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读书人,做任何事之前都要经过一番思索。既然要悟出剑法,领悟剑意,那么首要的就是要认识剑。
何为剑?
剑的伟大在于它的奔放不羁,绝世剑客,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纵观古人诗词,提及拔剑的句子数不胜数:
征人拔剑起,儿女牵衣泣。
拔剑平四海,横戈却万夫。
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
由此可见拔剑对于剑客来说一直都是重头戏,诗中从无剑招描写,写的最多的就是拔剑,按剑,倚剑。由此可见,对于一个犀利的剑客,最出彩的镜头莫过于拔剑,而最潇洒的场景则是还剑归鞘。
只有活下来的胜利者才有资格将剑插进鞘中,因为死人无须还剑归鞘。
每一套剑法都是从拔剑开始,每一套剑法也必当是以还剑归鞘结束。
所以段西楼在战场上搜集了一大堆无主之剑,开始拔剑,还剑归鞘。困了倒地就睡,渴了、饿了就去疲倦之原南边的几个小村庄偷吃偷喝。一天天一月月,双手磨成老茧,满地残剑无数,南边那些小村庄里开始流传着一个关于恶鬼偷吃馒头的传说。据那些嫁不出去的丑女描述,这个恶鬼在偷完吃的之后,偶尔还会偷看她们洗澡。
一场春雨的到来,让疲倦之原沉淀的黑色战争印记全部抹去。万物获得新生,血肉白骨被生机旺盛的野草吸收转化。段西楼在不断的拔剑插剑中,慢慢明悟了一些基础剑招:劈,斩,截,撩,挑,钩,刺。这七招最为实用,其他诸如:穿,抹,扫,点,崩,挂,云等皆为虚招。
作为一个拥有巨龙肉体的强大剑客,段西楼根本不练虚招,反正早晚都要化虚为实干脆直接就练那七招。
有了剑招还不足以发挥剑的威力,还需要剑意。不过剑意这东西虚无缥缈,不是靠苦练就能得来的。
段西楼的练剑生涯暂时告一段落,一个人孤单久了就会本能的规避人群,这很不符合他爱看热闹的风格。另外,这场春雨开启了疲倦之原上花花草草的生机,也同时点燃了段西楼的生命之火。
身为一个热爱生命的年轻男人,体力好,模样俊,不去花花世界做点什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当然找燕缺报仇这件事情还是要先放一放,打不打得过先不说,就算打过了一剑杀了燕缺就能熄灭心头之恨?
报仇有很多方法,一剑杀了最简单,不过死前能让仇人受尽屈辱,毫无生意才是最解气的。
疲倦之原正南的第一个人类城市叫做息云城,是红尘大陆二十四主城之一,和凌云城一样都属于沿海城市。同时,息云城又是九大修真门派中流星派的起源地。因为风景和气候的原因,息云城一度被选为全大陆最适合养老的城市。
最近十年,大量凌云城属地的难民来到这里避难,城市的管理和交通几度瘫痪。暗黑魔物的入侵导致人心惶惶,尽管流星派增加了门徒安稳城防,依然无法让居民完全放心。游侠联盟和佣兵团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正式得到归真教的承认,从此作为一种民间武装组织,负责维护社会治安。
段西楼在街上随意逛了一会,虽然有很多生活用品要购买,手中的剑也需要重新打磨修理,身上的衣服也近乎乞丐装,兜里却一文钱没有。在战场上打扫尸体的时候段西楼捡了很多剑,却唯独忘记了搜钱。
这种尴尬的困境,让他英俊的面容立刻变的非常冷漠,仿佛罩了一层寒霜。俗话说:富人的脸笑嘻嘻,穷人的脸冷冰冰。
没钱,没钱你笑什么笑?穷开心啊?
城内酒馆少说也有上百家,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游侠聚集地落日酒馆。
落日酒馆雅客很少,从装修上就可以看出。墙壁上挂的不是字画,尽是些刀剑,野兽标本,不知名怪物的巨大骨骼。在这里喝酒不是游侠就是游侠侍从。游侠分为三种:青铜游侠,白银游侠,黄金游侠。青铜游侠可以带两名侍从,白银游侠可以带五名,而黄金游侠可以带一个十人的团队。
根据明月帝颁布的律法,修真者不能以道法直接参与凡间事物,普通人不能以武犯禁。所以如果想要靠武功行走天下就必须要取得游侠资格,没有游侠资格纵然一身武功也断不可在人前施展,否则一旦被监察司的修真高手晓得,只怕会落个五雷轰顶的下场。由于游侠资格审批十分困难,许多武道高手选择成为游侠侍从,甚至有些侍从本身武力值比游侠本人还要高。
在疲倦之原会战中,有很多游侠参加了战斗,其中大部分都死在了战场上。战斗力不强,鲁莽冲动,是导致游侠大量死亡的主要原因。会战过后,游侠们也终于明悟了侍从的重要性,开始大肆招募那些武力强大却又因为没有钱没有人脉无法申请到游侠资格的人。
段西楼就是看见落日酒馆门口贴的眼花缭乱的侍从招募广告,才走进去的。相比对于修真弟子的残忍,段西楼对于武道中人和普通百姓相当的宽容,要他凭借自身实力去抢夺这些人的财物,完全说服不了自己的良心。所以想在城市中生活下去,他必须找一份工作,而游侠侍从是最符合他的。至于成为游侠,一个无名小卒没有强大的财富支持,怎么可能申请成功。
段西楼走进去,拿着一张在门口撕下的传单,尽量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谁是南宫樱?我是来应聘游侠侍从的。”
段西楼的话音刚一落地,就将噪杂混乱的声音全部熄灭了。整个落日酒馆安静的有些诡异,沉默中蕴含着一种即将爆发的力量。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段西楼身上,他身上那件本就破烂不堪的修士服似乎又被噬人的目光切割成一丝一缕,甚至一丝不挂,直指他的肉体和内心。
一阵阵雷鸣般的大笑声似乎要将房顶掀开,段西楼这番话将没喝酒的都灌醉了,已喝醉的干脆直接哭了。
“哈哈,笑死本大爷了。居然会有人敢应聘南宫樱的侍从?”
“穷人的气运果然是相通的。看这家伙穿的像个乞丐,找工作居然也找到了南宫樱头上,游侠界谁不知史上最弱青铜游侠南宫樱的名头。”
“哈哈,乞丐游侠南宫樱再搭配上乞丐侍从,真是一组令人耳目一新的绝配。”
段西楼迷惑了,之所以选择南宫樱,是因为南宫这个姓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看就是武林世家。而樱这个名字十有八九是女人,搞不好还是美女。一个有钱有势的美女游侠,对于段西楼这样的穷吊丝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而等他终于分清南宫樱的真实身份之后,忍不住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以手扶门柱,勉强站立不倒。
“孩子,你拿定主意了吗?跟着老身,虽然不能飞黄腾达名声显赫,混个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南宫樱一边说,一边用慈爱的目光沐浴着段西楼的心灵。
标准的老乞婆,满头白发又脏又乱,身上的衣服比段西楼好不了多少。拄着一根一看就不值钱的六道木拐杖,偏偏背上还背着一把弯刀。就是这把弯刀和落魄的武林世家身份,让她混上一个青铜游侠的资格。段西楼甚至怀疑监察司之所以要给她一个游侠资格,完全是处于尊老爱老的同情心。
“奶奶,您这么大岁数不在家养老,干嘛还要扮游侠啊?”段西楼假装彬彬有礼的问道。心中暗恨:扮游侠也就算了,还要学人家招侍从,实在无聊。
“老身一日为武道弟子,终生为武道而活。现在的年轻人根本瞧不起老人,却不知道老人虽然体力弱了,很多招式施展不出,但是老人却有丰富的阅历和经验。就拿择菜来说吧,算了,择菜太过简单,这样吧,我来和你讲讲带小孩的诀窍。无非就是哄、顺、逗、管四个字,细细将来里面的诀窍可就大了。。”南宫樱自顾自讲了许多关于择菜和带小孩的道理,听的段西楼头皮发麻。
玛德,老子是来做游侠侍从的,不是帮你带小孩的二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