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太好了。不过请你使我再多高兴一点。告诉我。你相信一个城邦。或者一个军队。或者一伙海盗、强盗。或者任何一个部落。他们有着某种共同的不正义的事业。如果他们的成员彼此都相互不讲正义。他们能够成就什么事情吗 ？”
“肯定成不了。”
他说道。
“如果他们相互之间按正义行事。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他们不更加可以成就某种事情了吗 ？”
“当然。”
他说道。
“塞拉西马邱斯。这是因为不正义产生派别、仇恨和相互之间的争斗。而正义则产生和谐和友好。是这样的吧 ？”
“就算是这样的吧。免得我俩又发生分歧。”
“你这样做确实是太好了。我的好人。现在你告诉我 ：如果不正义所到之处都是播种仇恨。那么在自由民和奴隶之间不正义是否也会造成他们相互仇恨。形成派别。不能共同完成任何一件事情了呢 ？”
“当然。”
“那么如果两人之间存在不正义。又会怎样呢 ？他们是否就会产生分歧、仇恨和相互成为仇敌、并且成为正义的人的仇敌呢 ？”
“当然。”
“那么。如果不正义存在于一个人身上。你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家伙。它是否会丧失其能量。或者照样能保持而不会丧失呢 ？”
“它会保留而不会丧失。”
他说道。
“不论它存在于什么地方。在城邦。在部落、军队或任何事物之中作为具有这样一种能量的东西它都会显露出来。首先它使那个集体自身由于派系斗争和分歧而不能共同完成任何事情。然后它使那个集体或事物自身、内部彼此为敌甚至与正义的人为敌。是不是这样 ？”
“没有错。是这样。”
“因而当它存在于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我猜想它很自然地也会产生这样的结果。首先它会使那个人无法行动。因为他处于分裂的状态。自我矛盾。其次他与自己为敌。也与正义的人为敌。”
“是的。”
“我的朋友。因而上帝也是正义的。对吗 ？”
“就算是吧。”
他说道。
“所以不正义的人是上帝的敌人。塞拉西马邱斯。而正义的人是上帝的朋友。”
“你尽情地说吧。”
他说道。“我不愿意跟你唱反调。使大家扫兴。”
“来。”
我说道。“你还是像刚才所做的那样。回答我的问题。让我们把这个争论进行到底。我认为正义的人显现得比较聪明。比较好。也能够更好地完成某一项事业。而不正义的人什么事情也完成不了——我们说他们尽管不正义。他们也仍然能相互在一起完成某个共同的目标。这是因为我们没有完全说实话——如果他们彻头彻尾的不正义的话。他们是绝不可能相互遏制住自己的。不过很明显在他们身上也有某种正义 ：这一点正义使得他们在相互之间也能做某些正义的事情。同时他们也彼此努力这样做。当他们还没有坏透的时候。在他们追求某种不正义的时候。作为这个努力的结果他们也完成了他们的事情。因为完全坏透了是完全不可能做任何事情的——所以我说我对这些事情的理解就是这样。而并非如你在开头时所断定的那样。不过正义的人是否生活得比不正义的人更好和更幸福。那是我们后来才提出来的。现在就来考虑这个问题吧。依我看根据我们所说的他们看来也应该如是。不过。这个问题仍然需要更好地思考一下 ：因为争辩的。不是关于正义的一般问题。而是关于一个人应当怎样生活的问题。”
“那就继续讨论吧。”
他说道。
“那我可就说了。”
我说道。“你告诉我。依你看有什么功能是属于马的呢 ？”
“有。”
“你所说的马的功能或者其他东西的功能是指一个人只有在具有它的时候才能完成什么事情或者把它做得更好吗 ？”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他说道。
“那么我就换一种方式说吧 ：有没有什么东西你不用眼睛就可以看得见它 ？”
“肯定没有。”
“又怎么样能用什么东西来代替耳朵听吗 ？”
“绝不可能。”
“那么我们这岂不正好肯定了每一件事物的功能吗 ？”
“确实如此。”
“又怎么样能用匕首或者切割皮革的刀子以及其他东西来修剪葡萄藤吗 ？”
“当然可以。”
“不过。我猜想用别的工具都没有专用的剪枝刀能把这件事情做得更好。”
“这话不错。”
“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当作它的功能了 ？”
“完全可以。”
“现在我猜想你就能更清楚理解刚才。当我想知道每一件事物的功能是否就是只有它能做或能比其他事物做得更好的那种特有的功能这个问题了。”
“是的。我能够理解得更清楚了。”
他说道。“依我看这就是每种事物的功能。”
“那么”。我说道。“你是否也觉得每一种事物都有一种美德。而其功能就是归因于其美德呢 ？让我们再回到原先的例子上去。我们说眼睛有某种功能。是吗 ？”
“是的。它有。”
“眼睛是否也有某种美德呢 ？”
“也有一种美德。”
“耳朵呢 ？我们是否也应该同意它具有某种功能 ？”
“是的。”
“因而它也有一种美德。”
“其他的事物又是怎样的呢 ？它们是否也是一样 ？”
“它们也都是一样。”
“那么。别急。如果眼睛没有它特有的美德。相反而是具有邪恶。它能行使好它的功能吗 ？”
“当然不能。”
他说道。“你这指的可能就是失明了。”
“不论它的美德是什么。”
我说道。“因为我这会儿还没有问那个问题。但是它的功能。即它所做的事情。用它们所特有的美德去做就会做得好。用邪恶去做就会做坏。”
“你说得完全对。”
“当耳朵被剥夺了它的美德时。它就不能很好完成它的功能了。对吗？”
“对的。”
“那么我们可以把所有事物都包含在这个论点中吗 ？”
“依我看。可以。”
“嗯。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考虑 ：心灵是否也有某种功能。那是你用其他任何别的东西所不能完成的 ？比方说。管理、统治和筹划以及其他类似的事情 ——我们能恰当地把它们委诸心灵以外的其他东西。并且申言它们是它所特有的吗 ？”
“不能委诸其他的任何东西。”
“而且。还有。生命呢 ？我们能说它不是心灵的功能吗 ？”
“绝对不能。”
他说道。
“那么我们就应当说心灵也有某种美德 ？”
“当然。”
“那么。塞拉西马邱斯。如果心灵被剥夺了它的美德。心灵还能很好地完成它的功能吗 ？或者是不可能呢 ？”
“不可能。”
“因而如果一个美好的心灵能把所有事情都统治和管理得非常好。
那么一个坏的心灵就必然是把一切统治和管理得一团糟。”
“必然如此。”
“我们是否应当同意正义是心灵的美德。而不义是邪恶的德行 ？”
“我们曾经达成过这种一致的看法。”
“因而正义的心灵和正义的人会有一个美好的生活。而不正义的人则会有一个不好的生活。”
“根据你的论点。”
他说道。“看来如此。”
“因而生活得好的人是幸福和乐观。而生活得不好的人则正好相反。”
“当然。”
“因而正义的人是幸福的。而不正义的人是不幸的。”
“可以这样说吧。”
他说。
“但是不幸并不是好事。幸福才是好事。”
“那当然。”
“唉。我的上帝赐福的塞拉西马邱斯。不正义是永远也不会比正义更有益处的。”
“你就把这个当作你在奔迪斯节酒宴上的一个重大的收获吧。苏格拉底。”
他说道。
“我应当感激你。塞拉西马邱斯。”
我说道。“因为你已经变得文雅。而对我不再粗暴了。不过在这顿酒宴上我玩得并不愉快。不过这不是你的过错。而是我自己的过错。因为依我看我恰像一个馋鬼一样不管端上来了什么就急着去品尝。因而对早先一点端上来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好好地享受。没有在彻底弄清楚我们最初所讨论的 ——什么是正义——的时候我又提出它究竟是邪恶和无知。还是智慧和美德。后来。究竟是不正义比正义更加有利的争论又闯了进来。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两者都不愿放弃。以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讨论的结果是什么。只要我对什么是正义还没弄清楚。我也就不可能弄清楚它是不是一种美德。也不知道具有它的人是不幸还是幸福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