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它是不是也不同于理性部分。或者说是它的一种独特形式。这样一来心灵中就没有三种构造。而只有两种了。即理性和欲望？或者如同城邦是曾经有三个阶层。它们结合在一起。生意人、辅助者和审议者。在心灵中也是这个第三者——斗志昂扬是理性部分天生的辅助者。如果它没有被不良的教养所败坏的话？”
“必然是这样。”他说道。“有这么个第三者。”
“是的。”我说道。“如果它是不同于理性部分的某种东西。那么它必然也是不同于欲望部分的某种东西。”
“不过要弄清楚。”他说道。“它是不是这样并不难。因为。甚至在很小的孩子们身上我们都可以发现他们从一出生就充满激情。反之。说到理性。我觉得有些孩子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而许多孩子也是很晚了才有的。”
“是的。以宙斯的名义发誓。”我说道。“你确实说得好。而且。我们在野兽的身上也可以发现你所说的那些东西。对于这一点我们还可用本书早先引用过的荷马的一句诗来做证：他捶胸并责备
自己的内心…
“你可以看出荷马在这句里已十分明白地把思考好坏描述成了一个部分。而且把不合理的激动作为一个不同的部分再加以谴责。”
“你说得完全正确。”他说道。
“得啦。”我说道。“我们经过一段艰苦的跋涉。总算很好地达成了一个一致的看法。那就是在城邦里存在的这些阶层在每个人的心灵里同样分别地存在着。而且它们的数目也一个不少。”
“是的。就是那样。”
“那么是不是因此也就可以推论出。个人之所以是聪明智慧的。与城邦之所以是聪明智慧的是由于同一事物呢？”
“当然。”
“因此。进而是否可以说一个城邦之所以是勇敢的。与个人之所以是勇敢的也是由于同一事物。而且在每一种事物中在有关道德方面两者也是相同的呢？”
“是。必须是这样。”
“再说。格劳孔。我想我们还应该说一个人之所以是正义的。其原因与一个城邦之所以是正义的也是相同的。”
“这个也是必然的。”
“再说。我们肯定没有忘记我们曾经说过的。一个城邦之所以是正义的是因为城邦中的三个阶层都是一心关注其自身的职责。”
“依我看我们没有忘记。”他说道。
“这一点必须记住。”我说道。
“的确。我们也必须记住这一点。”他说道。
“既然理性部分是聪明和智慧的。而且它要对心灵中的所有部分的工作进行谋划。那么是不是心灵就应由它来统领。而让情绪部分作为它的从属和同盟最合适呢？”
“肯定应该是这样。”
“因此。如同我们说过的。音乐和体育的结合将使理性和情感协调一致。一方面它们用美好的语言和知识来巩固理性和培养理性。另一方面又用有镇静作用的故事来放松情绪。用和音与节奏来使情绪稳定平和。对吗？”
“完全如此。”他说道。
“经过这两者的这样的训练。学习和教育将被放置在欲望之上——欲望肯定是每个人心灵中最大的一部分。而且天生对金钱具有永不满足感——于是它们就会监视它。以免它沉浸在肉欲之中变得又大又壮。从而不再关心其自身的职责。而企图去奴役和统治不应由它统治的东西。进而毁坏一个人的一生。”
“非常正确。”他说道。
“这样一来。”我说道。“这两部分代表整个心灵和身体担负了抵御外来敌人的重任。前者出谋划策。后者在统治者的统领下对敌作战。并且用其勇敢去完成各项既定任务。”
“对。正是这样。”
“因而我认为我们之所以称某人勇敢。就是因为他的激情部分在经受痛苦和欢乐的过程中仍能保持对各种故事所宣扬的什么是恐怖、可怕和什么不是恐怖可怕的信念。”
“完全正确。”他说道。
“而我们之所以称某人聪明是因为在他身上起统领作用并且宣扬那些事物的那一小部分拥有知识。它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对每一部分以及对构成这个整体的三个部分有利的东西。”
“完全正确。”
“那么这一点你又怎么看呢？一个人之所以被称作有节制的人。是不是因为这些部分的友好相处与和谐呢？即统领部分和两个被统治部分的意见一致。认为理性部分应该进行统治。而不应挑起派系斗争反对它。”
“节制。”他说道。“不论在一个城邦里或一个人身上肯定都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而不能是别的样子。”
“显然。一个人之所以是正义的就应该是我们常讲的那样。并且有我们常讲的那些品质。”
“必须这样。”
“那么这一点你又怎么看呢？”我说道。“我们身上的正义好像有点被弄钝了一样。不像我们城邦里的正义那么锋利。对吗？”
“不。依我看不是这样。”他说道。
“如果我们心中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我说道。“我们只要用通行的标准对个人的正义进行一个检测。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们自己了。”
“什么样的标准？”
“比方在关于正义的城邦和一个先天和后天的培养也都像城邦一样正义的人的问题上。我们必须要有一个一致的看法。那就是一个人在替人保管金银的时候。这个人不会小偷小摸——你认为任何人都会相信他会偷。而不会不偷吗？”
“不会有人这样相信的。”
“同时这种人也决不会亵渎神灵。盗窃和出卖朋友或城邦。是吗？”
“是的。他决不会亵渎神灵、偷盗和出卖朋友和城邦。”
“而且他也决不会不忠于自己的誓言或协议。”
“当然不会。”
“再说。这种人也决不会与人通奸。不孝敬父母、不敬神以及这类别人常有的罪恶行为。”
“的确。那是别人常有的罪恶。”他说道。
“造成所有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他心灵中的每一部分都只关注其自身的职责。统治的进行统治。被统治的接受统治。”
“只有这个原因。没有别的原因。”
“你现在仍然还要寻找某种不同于能够产生这种人和这种城邦的什么正义吗？”
“不要了。以宙斯的名义发誓。”他说道。“我不要再寻找了。”
“那么我们的梦想就充分地实现了。在开初建立城邦的时候。我们曾经猜测通过某个神我们会偶然发现正义的起源和模式。”
“现在我们的梦想实现了。”
“格劳孔。这个毕竟还只是正义的一个影子——那也是它之所以有帮助作用的原因——那就是天生的鞋匠只应该制作鞋子。而不应做其他别的事情。天生的木匠就只应做木工。以此类推。”
“看来是这样。”
“因而。正义实质上看来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与一个人考虑分外的事情无关。它只与个人分内的事情发生关系。只与他及他本身切实有关联的事情有关。而不让其自身的每一部分去关怀别人的事情。也不让其心灵中的三个阶层彼此搅和在一起。但是它把自己的屋子整理得井井有条。它控制着他自己。它安排他自己。并成为自己的朋友。使三部分和谐。就像一个和谐的音阶中的三个音符：低、高、中。如果其中还有某些部分。他就把它们捆绑在一起。把多个结成一个。结成一个有节制而和谐的整体。他就是这样行动的。而且也只是这样行动。如果他在某方面采取行动的话——不论是挣钱。还是照料身体。还是签订某种政治的或私人的契约。在所有这些行为中他把能够保持并且有助于产生这种条件的行为称作正义而良好的行为。把监督这种行为的知识称作智慧。把破坏这种状况的行为称作不正义的行为。把管理这种行为的看法和观点称作知识。”
“苏格拉底。”他说道。“你说得完全正确。”
“对。”我说道。“如果我们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正义的人和正义的城邦以及存在于它们身上的什么样的正义的话。我想我们看来没有撒谎。”
“以宙斯的名义发誓。没有撒谎。”他说道。
“那么我们就把它确定下来？”
“确定下来。”
“这个就这样定下来了。”我说道。“下面我想我们就应该研究不正义了。”
“这是明摆着的。”
“在那三部分之中是不是必然还有某种派别斗争——心灵的某一部分中有一个好掺和、干扰和反对整体的家伙呢？这个反叛部分的目的就是要统治心灵。尽管那是不恰当的。因为它天性只适宜做统治阶层的奴隶。我想我们应当说。这类的东西。以及这些部分的混乱和迷失方向都是不正义、放纵、胆怯、无知。总之是邪恶。”
“不错。”他说道。“它们就是那种东西。”
“如果不正义和正义已经谈清楚了的话。”我说道。“那么做不正义的事。就是为人不正义。所有这些在这以前我们也都已经讲清楚了？”
“怎么会呢？”
“因为。”我说道。“它们就像健康的人和生病的人一样。身体上有些什么。心灵里就会有些什么。”
“怎么这样？”他说道。
“健康的事物肯定产生健康。有病的东西肯定产生疾病。”
“对。”
“做正义的事也就产生正义。做不正义的事就产生不正义。对吗？”
“必然如此。”
“产生健康就是在身体的各部分间依照其本性建立的一种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而产生疾病则是建立一种违反其本性的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
“是这样。”
“那么。”我说道。“产生正义就是在心灵的各部分间建立一种符合天性的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而产生非正义就是在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上建立一种违反天性的关系。难道不对吗？”
“完全对。”他说道。
“因而。美德看来是一种健康、美和心灵的良好状态。而邪恶则是疾病、丑恶和软弱。”
“是这样。”
“所以良好的行为也产生美德。而卑劣的行为产生邪恶。”
“必然如此。”
“这样一来。看来现在我们剩下要做的就是研究一下做正义的事。做好事和做正义的人是否有利——一个人这样做是否不会被人们所知道。或者还是做不义的事。做不正义的人有利——只要一个人不会受到处罚。受到惩治。”
“但是苏格拉底。”他说道。“这个问题现在看来似乎就变得有些荒唐可笑了。如果生命无法与本质已腐朽了的身体延续下去了。也与任何食物和饮料。任何财富和权力都无法延续下去的话。那么当我们赖以生存的那个事物的本质已混乱和被腐蚀。生命还能延续下去吗？如果一个人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无法使他摆脱邪恶和不正义。那么他不论做什么也就都不能得到正义和美德。在我们已有的描述中对这些品质所显示出的他们的品格已经非常清楚了。”
“是的。确实荒唐可笑。”我说道。“不过。既然我们到达了这个境地——我们能够极端清楚地看清这些事物的面目了。所以我们仍不能松懈。”
“一点也不能松懈。以宙斯的名义发誓。”他说道。“我们丝毫不能后退。”
“现在你上这儿来。”我说道。“这样你也就可以看清楚邪恶有多少形式了。依我看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看一看的形式。”
“我在跟着你。”他说道。“你说吧。”
“嗯。”我说道。“我们在辩论中已达到了这样一个高度了。从这个哨所往外看。我觉得仿佛美德只有一个形式。而邪恶则有无数个形式。而且其中有四个也还是值得提一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很可能是有多少类型的心灵。”我说道。“就有多少具有不同形式的政体。”
“那有多少呢？”
“五种政体。”我说道。“和五种心灵。”
“那你说它们是哪五种？”他说道。
“我说呀。一种政体是我们已经描述过的。不过它可以有两种叫法。”我说道。“如果它是由统治者中一个卓越的人执政。它就可以称作王政。如果不是一个。而是几个人执政。它可以称作贵族政治。”
“对。”他说道。
“所以。”我说道。“我说它是一种形式。是因为不论它是由几个人还是一个人执政。如果他采用我们所描述的那种培养和教育制度。我们城邦中那些值得一提的法律就都不会被更改。”
“它就不可能被更改。”他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