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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黄巢起义(1)

唐朝后期,由于统治阶级内部矛盾的激化,以及以皇帝为首的统治阶级的贪婪腐化,政治更加黑暗。与此同时,由于唐王朝的腐朽残暴统治,广大农民所受的剥削和压迫大大加重,出现了严重的社会危机。黄巢起义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发生的。

860-873年(唐懿宗在位)穷奢极侈,终日宴游,不理朝政。供奉乐工,常常近500人,每月都要大宴10余次,山珍海味,无不收集。他经常出游长安附近名胜、离宫,每出游一次,扈从人员多至10余万人,耗费钱财不可胜计。他的女儿同昌公主出嫁,懿宗尽出宫中珍玩,作为嫁妆,连窗门都用杂宝装饰。一切器皿,甚至井栏药臼、箕筐,都用金银制成,还赐钱500万缗,备极奢华。婚后一年多,同昌公主生病而死,葬礼也大肆挥霍,护丧仪仗,达数十里。所有的服饰玩物等,每物都是120车。令乐工李可及作《叹百年曲》,用八百匹絁做地衣,让数百人在地衣上面跳舞,发给他们内库所藏的各类宝器作为首饰,舞跳完后,珠矶宝玉落了一地,任民拾取。

唐末官僚贪污成风,专以害民为事。有些节度使出自禁军,他们以成倍的利息向长安富室贷款,贿赂宦官,取得节度使的职位。到镇之后,便疯狂搜刮百姓,除偿还贷款外,还积蓄了巨万财富。懿宗时的宰相路岩以及他的下属,生活奢靡,招权纳贿,至德令陈蟠叟上书说,请破路岩亲吏边咸一家,可赡军二年。懿宗不仅没有惩办边咸,反而把陈蟠叟流放到爱州。定边节度使李师望,搜刮财富以百万计,士卒非常痛恨他,恨不得生吃了他。后来,懿宗以窦谤代替李师望,而窦谤的贪残又超过李师望。陕州大旱,人民向官府告灾,观察使崔荛指着庭院中的树说:“树上还有叶,哪来的旱灾呢?”竟把告灾的人痛打了一顿。河南许州长葛县令严郜,罢任之后,在当地兼并良田万顷,大置庄园。小小县令尚且如此,大官僚就更不用说。那时的地主官僚庄园遍布全国各地,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有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说法。

当时农民所负担的税额也不断增加。除了两税之外,中央和地方经常任意增加税额,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把大量的苛捐杂税强加在人民头上。主要有:盐、酒、茶、漆、竹、木、金、银、蔬菜、水果、木炭、食粮、布绢、牲畜等税。几乎无物不税,名目繁多,难以数清。

繁重的苛捐杂税,农民已无力负担,官僚地主、豪绅凭借权势,又把他们应缴纳的赋税转嫁到农民身上,有的田地只税十分之二三,有的豪富之家全免科差,这更加速了农民的破产。逃亡农民负担的赋税,地方官不但不给免去,而且还照数加在未逃户的身上。这样,进一步迫使更多的农民逃亡。

人民生活的痛苦,阶级矛盾的激化,社会危机的加深,有的比较清醒的官僚已经预感到一场农民起义的风暴即将来临。懿宗时翰林学士刘允章在《直谏书》中指出,当时国有九破,民有八苦。九破是终年聚兵、蛮夷炽兴、权豪奢僭、大将不朝、广造佛寺、贿赂公行、长吏残暴、赋役不等、食禄人多而输税人少。八苦是官吏苛刻、私债征夺、赋税繁多、所由乞敛、替逃人差科、冤屈不得伸理、冻无衣饥无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等。国有九破,说明唐王朝已经不能照旧统治下去,民有八苦,说明人民已无法继续生活下去,农民大起义的条件已经成熟。

唐懿宗李漼即位不久,859年(唐大中十三年十二月),浙东爆发了裘甫领导的农民起义,揭开了唐末农民大起义的序幕,这次起义虽然前后历时仅八个月,但给了唐朝统治者以不小的打击。868年(唐咸通九年),又爆发了桂州(今广西桂林市)戍兵起义,他们从桂州一直打回徐州(今江苏徐州市)、泗州(今江苏盱眙县北)老家,发展到20多万人。这次起义虽然也失败了,但却直接影响到以后的黄巢起义。

873年(唐咸通十四年七月),懿宗死,时年41岁。他的第五个儿子李俨在宦官田令孜的扶持下当了皇帝,这就是唐僖宗,时年12岁。这个小皇帝最喜欢的是声色狗马,斗鸡打毬。他自以为是毬场上的状元,曾叫宦官田令孜的胞兄陈敬瑄和田令孜的心腹杨师立、牛勗、罗元杲四人打球,来赌西川节度使的官位。后来陈敬瑄首先破门,就被任命为西川节度使,简直把国家大事当成儿戏。

僖宗还常与亲王斗鹅,一只鹅的输赢是50万钱。小皇帝专事游戏,把政事全委托给宦官田令孜。

这年秋,关东地区遇到了一场严重旱灾,西起虢州(今河南灵宝),东到海边的广大地区,小麦只收了一半,秋庄稼几乎颗粒无收。老百姓只能以草为面,磨叶成粉充饥,无数百姓饿死。官府还要催缴钱粮,广大人民被逼得无路可走。当时曹州(今山东菏泽县北)一带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金色虾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它鼓动着人们起来推翻唐王朝的残暴统治。

874年(唐乾符元年)年底,濮州(今河南范县南)人王仙芝领导几千人在长垣(今河南长垣)的起义,他自称“天补均平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传檄各道,抨击唐朝廷官吏贪婪、赋税繁重,赏罚不平,深得人民的拥护。

875年(唐乾符二年六月),王仙芝打下了濮州和曹州,众至数万。这时,黄巢率领数千人在冤句(今山东菏泽县西南)起义,响应王仙芝。

黄巢,曹州冤句人,出身于盐商家庭,与王仙芝同贩私盐。他善骑射,爱结交豪侠之士。读过书,会写诗,做文章,多次参加进士科考试,没有及第。他了解唐政府的腐败和人民群众的普遍不满,便带领他的兄弟子侄黄存、黄邺、黄揆等8人走上了起义的道路。

七月,关东又发生大蝗灾,赤地千里,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于是更多的农民纷纷聚义,少者数百人,多者千余人,成群结伙,纷纷加入王仙芝、黄巢的起义队伍。数月之间,黄巢所部已发展到数万,攻州略县,横行山东。

唐政府急忙调中原和江淮等地武装集结于曹濮一带,以平卢节度使宋威任诸道行营招讨使,统一指挥各路兵马,镇压王仙芝、黄巢起义。

876年(唐乾符三年七月),宋威率军在沂州城下,与王仙芝大战,获胜。王仙芝、黄巢部众化整为零,转移到河南淮北一带。宋威找不到农民军,误以为黄巢、王仙芝已被消灭。他向朝廷表奏黄巢、王仙芝已阵亡,就遣散诸道兵,自己也回青州(治所在今山东益都)去了。

谁知过了几天,各州县纷纷上表报告说,发现了王仙芝、黄巢。朝廷只得又诏调诸道兵,惹得被征调兵士怨怒思乱,战斗力大为削弱。八月,王仙芝、黄巢乘虚挥师西进,攻克阳翟(今河南禹县)、郏城(今河南郏县),不到10天时间,占领了8个县城。接着又攻下汝州(今河南临汝)、阳武(今河南登封东南),兵锋直逼洛阳,东都大震。

唐朝廷急忙命令招讨使宋威统率本镇及平卢、宣武等四镇兵进驻亳州(今安徽亳县),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发兵迎击。同时,任命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率昭义和义成镇军守卫东都。调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扼守汝,邓(今河南邓县)要路,防止农民军势力扩大,调邠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绹守陕州、潼关,以防农民军入关。

王仙芝西攻郑州、中牟后,突然翻过伏牛山,疾驱五六百里,攻打唐(今河南唐县)、邓(今河南邓县)二州。又长驱往南600多里,攻克郢(今湖北钟祥)、复(今湖北天门县西北)二州。十二月,回师攻申(今河南信阳)、光(今河南潢川)、寿(今安徽寿县)、舒(今安徽潜山)州,又南攻蕲(今湖北蕲州)州。黄巢也率部穿过嵖岈山(今河南遂平县西),与王仙芝部平行南下,在蕲州会合。

唐朝廷看到军事镇压不能取胜,便提出了招降的策略。唐僖宗调兵部员外郎裴僵为蕲州刺史,策划招降农民起义军的活动。裴偓到任以后,通过降官王镣出面劝说王仙芝归降。事隔不久,传达皇帝诏旨的宦官,从长安来到蕲州,带来告身(委任状),任命王仙芝为左神策押牙兼监察御史。王仙芝准备接受官职,消息传出后,黄巢坚决反对,他大发雷霆,责骂王仙芝说:“当初大家对天宣誓,要齐心协力,横行天下,现在你想去左军当官,叫弟兄到哪里去!”说完,痛打王仙芝,起义军将领也都坚决反对。

王仙芝怕触犯众怒,就没有受命。裴偓见势头不对,急忙逃往鄂州(今湖北武昌)。农民军占领蕲州。但黄巢与王仙芝从此分裂,王仙芝与尚君长带了3000余人,黄巢带了2000余人,在蕲州分道而去。

黄巢率军北上,行军1500里,877年(唐乾符四年二月),攻克郓州(今山东郓城)、沂州,杀天平节度使薛崇,威名大震。黄巢为了围攻东都,又回兵中原。七月,农民军与宋威所率忠武、平卢、宣武三镇兵在宋州(今河南商丘市)展开大战,宋威被打得非常狼狈,不得不挂出免战牌。后来,唐朝廷派左威卫大将军张自勉率兵7000人赶来增援,才解了宋州之围。宋州战役以后,黄巢又攻克郏城(今河南郏县),活捉了县令陆存。

王仙芝与黄巢分裂后,一直在湖北辗转作战。八月,攻克随州(今湖北随州),活捉刺史崔休征。略地复、郢,连续打了几次胜仗。这时,唐政府又来招降。十一月,招讨副使、都监杨复光派判官吴彦宏策动王仙芝投降。王仙芝回派尚君长等三员大将去见杨复光接洽投降的事,三人在途中被招讨使宋威拘留,宋威立即向朝廷报功,并说在战斗中俘获了尚君长等。杨复光得知后,上表揭露说,尚君长是主动来投降的,并不是在作战中被俘的。宋威不管这些,很快杀了尚君长等三人。

王仙芝得知此事,怒不可遏,立即猛攻郢州,于878年(唐乾符五年)初,攻破其罗城。当时坐镇子城的荆南节度使杨知温,急忙向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求救。李福连夜率全部兵马,并以沙陀骑将刘迁为先锋赶来援救。这支唐军在荆门打败了农民军,王仙芝被迫向申州转移。

王仙芝在申州遭到唐诏讨副使曾元裕的袭击,死伤两万余人,被迫退至大别山区,南下黄梅(今湖北黄梅)。878年(唐乾符五年二月),农民军又被曾之裕军围攻,伤亡五万余众,王仙芝牺牲。

有一部分义军从黄梅突围,在大将尚让率领下,北上行军1000多里,在亳州(今安徽亳县)与黄巢所部会合。两军会合后,推举黄巢为统帅,号冲天大将军,建元王霸,设立各种官职,建立军政权。

接着,黄巢挥师北上,再克沂州、濮州。朝廷招降,充任黄巢为大将军,黄巢坚决拒绝。三月间西攻宋州、汴州,再折南攻叶县、阳翟。当时唐朝廷怕黄巢进攻东都,急忙调河南、昭义、宣武镇兵增援东都。又在东都募兵2000,加强防卫。由于唐兵云集,黄巢再次引兵南下。四月,黄巢起义军从舒州(今安徽潜山)渡过长江,到达江州以后,与原来的江南农民军会师,接着进攻宣州(今安徽宣城北)等地。

七月以后,农民军转入两浙,八月攻克杭州、越州(今浙江绍兴),浙东观察使投降黄巢。农民军又从衢州(今浙江衢县)开700里山路进入福建。十二月,攻克福州。

农民军在福建休整一段时间后,沿海向南进军,经过泉州(今福建泉州市)和漳州(今福建漳浦县)进入广东东北部。九月,攻克广州,俘虏了唐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广州是全国最大的贸易港,黄巢进城以后,给贪官污吏和富商大贾以沉重打击。接着,自称“义军百万都统兼韶、广等州观察处置使”,攻略岭南各州县,攻克桂州(今广西桂林市),控制了五岭以南广大地区。

农民军在广州停留两个月左右,因义军多为北方人,不习南方水土,病死了十分之三四,将领们都劝黄巢北上以图大事。于是,黄巢决定北伐,并发表文告,宣布即将打入关中。指斥唐朝以宦官掌握朝政,纲纪紊乱,朝臣与宦官勾结,贿赂公行,还宣布义军禁令,禁止刺史广殖财产,县令犯赃者全族处斩。他所指责的都是当时极弊,深得群众拥护。

879年(唐乾符六年十月),黄巢传令各军集结桂州,编造了数千大木筏,利用湘江水涨的机会,率领号称50万的大军乘上大筏顺流而下,经过永州(今湖南零陵)、衡州(今湖南衡阳),直抵潭州(今湖南长沙)城下。屯守潭州的是湖南观察使兼行营招讨副都统李系,他见浩浩荡荡的义军漫江而来,吓得不敢出战。黄巢率军登岸,迅速猛攻,仅用一昼夜的时间,就攻下了潭州城,唐军几乎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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