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疼?那好啊,晚上直接把肋骨剁了炖汤喝,就不会疼了。”
“好暴力!好野蛮!好怕怕!”
“擦!不要一副文艺青年的文弱模样。我宁愿听见你骂人,也不喜欢听见你叹气,挺起胸膛来,像个男人!”杨咩说着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袁祈的背上,袁祈被拍得一阵干咳。
“你不懂,文艺是一种诗意之美。”袁祈清了清嗓子,长吸一口气说:“普通青年只会说光阴似箭、年华似水,文艺青年却说,我们想要揪住时间,试图躲过它的暗杀,却又时常谋杀时间,同时误杀自己。普通青年只会说,我困了要睡了,而文艺青年却说,暮色已经四合,我要拔掉五官的电源,将自我托付于黑暗。普通青年只会说,我泪奔了,而文艺青年却会说,不断涌出泪水的井,翻腾着深不见底的阴郁,永远无法被填满,只能靠与自我的对话,为心灵的泉水盖上井盖……”
“停!STOP!SHUTUP!你能不能说句人话!文艺是用来装的,生活是用来操的,本小姐的肚子是很容易饿的,所以决定把你的排骨做成糖醋的!”杨咩忍无可忍,又对袁祈的肋骨来了一通万箭穿心的九阴白骨爪。
“啊!好了好了,你赢了,我马上奋发图强,杀鸡宰羊,给你刮骨疗伤,箪食壶浆,行了吧!我的王妃,我的美,我要霸占你的美!”袁祈被她挠得涕泗交流,脸上却洋溢着被虐的快感。
傍晚时,袁祈撸了撸袖子就进入了仆人的角色。他像个家庭煮夫一样,围上围裙,慌张地拿着手机查着食谱,噼里啪啦地为杨咩炖了一锅猪排骨,并响应她的要求,一半做成汤,一半做成了糖醋排骨。
杨咩也很快进入了自己女王的角色,把一双比萝卜还白的腿呈45度角翘到了袁祈的电脑桌上,小手一挥打开电脑,看起了治愈系电影《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一边看还一边一脸痴呆地傻笑。
“味道怎么样?”袁祈端来菜,一脸期待地看着杨咩。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吃起来就像是吃。屎……”杨咩一边吃一边如无其事地说,袁祈一听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别这样,怎么像个娘们儿。我骗你的啦,味道比我妈的手艺差很远,但是比我的手艺好很多呀!”袁祈听杨咩这样说,立刻破涕为笑,拍拍身上的排骨,抖抖屁股上的尘土,与杨咩一起大口嚼起肉来。
“我要把你养肥,这样就没人要你了,然后,我就收你做宠物了。”袁祈吧唧着满是猪油的嘴说。
“啊!原来我是你的宠物啊!说好的女王呢?说好的进门有人跪着,走路有人扶着,出门有人背着呢?你给我说清楚了!”
“你都被我养肥了,身材和智商都和宠物达到了天衣无缝的完美对接,当然得被我养着,天天在我脚边跪着,小眼睛亮着,小尾巴摇着……”
“什么?跪着?你敢让我跪着?”杨咩的手又摆出了九阴白骨爪的架势。
“好好好,不跪着,天天放在床上睡着”袁祈一边用手见招拆招地破解杨咩的白骨爪,一边又加了一句:“天天把身子光着……”
“我呸!你个臭色狼,天还没黑呢,狼子野心又露出来了!”杨咩使出自己吃奶的力气,头和手并用,把袁祈推出了卧室的门。
袁祈刚被推出去,就又厚脸皮地把头探进卧室门,伸长了脖子说:“你竟然敢推走要养你的人!你别后悔!”他说完就关上了卧室的门,连带着抛下一句“再理你,我就是你孙子!”接着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碗了。
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俩口吵架不记仇。
杨咩正在电脑前愣神,想着怎么打圆场。袁祈已经洗好了碗,嬉皮笑脸地拿来一个苹果说:“奶奶,要不要吃苹果,孙子给您削?”
“嗯,准了,削好了就跪安吧。”
“嗻!”袁祈答应着,华丽丽地举起了刀。他的刀工竟然出奇地好,苹果皮很快被削成薄薄的一长条,而且中间没有断过。杨咩一脸欢喜,把腿翘得更高了,拿着袁祈削好的苹果吃得啧啧有声。
“求娘娘打赏。”袁祈手里提溜着完整的一长条苹果皮对杨咩说,那苹果皮像绳子一样垂到了地面上。
“你想让我赏你什么呢?”
“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削出了一长条苹果皮,人们都说这样可以实现人的一个愿望。那你既然是苹果的受益者,就请赏我一个吻吧!”袁祈把脸凑近了杨咩。
“去死,你个淫贼!”杨咩又一次把脚踢到了袁祈的腰上。
“你怎么这样!男人不淫,那还叫男人吗?你知道嘛,为许多人淫。荡,那叫下贱。但是,只为一个人淫。荡,那叫爱情。我此生只为你淫。荡!”
“你……这算什么狗屁理论!”杨咩顿了一下又说:“那我就是无耻又下贱,为很多人****!你满意了吧!”她又一次用全身最坚硬的牙釉质啃了袁祈的脸,而这次袁祈没有叫喊,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这一咬,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经过他两年来的苦心观察和努力思考,他已经深知杨咩的各种奇葩习性,这个外表上是个女神的人,骨子里就是个女神经病。在又一次被她咬的一瞬间,袁祈想到,要捕获女人的心,自己就得表现出心胸博大的样子,就算以前心胸很狭窄,这张老脸连老妈都没有碰过,居然就被这样咬了一口又一口!可现在只能硬生生把心胸用爱给撑大了,姑且当这一咬就是一吻吧!他在被咬的瞬间想了那么多,脸上自然就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了
夜幕深沉时,杨咩在床上微微颤抖着肩膀,不明原因地暗暗哭泣。袁祈睡在旁边的地板上,猜想杨咩的神经病是不是又犯了,她还真是白天是神经,晚上是病;或者,她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自己如果去问她,会不会又被咬?袁祈想想还是不敢问,万一又问错了话呢。他就这样胡乱猜着猜着就睡着了,一夜都飞翔在黑暗的冷风里,耳边环绕着凄惨的哭声,可是袁祈不知道怎么让这哭声停下来。
眼泪能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深重。杨咩无数次在暗夜为之哭泣的问题,都不是眼泪所能解决的。那问题关于孤独,关于心里的寒冷,关于不能诉说的隐秘心事,关于一个个离她而去的背影。她梦见自己光着脚走在寒风里,腰间那根拴着她的绳子时而猛拽她,把她拽到在地;时而又松松垮垮地不给她任何力量和方向,任她在铁冷的黑暗里,漫无目的地拖着双脚如孤魂野鬼般行走。
无论在梦里,还是醒着,杨咩都希望,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不计代价地将她抱住,可是这个怀抱一直没有出现。这床上和床下的距离,竟然比天上和地面的距离还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