容:“你们结构图都找到了,怎么没有顺手打个电话?”郑雅容说:“办公室的电话打不出去,只能内线使用。”她问女人车库在什么地方。女人回答说不知道,汽车每次卸下人后就会离开。王厚诚突然问道:“楼顶是不是有人?”女人点头说上面有保安在值班。

楼顶上有个玻璃房间,三个保安正在里面打牌。他们玩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有外人出现在周围。李强三人交换眼色后破门而入,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住了全部保安。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保安,郑雅容说:“熊锋把你们三个安排在这里打牌?”保安中年长的一个好像是头目,他回答道:“我们的任务是观察周围情况,十分钟换一班岗。”说着他指了指桌上放的望远镜和显示器。

李强坐到显示器前,点几下鼠标后说道:“共有七个监控摄像头,你们看。”王厚诚拿枪看着三个保安,没有理会李强,只有郑雅容凑近过来。李强指着屏幕解释说:“这里是我们刚才走过的地方,运气好没被看到。”他拖动时间线,王厚诚很快就出现在画面里。李强切换着画面说:“大楼只有前后两个监控相机,其余都被安装在院墙上。”郑雅容拿起望远镜向四周观看,嘴里说到:“不错,竟然有红外夜视的功能。四周看不到灯火,院墙外是平坦的耕地,再远就看不清了。保安亭放这里,估计是为了达到外松内紧的目的,不想太招摇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声音?”王厚诚忽然说道:“好像是。。。”“无人机!”王厚诚和李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郑雅容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最后指着一个方向说:“在那里,不过看的不是很清楚。”李强拿过望远镜,观察片刻后说道:“是常见的民用无人机,它正朝我们飞过来。”

很快无人机进入他们的可视范围,它围着保安亭飞行一周,最后悬停在玻璃墙外。看到无人机下方的相机,李强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打110报警”,然后把厚厚的登记本按在玻璃墙上。无人机移动到李强前面稍作停留,然后径直飞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王厚诚和李强抽出保安们的皮带,把他们绑住丢在房顶的角落里。郑雅容下去叫人,结果只有杨立心和她上来。她解释说:“那五人步行离开,他们答应在路边拦到车的话,会第一时间报警。”五个身上带血的大汉,三更半夜在荒郊野外拦车,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他们成功的概率有多低。李强说:“等他们报警,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在这里干等吗?”

杨立心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其实就是一个字,拖!拖住地下的保安,尽可能的给那五个兄弟争取时间。”李强问:“有具体想法吗?”杨立心回答:“刚才上楼的时候,我和郑小姐讨论了一个粗略方案。”说着他把方案做了详细说明。

来到楼下,李强去破坏监控相机,另外三人则沿路向外走去。在楼顶的时候,他已经毁掉所有监控设备,因为担心有其它线路,李强自告奋勇去破坏摄像镜头。院墙不到两米高,监控线路走的很马虎,李强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把所有镜头下方的线都割断了,确定相机上红色的工作灯熄灭才离开。只要没有供电,不管这摄像机是有线传输还是无线传输,立刻都变成铁块。

做完该做的事情,李强向熊锋被捆绑的地方走去。之所以在这种危险境况下还主动承担独自行动的任务,主要是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李强觉得自己如同行走在浓雾之中,只能看到眼前几米的景物,彻恒公司、慈恩社、偃修堂、襄致会还有向南海背后的国家强力机关,这些组织和人物在他狭窄的视野中一闪而过,留下无数谜题。李强是个头脑颇为清醒的人,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这些组织他一个也得罪不起。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李强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表现得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但在内心深处,对于这些组织的探究欲望,如同后背上难忍却又抓不到的奇痒,让他根本无力摆脱。熊锋穷尽所有财产和精力去调查吴英杰,肯定会掌握不少关于偃修堂的信息。今天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李强认为自己也许能从他口中掏出些有价值的东西。

熊锋正被蚊虫围攻,看到李强后嘴里呜呜起来。李强把短刀放到熊锋脖子上,压低声音说:“不许叫喊,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见熊锋点头,李强把他口中的东西取出来后说道:“我想知道关于吴英杰的所有信息。”熊锋没有回答问话,左右看过后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其他几个呢?”

李强回答:“他们都走了。”

“你怎么没走?”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其中一个以前认识,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面。”李强如实回答。

“走了?”熊锋沉吟片刻后笑起来:“你这么爽快告诉我他们的行踪,是不是故布疑阵,其实他们隐藏在周围!”

李强厉声道:“怎么想是你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就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了。”说着他把短刀朝熊锋脖子上压了压。

“我对吴英杰并不了解,他这人交际广泛行踪不定,没法跟踪。”熊锋苦笑道:“不然的话,我早就把他解决了。”想到熊锋处理黄水福时还没有找到吴英杰,李强认为熊锋没有说谎,他可能真的不了解吴英杰更多的背景。

略加思索后李强说道:“问的具体些吧,你知道吴英杰做这些的目的吗?”熊锋想了半天才说道:“听一个老头说过,吴英杰策划这些游戏是为了选人。”

“选人?”李强追问道:“选人做什么?”

熊锋摇头:“没有听清楚,好像是什么试验要用到。那老头是在逼问下说的,之后就咽气了。”联想到熊锋对付黄水福的手段,李强觉得这话还算可信,挑选人员参与试验的说法在逻辑上也没什么问题。

“你给我看的名单上有那么多人,”李强说:“有没有人成功从游戏中逃脱?”

熊锋的声音有些苍凉:“要么死亡,要么失踪,目前所知只有两个人活着离开游戏。”他抬头看着李强,语速缓慢的说道:“其中一个是你。”

另一个自然就是白诗韵,李强苦笑:“另一个现在下落不明,已经是官方认可的失踪人员了。”

熊锋觉得意外:“白诗韵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听李强说了时间,他喃喃道:“吴英杰当时已经在医院,难道还有同党?”

这话提醒了李强:“劫走白诗韵的那个光头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当时判断他是那些佣兵的监督人,现在想想,这个结论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支持。难道劫走白诗韵的不是彻恒公司,而是偃修堂?去那个派出所完全是临时决定,光头必须一直暗中跟着我们才行,而知道饭店交易的只有彻恒公司。这样看来,我以前的判断也没有问题啊!等等,还有向南海,他也具备安排人员的条件,而且调查是被他强制停止的。”李强思索半天,并没有得出任何有意义的结论。

李强问熊锋:“你在调查吴英杰期间,有没有发现其他人也在调查他,例如公安人员,他犯这么多案,应该会引起警方注意吧。”他没有提向南海的名字,只是旁敲侧击的提醒。

熊锋说:“没见有人调查他。相反,从一个和他来往较多的人那里听说,他一直在寻找一个被称作盘古的东西。”

“开天辟地的那个盘古?”李强问道:“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熊锋说:“那人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他以为用这个消息可以换自己的命,却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要的是吴英杰的命,不是他的秘密。”

李强有些无语,微微叹气道:“还有其它不感兴趣的消息吗?”

“没有了,”熊锋不假思索的回答说:“不感兴趣自然不会去记,这个只是因为名字的原因才有点印象。我什么都说了,放我离开吧。”

李强把东西重新塞回熊锋嘴巴里笑道:“我只说你不配合的话会有惩罚,没说你配合的情况下会有奖励。你可以继续研究蚊虫,天亮会有人来救你的。阿左西,嗯勇个给赛哟(大叔,请留步)!”他撇下怒目圆睁的熊锋,乐呵呵的扬长而去。

李强心情不错,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收获,不过也算是不小的进展了。他脚步轻快的穿过树林走向大楼。刚到门口,旁边的柱子后突然闪出一人捂住了他的嘴巴。李强正要反抗,却听对方小声说道:“不要出声,我是王厚诚,跟我来。”

两人猫腰走到大楼另一边的树林中。看到郑雅容和杨立心,李强说:“监控相机的线全被我割断了,你们那边怎么样?”郑雅容回答:“这些佣兵的反应比预料的要快,我们完成的有点仓促。”一听说那些手持冲锋枪的保安已经来到地面,李强下意识的压低身体轻声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郑雅容抬手指了指楼顶。

经过多次生死磨炼,李强已非吴下阿蒙。他仰头看看楼顶,不由松了口气:“问题还不大,应该只是几个侦查人员。”杨立心问道:“你怎么知道?”李强解释说:“先派几个人到楼顶保安亭查看监控视频,同时居高临下也便于观察情况。这是很自然的行为,如果我是指挥员,肯定会这么做。除了观察哨,如果有狙击手的话,可能也会安排到那里。”杨立心听完笑了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郑雅容的注意力在杨立心身上,她问杨立心:“等会可能会杀人,你这佛教徒能行吗?”杨立心回答说:“金刚怒目斥,菩萨低眉恕。只有降服四魔,才有资格慈悲六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这是佛家的修为。”这杨立心真是好为人师,一句话的事被换成十句话来讲。或许虔诚的宗教徒都是如此吧,李强说:“我有个朋友和你一样,也是非常喜欢佛学。”王厚诚突然摆手叫大家噤声。,于是众人藏身树后向林外观察情况。

从大楼里出来十几个持枪拿手电筒的保安,他们散开到四处查看情况。很快院门口传来喊叫声。几分钟后更多的人从大楼出来,这些人径直走出院门,没过多久又全部折返回来,开始在院内进行有组织的搜查。

一点也不意外,在楼后的搜查的人员发现了被捆绑的熊锋。熊锋获救后的第一句话是:“快去追,别让他们跑掉!”救他的保安告诉熊锋,他们发现了那些人走到院外的痕迹,谁知道追出去一段距离后踪迹突然消失。他们扩大搜索范围,最后发现这些人进入田地又绕回这里。“所以你们全部撤回来搜查院内?”熊锋怒气冲天:“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回来,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几个保安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楼前传来喊叫声,熊锋和这几个保安循声而去。原来是楼前一侧的树林中发现尸体。有四具尸体倒在地上,他们的外衣已经不见。一个保安正在检查尸体,熊锋问他有什么发现,那人回答说:“枪弹和外衣都不见了,死因均为颈部折断。”熊锋很清楚,这意味着李强他们已经混进保安队伍,而且持有枪支。

李强四人正在地下一层休息。本来整齐排列的桌子如今已全无章法,尸体片和放置他们的文件夹被扔的到处都是。刚才在树林中为躲避搜查,四人爬上树藏身到树冠内。李强没能力动手,王厚诚解决掉两个,郑雅容和杨立心则是自力更生。四人穿着保安服分别坐在四张桌子底下,各自检查自己的AUG枪支。李强头一次看到这种自带瞄准镜的枪支,感觉十分新奇。王厚诚说这不算什么,这枪最神奇的地方是没有单连发按钮,扳机扣到一半为单射,扣到底为自动连发。单发射击时,射击一次必须松开扳机,然后再进行第二次射击。全自动连发则很简单,只需要扣住扳机不松即可。王厚诚详细介绍了斯太尔这款名枪的用法和注意事项。李强因为有用枪的经历,所以上手很快,不大会就完全掌握了用法。

见李强学会了用枪,杨立心说:“我们已经把对方全吸引回来,第一步是成功的。不知道警察多久会到,目前力量对比太过悬殊,需要借助其它力量才能坚持下去。我想到下面去把那些被抓的人放出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强建议道:“我想先找到同来的朋友,她肯定能帮到我们。”他看向郑雅容,以寻求支持。郑雅容表示赞同:“我那个姐妹也能帮上忙。”杨立心想了想,总结说:“我们分头行动。你们两个去找人,我和厚诚去找武器。”双方约定好会合的时间和地点便各自开始行动。杨立心和王厚诚上到地面,他们计划混在人群中,一方面伺机干掉几个落单者拿到武器,另一方面是方便掌握对方的行动。

表面上看各层之间没有楼梯,只有电梯这一种穿梭方式。郑雅容告诉李强,各层间其实是有其它通道的,只不过不是普通的楼梯,而是竖井爬梯。郑雅容在一个角落掀起地毯露出一个井盖。掀开井盖可以看到一个地洞,里面有微弱的灯光。李强评价说:“这种设计完全不考虑消防问题,一旦出现火灾地震等情况,这里就是标准的坟墓。”

通道先是竖直向下,然后变成水平。水平通道足有两米高,直立行走没有问题。水平通道的尽头又是竖直通道。这条竖直通道是直通上下的,非常宽阔,有三条爬梯分布在井壁上。爬梯之间布置有照明灯,黄色灯光把竖井照的很清楚,上下攀爬完全没有问题。两人顺着竖井向下,直到看到一个水平方向的通道,旁边有铭牌写着数字“2”。

两人来到负二层,这里是李强和曲妙娟分开的地方。因为各层间的封闭性,李强猜测曲妙娟很可能还在这层。拍卖台前的凳子现在七零八落,旁边房间的门都敞开着,其余地方都是四壁空空,看上去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李强和郑雅容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李强不死心,他绕着主席台敲敲打打走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无奈之下李强开始喊叫曲妙娟的名字,希望她会主动站出来。郑雅容忽然说道:“我记得这些房间都有窗帘,有人把它们摘掉了。”李强回想在这里的情形,知道郑雅容说的没错,这说明搜捕过后有人曾在此活动。

李强激动的提高嗓门,喊叫几次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郑雅容说:“我们到下一层看看吧。嗯,差点忘记,负三层的竖井出口被我们堵死了,只能去下下层。”这话让李强记起熊锋的保险柜出口在负三层,心里的担心不免又多了一些。两人再次进入竖井,没想到刚向下爬一半,头顶忽然传来说话声音。听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李强抬头没有看到任何人,很明显有人正在上面某个水平通道里。他和郑雅容加快速度下到负三层,爬进水平通道里。

李强小心探出头,看到上方已经有人出现在爬梯上。虽然通道里声音传播很远,但因为有回音干扰,所以听的不是很清楚。李强很快就辨认出熊锋那雄厚的男声:“除了第三层,其余每层都要派人进去。”然后是分派保安到各层的命令。

摆在两人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躲进负三层的竖井里。他们走到水平竖井的尽头,接着爬到负三层的出口下面,这样从主竖井爬过的保安是看不到他们的。李强随手推了下头上的盖子,没想到盖子竟然动了一下。他非常惊讶,一脸问号的看向郑雅容。郑雅容脸上满是疑惑,她试着推盖子,发现果然能动,于是弯腰向上多爬了两格爬梯,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起一只手用力推向头顶。

盖子立即被打开,郑雅容的手臂没有来得及收回,被上面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抓住。那只手拉住她胳膊向上拉,郑雅容则是抓紧爬梯向下扯压手臂。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李强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方已进入僵持阶段。他深吸口气,猫身向上连续爬两格爬梯,抓住竖井边缘,直起身撑臂迅速滚上地面。李强翻身起来单腿跪地,举枪对着井口方向喊道:“不许动!”

话音还没有落地,李强的脖子突然被一个手臂勒住。他下意识的去拉扯这个手臂,没想到这是一个虚招,他单手握持的步枪被对方轻松夺去。“举起双手,慢慢转身。”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担心对方开枪,李强毫不迟疑的乖乖照做。

站在李强对面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她目光冷酷的看着李强:“其它人都被你们抓到那里去了?”李强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自己穿着保安的衣服,他连忙解释说:“我们也是被追杀的,衣服和枪都是从保安手里抢过来的。”

“李强?”一个声音从井口方向传来:“你不是出去了吗?”

李强转身去看,这才发现和郑雅容僵持于井口的人原来是曲妙娟。他兴奋的冲过去,张开臂膀搂住其双肩。曲妙娟放开郑雅容的手臂,接着轻拉李强的手臂。李强意识到有些失态,松开手臂后退了一步。郑雅容一上来首先关上井盖,然后是取笑李强:“你真会金屋藏娇,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一直都没听你说起过?”李强有些窘态,正要说话,却见夺走自己步枪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她对郑雅容说:“郑姐,你没事吧?”

郑雅容看到这个女孩后显得很高兴,她向李强介绍说:“这就是和我一起来的姐妹杜蘅,她的身手你已经领教了吧?”说完她看向杜蘅手中端着的步枪。李强有些不好意思,先向杜蘅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把曲妙娟介绍给郑雅容。李强现在有机会仔细观察杜蘅,这人身材高挑,留着男性化的短发,模样算是漂亮,不过没什么让人过目不忘的特点。

保安们驱赶人群的时候,曲妙娟和杜蘅躲进厕所避过了第一波搜捕。两人随后钻进厕所的通风孔内,在里面躲过了保安们随后的几次巡查。等平静下来后,两人开始寻找出口,发现只有电梯这一条道。她们本想冒险乘电梯到地面,没想到电梯竟然突然停在负二层,二人只好再次躲进通风口。这次领头的是个中年人,他头发灰白面色严峻,在他的呵斥下保安们检查的极其认真。

再次躲过一劫的她们决定到其它地方看看,而她们能走的只有通风管道。两层之间的通风管道非常宽大,又是竖直上下,两人没法往上爬,只好用窗帘结绳滑到负三层。在这层的一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那个中年人和保安们的尸体。在房间外面,她们看到电梯门洞开,消防管散乱在附近,而且电梯轿厢就停在下方。这情形使两人很快就推断出,这层另有出口。

正在她们敲敲打打寻找出口的时候,有十几个保安员乘另一部电梯来到这层。这些保安员十分匆忙的各处看了看,对那些尸体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有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年轻人在尸体前站了一会,其余人则只是扫一眼便走开。奇怪的是,他们特意把一个房间中高高堆放的铁柜桌子等杂物抛掷到房外。最后他们修好电梯,乘它离开了这层。两人等了好一会才敢离开通风管道。她们在那个原先堆放杂物的地方发现了出口。正当她们站在出口边商量要不要下去时,两人突然发现盖子有动静。她们没有逃避,而是迅速决定抓个俘虏来问问,没想到来人竟会是李强和郑雅容。

听她们叙述完经历,李强笑道:“你们真幸运,一直是有惊无险!”他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讲述一遍。曲妙娟听后说道:“你们那位杨老师真是厉害,要这么多人去垫背。”李强面露不解。曲妙娟解释说:“既然已经去报警,警察自然会来。警方的首要目标是保证人质安全,就是说下面被熊锋控制的那些人基本不会有事。熊锋现在的目标是你们,他们基本安全,而策动那些人反抗则是把他们扔进火坑。”

郑雅容说:“看来你不赞成我们的行动计划,你有更好的方案吗?”见她语气略显不善,李强圆场道:“妙娟她是直肠子,藏不住什么话。。。”

“我没有反对你们这么做,”曲妙娟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换个角度考虑问题而已。目前这应该是我们自保的唯一方式了,不知道这个杨老师将会怎么行动。”

李强很高兴:“既然大家意见统一,我们马上出发吧!”

经杜蘅侦查确认,井道中已没有保安员的身影。四人下到竖井,向约定的会合地点负五层爬去。经过负四层的水平通道时,李强突然说道:“我到这层去取点东西,等会去和你们会合。”郑雅容没有多问,只是要他行事小心。李强刚站到通道,曲妙娟跟着也进来了。没等李强开口,曲妙娟轻声道:“你放心让我跟一群陌生人单独在一起?”这话使得李强没法拒绝,他对郑雅容和杜蘅说:“妙娟和我一起,我需要她帮忙。”郑雅容抿嘴一笑,带着杜蘅继续向下爬去。

李强和曲妙娟小心翼翼进入第四层,检查后发现这层并没人,于是放松下来。李强带着曲妙娟进入熊锋办公室,他告诉曲妙娟:“熊锋就是在这里和我谈话的,我想把这份资料拿走。”说着他拿起茶几上的那个文件夹,翻开看了看确认没错,接着随手塞到腋下。

熊锋的办公桌上堆放着不少文件,李强一个个拿起来翻看。曲妙娟见李强没有和自己共享信息的意思,于是轻轻走到李强身后,趁他不注意把文件夹抽了出来。李强回身索要,曲妙娟指着李强身上背的枪说道:“除非用它,否则你别想从我手里拿走。”

“或者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曲妙娟打开文件夹看了看:“先从这个文件夹开始,这里面记录的都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对他们感兴趣,熊锋又为什么把你请到自己办公室?”

刚才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关于熊锋办公室这段,李强只是提了两句没有多说。他想了想回答说:“我们在深圳那个派出所的时候,你问过我怎么会认识向南海。还记得吗?”

曲妙娟的记忆力不错,她立刻想起来:“因为向南海不同寻常的身份,我当时怀疑你那干净到一尘不染的背景是伪造的。”

“我没有伪造任何东西,”李强说:“我真的经历过一个血腥的密室杀人案,事件就发生在我进入彻恒公司的前几天,你按时间很快就可以在文件夹中找到我的名字。”曲妙娟依言而行,果然看到了李强的名字,然后他又看到白诗韵的名字,她有些惊讶:“这个白诗韵就是我想的那个人吗?”李强点头肯定:“这个文件夹所有提到的人中,只有我们两个幸存者。”接着,他把自己掌握的所有事情向曲妙娟和盘托出。

说完后李强意外的感觉轻松许多,他见曲妙娟面色沉重,于是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良久曲妙娟才缓缓说道:“没猜错的话,你要这些资料为的是调查吴英杰那个试验吧?偃修堂从你们这些人中挑选生存人员去参加试验,你一定很好奇这会是个什么试验。其实关于这个试验,我基本上可以猜到七八成。”

李强愣住:“他们要干什么?你又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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