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玉看着黑狼，说：“还接着打么？”
黑狼却不敢接话了，方如玉这一脚差点要了他的命，再打下去也只是受虐的份。但虎倒架不倒，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场面话找回场子，却一时不知说啥。
不过没等他说，门卫大爷先说了：“行了行了，赶紧回家。”
季若素也不想再多停留，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于是拉了拉方如玉的衣袖说：“走吧走吧！”
方如玉便不再理会黑狼，和季若素一起从人群里往外挤。围观的同学对黑狼这些人早都痛恨入骨，见他吃了个大瘪不禁都拍手叫好，见他俩要离开，便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方如玉仍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季若素脸却红了，羞赧的低下了头推着自行车疾步从让开的人缝中走出去。
周围的同学也渐渐散开了，边走还一边跟相好的同学兴奋的议论起来。
黑狼吃了大亏也有点垂头丧气，想不到点子这么硬——这孩子好事没学多少，江湖黑话倒是懂了很多。
这事还得去找大通说一下。今天是周五，按照惯例大通肯定在东关那家新开的游戏厅里打电动游戏——那一带有他爹罩着，他玩游戏一向是免费。
黑狼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忍着痛准备去找大通。那两个呆瓜见黑狼要走，便问：“狼哥，你去哪？”
“我C*AO！我去哪还得跟你们说？你俩就是两头猪。”黑狼骂完，骑上自行车直奔东关而去。两个呆瓜蹲在那一个揉肚子，一个揉大腿，个个痛苦不堪。现在又被黑狼骂，内心气苦，却又不敢多说，见黑狼走出很远，才狠狠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方如玉力挫三恶霸的消息又在校园的地下风传，方如玉此时已经成为一个传奇人物，力败陈俊雄的事情已经不算什么了，痛打黑狼三恶霸才是新热点。
往回走的路上，季若素恨恨的说：“太可恶了。一定是陈俊雄在捣鬼。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方如玉点头说：“嗯。其实我对他印象还是挺好的，想不到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其实跟黑狼大通这些人混在一起的，哪有几个好东西。他就是学习好一点。早知道那晚上狠狠揍他一顿算了。”季若素气道。
方如玉倒笑了：“算了算了，反正咱们也没有吃亏。这回是他们找咱，要是让师傅知道我跟别人打架，肯定又要罚我。”
“也是。”季若素也同意。说完又哀声道：“这回惨了。好丢脸！这么多同学围着看呢。”
方如玉看着她笑，并不说话。
她撅嘴撒娇的样子真好看。
“你说老师知道了会怎么样啊？会不会骂我们？”季若素又说道。
“不会吧？黑狼那些人肯定不敢到老师那里说，老师要是问起咱就不承认呗。”方如玉说。
“不承认就可以了么？那么多同学看见了。”季若素还是有点担心。不管怎么说，在老师的眼里，打架的都不会是好孩子。
“那也没关系。反正架是我打的。到时候老师找我，我就说跟你没关系。”
“那怎么行。这是咱俩一起打的。”季若素调皮的挥挥小拳头。
粉嫩的拳头不知道捶中了方如玉心里的哪一块地方，只觉得心脏又是一阵乱跳，血液流动加速。十四岁害羞的少年便不敢再看如春芽般的少女，推着自行车在她身边慢慢地走，听她嘴里呱啦呱啦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哀叹。
“如玉，你说怎么办呀？”季若素不知道第几遍这么说了。
少女的心事谁能看透？或许她并不想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她可能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反复问这句话，只不过是想跟方如玉一起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罢了。
黑狼果然在东关的游戏厅里找到了大通，听黑狼说完，大通简直目瞪口呆：“我C*AO！咱学校还有这样的人物？”
尤其是听黑狼说那小子的架势有点像练过，他皱着眉头说：“学校武术兴趣小组的那几个人我都认识啊？没听过这一号人物。不会是你编的吧？”
黑狼直接怒了：“我C*AO！我犯得着编啊。我现在胸还疼呢。他玛的这小子下手真狠，差点一脚把我踢死。”
大通看着他，说：“嗯！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黑狼赌气不再跟他说话自己玩电动游戏。
“那两个人呢？”大通不再贬他，就想起来还有两个人。
“那两个废物。两个人合起来战斗时间没超过二十秒。”黑狼听他一提那两个呆瓜火气更大了。
“呃！”大通摸摸鼻子：“这事先跟大雄说。如果他问，你就说是你自己看上了人家的妞。”
“我靠。不是吧？不带这样干的啊。”黑狼急了。如果他自己背了这黑锅到时候大雄还不整死他？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要不然就把事推那两个小子身上。”大通果断把黑锅往外扔。
“呃。那也只好这样了。”黑狼无奈。哪个行业讲得都是大鱼吃小鱼，学渣自然也不例外。两个呆瓜打架不行，那就去背黑锅好了。如果连黑锅都不会背，那还当个屁学渣。
周一的校园似乎也没起什么风浪，方如玉和季若素进校门的时候，除了接受了一些关注的目光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当然这只是表象，事实上陈俊雄周六就收到风声，听说方如玉他们打架的事了。刚开始他还没往这方面想，但后来一想到大通当时说的话，他就知道这事肯定跟他有关系。
周末他没抓到大通的人，所以周一一到学校，他就直奔大通宿舍。
学校实行的寄宿管理，对于来自农村或者其他不在市区的孩子提供宿舍以方便学习。一般市区的孩子都选择走读，很少有人住宿舍。
但大通不一样。学校就是水，他就是水里的鱼，而且是一条鲨鱼。
是不是很很难理解？一个学渣竟然爱死了学校。
但学渣也有学渣的素养：他的目标就要把学校变成一个学渣的天堂。家里条件好，港台片看得多，什么收小弟，收保护费，一样没少干。当然也顺便帮人打个架什么的，但帮人写作业的事是打死也不干的——技术性太强。这种技能自己还没学会呢。
大通在学校里看那些穿棱来往的学生，就跟俯视自己的子民一般，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正好弥补了因为学习成绩太差带而来的鄙视目光。
所有四班的同学几乎都住在学校。说到底有一点是最基本的：少了家长的监督干起坏事来特别方便。当然，他们打着利于学习的旗号，说是住校方便上晚自习神马神马的。所以一到晚上，就是宿舍最热闹的时候。
晚上八点半晚自习结束，十点熄灯。这一个半小时就是放羊时间。打扑克的，操场锻炼的，约架的，早恋的，虐待农村小同学的，算得上是校园里最不单纯的时间段了。
陈俊雄周一特地起了一大早，五点刚到就直奔学校而来。
自行车拐进宿舍区。那时候的学校宿舍还是一片平房，没有宿舍楼。宿舍里也是大通铺。这些对于农村来的孩子不算什么，反正在家里睡的地方也不一定比这里好。但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条件就算是艰苦了。
陈俊雄进宿舍的时候，很多人还没起来。六点半集合跑操这还早着呢。
陈俊雄拿脚一踢还睡在床上的大通：“起来起来。”
大通睡得正香，被人踢了几下很不爽：“玛的，谁啊？给老子滚开。”
大通霸名远扬，除了陈俊雄没人敢骚扰他。
陈俊雄见他搂着一条毯子，便扯毯子，不料大雄却抓得紧紧的。陈俊雄便扯着毯子把大通扯到床下。
“谁呀谁呀！找死啊？”天气尚热，大通只穿着短裤，身子掉到地板上，一股凉意把他冰醒，待看清是大雄，便无奈道：“我说呢。找我干嘛？”
大通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找衣服穿。
“穿衣服出来，找你有事。”陈俊雄面无表情。
大通心里明白，肯定是为了周五黑狼打架的事。但黑锅已经找好，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通穿了衣服，两个来到操场。
陈俊雄说：“是不是你让黑狼去找方如玉的？”
“嗯？什么黑狼方如玉？”大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少来。肯定是你指使黑狼去找方如玉的，对吧？”
“哎呀！你到底说什么啊？怎么了嘛？”一脸的无辜，跟真跟他没关系似的。
“我都知道了。肯定是你让黑狼去找方如玉的。”陈俊雄很生气。
这事太没面子了。让别人听了还以为他被方如玉揍了，怕了，只能找别人找场子。这以后还怎么混？所以今天必须得把这事弄清楚。
大通哪管这些，他就是听了传言不服气，想帮着陈俊雄找回点面子，谁知道连找面子的人也被胖揍的很没面子。
这事当然不能承认是自己指使的，但心里实在有点不服气。大通在校园里横着走，跟国王似的，哪容马槽伸进一只驴嘴？方如玉只不过是学习成绩好一些，现在突然以爆发的姿势出现在校园江湖里，实在是让大通无法容忍。
所以大通让黑狼找场子的目的显然是很不纯洁的。
“不会。这事真跟我没关系。不信你去找黑狼问一下。”大通努力辩解。
“狗屁。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天再跟你说一次，这事你别管。这是我跟方如玉之间的事，以后你们不准动方如玉。哼！总有一天我肯定能干过他。”陈俊雄发狠。
“行行行，我不管！我保证只要我在学校一天，以后没人敢动方如玉一根手指头。”大通下保证。
“说话算话。”陈俊雄见他下了保证，就不再追究了。
“行。这事到此为止。哎我说大雄，你星期天干嘛去了，咋不去游戏厅玩？”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不用学习了？”陈俊雄还是很清醒的，学霸的自觉并不缺乏。
“我才不希得学。多没意思的。反正我是准备考体校的，学那玩意儿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