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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说(17)

几天之后,大猫带着孩子们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七月剧社。

大猫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韩琳的心情一直不是太好,每天她都会在剧社后院静静地待上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希望能看到猫咪的归来。母亲吕琳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便托人送来一只小猫给女儿养。

新来的小猫和后院的大猫不同,因是吕琳在镇上的好朋友家里出生的,所以天生就知道如何与人亲近,甚至在适当的时候还会表演一些可爱的动作来后博得主人的欢心。

当年的韩琳慢慢从怀念后院大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也没有意识到抱来的小猫与后院大猫的区别。可现在看来,后院流浪的大猫像极了现在的父亲,拒绝他人的帮助,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辗转难眠的韩琳不知道父亲病好了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李云为什么执意要帮助自己,自己的父亲究竟会不会像大猫那样虎视眈眈地望着李云,然后不知不觉地带着自己消失呢,还是自己要像那只家养的小猫那样,来面对现实,放下面子,用韩胜不允许动的欧强留下的钱来重建七月剧社。这一夜,住在舒适温暖的大床上的韩琳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韩琳在大姐和想去看望韩胜的老乡们的陪伴下来到了医院。此时韩胜病房门前的走廊上挤满了人,一个个的小物件被韩胜从房间里扔了出来,韩胜愤怒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楼道里。

“你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显然是恢复了体力的韩胜对李云充满了敌意,拿着输液的铁架子对着李云。

“叔,你这是干吗?赶快把输液架子放下,回床上躺好,你腿上还有伤呢。”

李云一脸惆怅与无奈,面对倔强的韩胜只好耐心地劝说,希望可以慢慢得到韩胜的信任。

“哼!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在我落难的时候来找我,就是来复仇的吧,把我弄到医院来,悄悄杀了我,再伪装成医疗事故,你一定是这样想的。”

韩胜对这个曾经被自己赶出小镇的年轻人充满了敌意,完全不相信李云能不计前嫌来帮助自己。

李云听了韩胜的话,心里很是难过,只得转身背对着韩胜坐在病床上。

“韩叔,你这样说就不合适了,我从小就胆小,怎么敢杀你。

出生后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怕。每天外面只要有人从我们家门前过的时候说话声音大了点,我就害怕,后来长大了连鸡都不敢杀,好多同学都说我没出息,但是我妈特疼我,她总跟我说,没事,再长大点就好了。我总想证明给同学们看我不是没出息。上初中时,学校组织了一个和大城市的学生手拉手的活动,在活动中我得到了从大城市来的好朋友彭小斌送给我的礼物,一个随身听。”

李云突然扭头望向韩胜:“叔,你知道随身听吗?就是放上磁带,可以唱歌的小盒子。”

韩胜并没有接话,因为韩胜不明白李云怎么开始跟自己说起了小时候的故事。李云看韩胜没说话,又把头转了过去。

“哦,叔,你是七月剧社的,肯定是知道的。后来因为这个随身听我接触到了歌舞,组建了自己的歌舞队,我本想靠这个舞队来证明给朋友和同学看,我并不胆小,我可以让全世界看到我们的表演。”

李云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忽然站了起来,可转身看到眼前的韩胜,瞬间又沮丧地低下了头。

“唉!可是刚从村里来到镇上,就被您给镇压回了村里。后来舞队没有走出村里,也没有我之前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反而被很多现实所困扰。我忽然发现歌舞就是梦想,而舞台就是现实。天天在农村表演,从上百人观看到几十人观看,最惨的一次只有一个人观看。

舞队越来越不景气,有的媳妇要生孩子,有的要照顾父母,被迫之下只好解散了。”

韩胜站在李云的身后,本来因为他跑来照顾自己感到很愤怒,但当他听完了李云的故事,才明白自己当年的做法多么残忍。作为一个歌舞表演的领导者,为了排挤竞争对手联合治安队扼杀了一个年轻人的梦想。韩胜突然觉得有些羞愧,有些心软,有些对不住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解散以后就听到了七月剧社出事的消息,我觉得这个时候你们应该不会再赶我了,于是我就来了,因为我不忍心看着你们受苦受难。”

“你会不忍心看着我们受苦受难?我当年那样欺负你。”

韩胜打断了李云的话,韩胜觉得李云的话说得太假了。

李云转身望着韩胜,压低了声音。

“叔,我就直说了,你别生气,我还有个原因,其实就是太不忍心看着您女儿受苦受难,因为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就喜欢上她了。”

李云话还没说完,韩胜又举起输液架子扑了上来。

“你小子果然是有目的的,我说我怎么一直没见到我女儿,你把我女儿弄哪去了?”

“唉呀!叔,你别这样,我这是善良单纯的目的。”

正当韩胜把李云压倒在病床上,拿着输液铁架逼问李云的时候,韩琳赶到了病房。

“爸!”在门外已听了一段时间的韩琳看到情况不妙,赶忙进屋制止了韩胜,得救的李云迅速站起来躲到了墙角,并揉着被输液架压疼的胳膊。

“爸,你误会了,昨晚都是他在帮我们,他去求了邻居大姐把我送到了楼房里住,还和街坊邻居一起把你送到了医院。你昨晚烧得很厉害,还伤了腿。”

韩琳也不知道这样解释是否合适,甚至都不敢正眼看父亲一眼,她不知道父亲心里现在是怎么想的,尤其是当她听到李云跟父亲说喜欢自己后。

“对,老韩,你这可是个好女婿啊!”

就在韩琳觉得尴尬想找个墙缝钻进去的时候,照顾她的大姐突然来了一句,瞬间病房里洋溢起了欢快的气氛,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街坊邻居,都对昨晚满身是泥送韩胜到医院的李云赞口不绝。

送走了热情的街坊邻居,病房里恢复了平静。韩胜重新躺回床上,李云拿着拖把在病房里打扫地板,韩琳在给父亲倒水。韩胜理解女儿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和街坊邻居谎称李云的身份,但韩胜不知道该如何让这个假身份的李云继续演下去。

“咳!那个……李云,你愿意娶我女儿吗?”

韩胜终于忍不住了,打破了三人间僵持的沉默。

“唉呀!爸,你说什么呢?我都有了,还怎么嫁?”

韩琳虽然知道李云的来意,但是觉得很对不住李云,所以并不想再让无辜的李云受委屈。

“你别说话,让他说。”

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韩胜还是想听听李云的真实想法。

李云放下了手里的拖把,对着韩胜和韩琳郑重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首先我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有多复杂,起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受苦,所以想来看看,需不需要我的帮助,如果没有我就回去了。其次,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的来意你们也了解了,所以我想说如果你们不赶我走,我肯定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最后,我愿意娶您的女儿,尽管她已经怀孕了,甚至我并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但这没有关系,因为那都不重要,那是以前的她,而我愿意娶现在的她,愿意来照顾以后的她。”

李云的一番话是韩琳和韩胜没有想到的,韩琳完全被眼前这个长得并不是那么帅、还有点憨厚的李云感动了,而韩胜对李云还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你可想好,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来承担这一切。”

韩胜想给李云打一针强心剂。

“我从小就没胆量,其实现在也没有,但我觉得我更应该有一份能扛起一切的责任心。我并没有放弃我的歌舞队,一直盼着它能重组。我也没有放弃韩琳,所以我来了,我站在了这里,我也不打算走了。”

韩胜并没有感动,他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有一股精神,一股认定了目标无所畏惧的精神,这是以前他身边的人所缺少的精神。韩胜不知道这份精神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来自于女儿韩琳带给他的动力。他觉得,在目前这个落魄的状态下绝不能完全相信李云,但李云这种内心深处无畏一切的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

倔强的韩胜终于被李云说服了,也因为李云的这股精神,让他重新燃起了斗志。

韩胜出院后决定动用欧强留下的钱重建七月剧社,并且在七月剧社重新开张的当天还给韩琳和李云举行小型的婚礼庆典。此时的李云虽然有点倒插门的感觉,但脸上依然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重建后的七月剧社首捧就是来自美好村的歌舞队队——七个隆冬强。李云不仅收获了爱情,还收获了事业。七个隆冬强如约在小镇重聚,开心的李云带着七个隆冬强前来向韩胜致谢。

“大舍就会大得,自古以来,能舍者天地不弃,你舍弃了七个隆冬强来帮助我们,又舍弃了安全为我们挡雨,还舍弃了睡眠时间送我来医院,所以这都是你应得的,不要感谢我,要感谢自己。”

看到知恩图报的李云,韩胜心里很是欣慰,他决定给李云更多的鼓励,李云的成长也将是七月剧社的成长。

几个月后韩琳产下了一对双胞胎,一个脸圆圆的,一个脸方方的,于是韩胜给他们取名为圆超和方超。虽然李云是倒插门,但韩胜一来为了尊重李云,二来为了忘记欧强,让两个孩子都姓了李。

李云带着七个隆冬强在七月剧社里一演就是十几年。渐渐地步入老年的韩胜决定退休,退休前韩胜把七月剧社社长的位置留给了李云,但让韩胜想不到的是李云并没有接受,而是让韩琳继承了父亲的位置。

李云说:“我经常在外演出,而且还是个外姓人,当社长不合适,还是让韩琳当吧,一来理所当然地继承父业,二来在剧社里做管理,就不用辛苦地跟着我在外跑了。”

韩胜听完李云的理由,同意了他的想法,他并没有觉得诧异,反而看到了李云这十几年来的忠诚与真正的成长。

十几年过去了,方超和圆超也都长成了大孩子,和方超、圆超同时出生的李云的老搭档老程的女儿橙子也长成了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老程找到李云,希望能让橙子到剧社里帮忙,李云表示赞同,而且剧社正招收新人,如有自己人的孩子加入岂不是更好。但李云因为有事要去市里,很遗憾地没能招待老程父女两人,只好把这件一事委托给了妻子韩琳。方超和圆超听说要来一个女孩子,也都跑来办公室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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