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翌看到,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让苏浣儿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很快,活动开始,一行十几人坐上主席台,其中果然有肖清寒,还有那天他们在杜莎夫人蜡像馆见到的那两个法国人。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到场的嘉宾,还专门感谢忆嘉房地产集团的鼎力支持,当秦翌在热烈的掌声中站起来向人们微笑,苏浣儿看到主席台上那双黑矅石般的眼睛也在望着她笑。她也笑了,一个星期以来,她第一次笑得这样明亮,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盛满美丽的光采,让台上的人瞬间失神。
然后,是漫长的讲话,有中国雕塑家协会会长,有上海市市长,有肖清寒身边那个会说英语的法国老头,还有肖清寒。
肖清寒的讲话并不长,但格外精彩,不像前几位,都有太浓重的官场味道。他站在众人瞩目的中心,侃侃而谈,眉宇间的自信与淡然是那样地吸引人的目光。苏浣儿痴痴地看着他,眼睛里又升起一片迷离。这一刻,她的眼中没有了世界,没有了伤痛,没有了种种甜蜜或酸涩的过往,只有面前这个让她骄傲的男人。
她看得太专注,却不知身边那人的目光也久久地停留在她脸上,苦涩寂寥。
讲话结束,安排了答记者问。有个来自某日报的记者问道:“请问这次交流活动为什么会把展馆选择在这里,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这也正是台下不少人关心的,主席台上的几人互相看看,肖清寒把问题接了过去。
“按照惯例,这种展出活动一般会选择专用的展览馆,那样更有利于作品的收藏和保护。但是,雕塑文化是属于大众的文化,我们认为,把雕塑作品放在一个开放的空间里,让它与周围的环境相融,更有利于展现作品的内涵,也更有利于人们了解它们。所以最初选择活动场馆的时候,我们就把目光投放到了上海市的各公园或者居民小区。至于最后选择在“忆嘉风向”,主要是这里的园林布局与建筑风格比较理想,能与雕塑作品相得益彰。当然,我们也经过考察,对这里的物业管理比较放心,作品摆放到这里会受到很好的保护。在这里,还要感谢秦总的大力支持,谢谢。”
一片掌声中,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互相点头微笑,笑容中,是对彼此的欣赏和肯定。
记者们陆续又提了些问题,主办方都一一解答。肖清寒明显是其中的主力,每次回答都会搏得热烈的掌声,镜头一次次对准他,他始终是一派云淡风轻的自信,偶尔目光掠过苏浣儿,那种平淡才会微微地扩散,演变为看不见的温柔。
发布会结束,展区正式开放,苏浣儿跟秦翌随着人流往外走。外面已经有不少等待参观的市民,雕塑一直是让大家感觉有些神秘的艺术,有机会这样地亲近它,人们的兴致都很高。
结合小区的布局,分为几个展区,苏浣儿就和秦翌一个一个地逛过去。
那些雕塑果然漂亮,有些虽然很抽象,但旁边都配了文字介绍,边读边品,的确很有味道。而且这次展览允许参观者随意拍照,所以人们游赏得更细致,快门闪动的声音嚓嚓响成一片,人流前进的速度很慢。
秦翌已经进入角色,担心游客太多出现安全事故,他立即打电话给李擎,问明了具体安排后,又补充了几点,让李擎马上去办。收了电话,他抱歉地看苏浣儿:“浣儿,我可能得去忙一会儿,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你去吧。我逛完了再给你打电话。”苏浣儿冲她笑,看起来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秦翌到底有些不放心,嘱咐她随时给他打电话,累了就去办公室里休息,然后才转身走了。
走到小区的中心花园,雕塑相对集中,游客也更多一些。尤其是东南侧的一个大型雕塑周围站满了等待拍照的人,她也挤了过去,却在看到那作品的第一眼时愣住了。
眼前端然摆放的,正是肖清寒获奖的作品,用红色石头雕塑的彩霞美轮美奂,映衬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她微弯着腰,右手牵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脸上的表情温柔恬静,给人说不出的温馨感。
那小男孩正仰着小脸看她,一双大眼睛灿若星辰,嘴角挂着憨憨的笑,右手中握着一条红丝带,一脸的幸福满足。两人的脸上都映着霞光,仿佛是对未来无限的希冀,让每一个驻足观望的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希望的火焰。
雕塑的主题叫“牵手”,旁边有作者介绍和作品说明,苏浣儿没有去看,不用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肖清寒在这部作品中真正要表达的情感。那一条红丝带,更引起她的无限回忆,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任记忆的波涛汹涌泛滥,周围人流攒动,而她始终是静止的,仿佛也成了一具雕塑。
“浣儿姐,是你吗?”身后一个惊喜的声音,苏浣儿回过神来扭头去看,不禁也叫出声来:“镯子?!”
“真的是你,这么巧!”镯子几步奔过来,并没有叮当作响,但声音里着着实实透着欢快。
“我也没想到。哦,我差点忘了,你也在做雕塑,怎么样,今天这里有你的作品?”
“嗯,在那边,只有一幅。不过,我已经很满意啦!”镯子欢快地笑,“浣儿姐,咱俩找个地方坐会儿吧,好久没见了,想跟你聊聊。”
“好啊,正好我也累了。”
镯子带苏浣儿走进附近的一栋楼房,进了一楼,苏浣儿才发现这里像是个工作室。
“镯子,你在这里工作?”
“算是吧,这二十天,我就住在这里,给肖大哥当助手。”
“你们在这雕塑?”
“不是,我们的参展作品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有肖大哥,临时决定加一幅他的作品,忙得昏天黑地的。这段时间我好像都没看到他睡觉,今天坐在台上还那么神采奕奕,简直是神啊!”
“呵呵,还那么崇拜他?”见镯子眼中毫不掩饰的仰慕,苏浣儿打趣道。
“那是当然,越来越崇拜了。不过,我可不像当年那么傻,妄想追求他了。”
“你也变得很优秀,真的。镯子,我差点没认出你,你成熟了,更加干练,而且--嗯,很有女人味道。”
“哈哈,你可别夸我了,刘念天天说我不像个女人。”
“你们现在在一起?”
“嗯。浣儿姐,我现在明白了,那么多年他守在我身边,打不走骂不跑,那不是爱是什么?而且这几年刘念也成熟了,他从不对我要求什么,我反而发现,我离不开他了。”
“呵呵,真好。我真替刘念高兴,总算把你守住了,你们多幸福啊!”
“你呢?你幸福吗?”镯子脸上仍挂着笑,目光中却是深究的探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