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洪灾中,军与民、你与我、干部与群众,早已融为一体,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战胜一切困难。
生活中,总有那么些不大光彩的人,他们在膨胀的私欲冲击下,身上总要时不时地散发出一股股腐臭味来,这次抢险救灾,就发生了这样令人生厌的丑闻:
7月8日,战士孟凡强、彭继辉等人冒着生命危险,从倒塌的房屋中救出一位青年,他叫了小兵,是青铜峡造纸厂的工人。只见他脸色苍白,一条腿鲜血淋淋。战士们二话没说,背起他就往医院里跑。鲜血渗透了战士们的军衣,伤员的血水和战士们的汗水融为一体,终于把伤员背到了余桥的一家私人医院,但因伤势太重,必须立即送往吴忠医院。战士们急了,拦住了一辆私人出租面包车,请求司机帮忙把伤员送到吴忠医院,可这位被铜臭熏黑了心的司机张口就要50块钱。战士们掏遍了所有的口袋,才凑了10块钱,司机连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一再声明:“我的车是私人车,没钱就不开。”万般无奈,战士们只好又向一家小卖部借了20块钱,央求司机:“救人要紧,到了吴忠一定把钱凑齐。”伤员痛苦地呻吟10多分钟后,司机才勉强开车。车到吴忠市,伤员因失血太多,昏迷不醒,战士们正要把伤员抬进急救室抢救,司机却堵在门口喊道:“钱!快给我钱!”战士们请他稍等,救完人再给他补钱。司机又追到急救室,几次挡住去办治疗手续的战士要钱。其实,这辆小面包准载客19人,从余桥拉满客跑一趟吴忠,最多也就挣30元钱。战士们给他讲理,他蛮横地说:“我不管你们救人不救人,我挣我的钱,50块钱一分也不能少,快给我钱,我还要跑车挣钱呢!”
周围的群众望着浑身被鲜血染红的战士们,纷纷劝说司机,但这个心比石头还硬的司机仍纠缠不休。一个化肥厂的工人实在气愤不过,掏出50块钱扔给他,这个司机才悻悻离去。
听完战士们的叙述,我们心中的怒火不禁勃然:“你们怎么不打那个狗杂种?”“不,不是不想打,而是因为我们当时穿着军装。”
我们默然了。这就是我们的战士,十分可敬、可爱的战士,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为了维护军人的尊严,他们在忍辱负重。
此时此刻,我们不知那位司机身处何地,有何想法。难道这些可爱的战士,可敬的行动,就唤不起他丝毫的人性吗?人啊,切莫让金钱熏黑了心!
社会发展到今天,人人都在高喊“理解万岁”,人们都渴望着被人理解。可我们的社会却有一些人,他们只要求别人理解他们,尊重他们,给他们自由,但他们却不理解别人,更确切地说他们根本不想去理解别人,也不可能理解别人。
当洪水滔滔,老人和孩子处在危难之中时,许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早已爬到房屋顶上;当战士们冒着生命危险,奋力抢险的时候,他们却在那里高喊:“傻大兵!”“你们看那个傻大兵简直傻完了!”
我们的战士傻吗?不,他们的行动无比高尚,他们的胸怀无比宽广,他们有他们确认的人生价值,他们有他们的理想,他们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一位哲学家说得好,“人有了物质才能生存,有了理想才谈得上生活,动物与人的区别就在于动物要生存,而人则是要生活。”
无情的洪水使国家、集体、个人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洪水带着泥沙灌进车间、仓库、营房、家属宿舍,被淹房屋最大水深1.5米,泥沙淤积厚达0.7米,水灾使青铜峡造纸厂、区建三公司、青铜峡树脂厂停工、停产,近千户居民住房进水,300多户职工和部队家居房屋倒塌,部队和工厂的290亩瓜菜、210亩小麦基本绝收。直接经济损失1846.2万元,损失粮食45.6万公斤……洪水无情,人有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全市各行各业乃至自治区有关部门对灾区恢复正常生活、正常工作和正常生产献计献策,捐资出力。
自治区人民政府副主席李成玉在百忙中曾多次来青铜峡察看灾情,协调各方面的力量,动员各行各业支援灾区恢复生产、重建家园。
我们行走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处处感受到人们战胜灾难、顶天立地的精神风貌。
当灾情发生后,附近各单位纷纷来人、来电话,到抢险救灾指挥部坚定地表示:抢险救灾,义不容辞,要人有人,要车给车。
青铜峡铝厂的干部职工带着职工捐赠的1万元人民币和几千斤肉、鱼、新鲜蔬菜来到灾区,以示慰问。市石油站为支援抢险救灾,无偿支援柴油4吨、汽油4吨,并在灾情发生的当天就动员职工个人捐款2170元。
青铜峡水电厂在生产任务十分紧张的情况下,派出26名技术人员参加堵决口,厂领导亲自到灾区厂家征求对口支援项目,看到数百台电机需要烤干清理,毫不犹豫地将电机拉回厂里,组织职工不分白天黑夜拆卸、清洗、烘烤。
正在青铜峡参加全区第八届运动会篮球赛的自治区城建系统的11名运动员和前来助阵的银川市城建委的16位职工慷慨解囊,捐助现款430元。
长庆油田石油三分部青铜峡仓库15岁的女中学生唐军侠将自己储蓄罐中的7.5元硬币也倒出来捧到了救灾指挥部,工作人员再三询问,她却不肯留下自己的姓名。
为了抢险救灾,街道两旁的集体、个体食堂齐动员,优质优价为群众供应饭菜;五名不知名姓的个体户来到灾区义务为群众修理家用电器;居委会的大嫂、大妈们自觉组织起来,到受灾的部队拆洗被褥……正是全市人民的大协作,使得“抢险救灾指挥部”超水平发挥其职能作用,在很短时间内,抽调各种筑堤机械45台,挖掘运输土方3万多立方米,仅用19个小时就将决堤处截流;36个小时之后,决口筑堤成功;3天之后,全面恢复农田正常用水,使青铜峡、吴忠、灵武三市县的几十万亩农田恢复正常灌溉。这不能不说是宁夏水利建设史上的一个奇迹。这个奇迹只有在全市军民的共同努力下才得以创造。
一双双温暖的手从四面八方伸向了灾区……
250万元的恢复生产救灾款到位了。市内外集体和个人捐献的25万元人民币送到了灾区。
一位刚刚从台湾回乡探亲的80多岁的老台胞将1000元人民币亲自送到青铜峡市政府办公室,表达他这个炎黄子孙的爱国之心。
7月16日,在通往灾区的公路上出现这样一个壮举:近300辆手扶拖拉机一字排开,长龙似地往灾区驶去,这个外国没有、中国独创、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交通工具,虽然显得土气,但阵势却十分壮观,吸引了许多好奇者的目光。原来这是全市12个乡镇的农民兄弟去义务支援工人老大哥清除泥沙、恢复生产的。
小坝乡56岁的回族农民王成,家中耕地多,劳力不足,可当老汉听说灾区需要帮助,立即放下农活,开着手扶拖拉机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说:“工农本是一家人,工人老大哥遭了灾,咱农民应该来帮助。”
为了帮助灾区尽快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市委、市政府号召全市人民到灾区参加义务劳动。
7月酷暑,赤日炎炎,人们冒着36℃的高温,扛的扛、挖的挖、铲的铲,1000多名机关干部奋战在一片片废墟上。市图书馆的管理员曹青芳,今年已经50多岁了,组织上考虑她年纪大不让她来,可她却说:“我不能像年轻人一样干活了,可我哪怕搬搬砖,扫扫地也算尽了我一份心意呀。”她硬是来到了救灾现场。
工地上拖拉机、推土机穿梭奔忙,干部们挥汗如雨,看到这些,灾区的群众激动地说:“还是共产党好啊!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才有我们灾区人民的今天。”后来,我们遇到市委书记朱立清,在谈到干部参加救灾义务劳动时,他告诉我们:“干部参加救灾义务劳动,可以了解灾情,可以给灾区人民带去精神支援,可以增强灾区人民生产自救的自信心。”
我们来到这次受灾最重的青铜峡造纸厂,看到全厂上千名干部职工都在为恢复生产紧张地忙碌着。他们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全厂总动员,奋战40天,9月全投产。这次洪水使大约6万立方米泥沙涌入厂内,覆盖了整个厂区和家属区,生产原材料报废,生产机器设备被泥沙埋没,致使生产全部瘫痪,可全厂职工的精神没有垮。这个厂的工会主席告诉我们:“洪水虽然给造纸厂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但党和政府对我们关心,全区人民一双双温暖的手增加了我们重建家园的信心,洪水无情人有情啊!”许多职工全然不顾自己家庭遭受的损失,纷纷投入到清理车间泥沙的工作中。在生产自救、恢复生产中,党团员不愧自己的光荣称号,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总是挺身而出,战斗在第一线,发挥着模范带头作用,他们早出晚归,常常是一身泥沙,一身汗水。许多群众都说,“平时觉不出来谁是党员、团员,可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了。”
在这块经过洪水浩劫的土地上,我们看到了党性的闪光,看到了人世间真情的闪光。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在整个抢险救灾过程中,青铜峡镇,这个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先进单位又一次显示了它的威力:在这次抢险中,青铜峡市公安局长亲自坐镇,公安干警和驻青部队的警侦连的官兵,同工厂、街道的保卫人员一道,加强了灾区的防范措施,日夜巡逻在工厂、民宅、营房,维护社会治安,保卫国家和人民的财产安全。在整个抢险救灾期间,没有发现一户居民丢失财物,没有发生一起刑事案件。人心稳定,社会稳定。
这场洪水对青铜峡22万回汉人民来说,是个灾难。但我们清楚地看到,青铜峡是大有希望的,这里民族团结,军民团结,万众一心搞四化,没有不可战胜的困难和灾难。
受灾不忘受灾人。尽管青铜峡遭受这样大的灾难,可是这里的人民却没有忘记祖国南方受灾的兄弟姐妹。
青铜峡铝厂主动捐款32万元。
7月30日,100吨大米、10000袋优质奶粉、1000条纯毛毛毯和药品,价值32万元的物品,带着青铜峡人民的深情厚意,装上了南去的列车……一场洪灾就这样过去了。
也许,若干年后,当时间拉开距离,人们有时会回忆这段军民共战洪灾的光辉历史;也许,人们会把历史看得很小很小,以为那不过是拨动一根神经的震颤;也许,人们对此会很淡漠,甚至把它彻底遗忘。
奇怪吗?同志,请不要奇怪!这是因为一个在血液里浸透了正确世界观的民族已经不把一切七灾八难放在心上!
一个真正民族的巨人他所面对的课题应当是建设我们伟大的祖国、征服大自然、太空乃至整个宇宙……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认为,用极短时间征服黄河主干渠决堤仅仅是青铜峡人民一次力量的检阅和初试?
那么,这样自信的民族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挡它从战胜困难走向胜利呢?
是的,我们结束采访时在已经修好的堤上散步,仿佛就看见了一个犹若星辰的巨大目标朝着青铜峡上空游移。多么灿烂美丽的一颗星辰啊,我们深信,胜利的青铜峡人民也一定能够摘取!
1991年7月20日至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