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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鹤梳轻毳乱杨花

青山修竹矮篱笆,仿佛林泉隐者家。

酷爱绿窗风日美,鹤梳轻毳乱杨花。

——缪鉴:《咏鹤》

宋代有一位隐士叫林逋,恬淡好古,不求名利,选择西湖的孤山作为隐居之地。他倒真是隐居,二十多年不再涉足杭州闹市。生平却爱梅花,豢养仙鹤作伴,因而有妻梅子鹤的雅喻。他写的《山园小梅》诗,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成为咏梅诗中神韵独绝的名句而传世。

元代诗人缪鉴写的《咏鹤》七言绝句诗,开头两句就是引喻林逋在孤山的自然环境以自况,所谓林泉隐者就是指占有山野佳趣的林逋。缪鉴描写了这样的一个山居景色:背倚青山,遍栽绿竹,柴门之外,结以矮矮的篱笆,使得小小的茅舍具有孤山隐士林逋野居的情调。最令山居的人感到喜爱的是:当修竹漪漪把绿色投到窗前,而且又是日丽风和的时候,情趣就更不同了,豢养的仙鹤在阳光之下舒展双翅,并用长嘴代替梳子在轻轻地梳着身上的羽毛,看它梳呀梳呀,一会儿就把纯白色的细毛啄得脱落了,被风一吹,轻飏凌空,有如杨花飞絮一般的飘散于阳光熠熠的空中,真是美极了!

这是咏鹤诗别具风格之作。我们知道鹤是飞禽中形态潇洒的一种动物,多是全身纯白的,脚长而胫骨披着鳞片,鹤立于鸡群中就显得突出不凡,所以曹植在《洛神赋》中用它形容洛神:

“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可说刻画了鹤的特点。鹤在古典诗词中也是被美化的,所谓“晴飞碧落,露立瑶台”,以至以“鹤鸣”比喻知识分子重视修身,受人尊重都是美化了它的形象。而“闲云野鹤”,更表现了一个人进退雍容,不随时俗以俯仰的襟怀。林逋之豢鹤作伴,也是用以象征他的品格的。

话得说回来,缪鉴的《咏鹤》,不仅是描写了鹤在梳毛的神态,传神地表达了“鹤梳轻毳乱杨花”的动作与鹤毛轻飏如杨花的情景,能尽体物之妙,同时也寄托了自己闲适自得的乐趣,把退隐的襟怀藉咏鹤反映出来,特别衬以绿窗的风和日丽,就更显得超然脱俗了。可以说缪鉴写鹤,是运用了形神俱似的描写手法,却又含蓄不露地寄托了“万物静观皆自得”的思想感情,所以是一首佳作。特别用一“乱”字,令人如见细毛飘飞的情状。

写咏物诗要写得好,必须写出物的神态,正如唐代诗人皮日休写《白莲》:“无情有恨何人见,月白风清欲堕时”一样,也是把白莲在月白风清中的丰神刻画得恰到好处的。

至于绿窗,还使我们想到了《红楼梦》中林黛玉的潇湘馆,她悬有一副对联:“绿窗明月在,青史古人空”,这在具有高尚情操的诗人笔下,也是飘逸绝俗的一种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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