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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1 大路上 冬日/外

众人都环顾四周,果然觉得景色似曾相识,王佛笑这时才望着贺义雅开口。

王佛笑:你为什么要困住我们?

贺义雅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跺了跺脚。

贺义雅:你还问?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你既然答应在苗疆陪我,为什么又食言逃走?

王佛笑一时回答不出来,任小白已经满不在乎地开口。

任小白:喂!他当时是喝醉了酒,所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贺义雅:不关你的事!

任小白:谁说不关我事?你现在把我们都困在这里,我当然也可以插嘴。

贺义雅狠狠瞪了他一眼,仍然望向王佛笑。

贺义雅:我不管!王佛笑,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要遵守诺言跟我回苗疆。如果你不答应,这些人就陪着你困死在这里。

王佛笑向其他人望了一眼,一时沉思不语。

韩倚风:佛笑,你不必受她的威胁。我不信一个石阵就真的可以困死我们,让我去找出路。

王佛笑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王佛笑:不行。我知道这个乱石阵的厉害,当日我在苗疆,被困了五日五夜,几乎因为饥渴而死。如果我们走散,可能就再也没有办法会合。

任小白: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

贺义雅:哼,王佛笑,算你聪明。你也应该知道,如果没有我指点,你们根本就不可能走出这个乱石阵。我再问你一句,你究竟跟不跟我回苗疆?

王佛笑仍然沉吟不语。贺义雅再次生起气来。

贺义雅:你知道我可没有什么耐性。如果你再不答应,我可要走了。

王佛笑:……好,我答应你。

其他的人都惊讶地望向王佛笑。

任小白:佛笑,你……

王佛笑: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答应又能怎么办?

韩倚风:佛笑,你不要答应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王佛笑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贺义雅:佛笑,你、你真的肯答应?

王佛笑望向她,目光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王佛笑:我答应你。你立即放我们出阵。

贺义雅喜形于色。

贺义雅:你们向西五步,然后转向南,走三步之后,跃过面前的那块大石,再向西走七步后转北,就可以出阵。

众人按照她的指点走了一会,果然走出了乱石阵。贺义雅不理其他人,已经奔到王佛笑的身边。

贺义雅:好了,你现在就跟我回苗疆去。

任小白和韩倚风同时向王佛笑望去,王佛笑神色凝重,摇了摇头。

王佛笑:我不能跟你走。

贺义雅神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贺义雅:你……你刚刚明明答应了的,现在又想反悔?

王佛笑有些抱歉地看着她。

王佛笑: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是如果我不假装答应,你又怎么会放我们出阵?

贺义雅:所以说你们汉人最是狡猾,一句话也不能相信,早知道就让你们困死在阵里。

王佛笑叹了一口气。

王佛笑:你明明知道那一天我喝醉了酒,所说所做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控制,即使我真的答应过你,那也不是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贺义雅跺了跺脚。

贺义雅:我才不管,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你的佛笑堂也已经给我一把火烧了,你现在哪里也回不去,只有跟我回苗疆……

王佛笑、韩倚风、陆钧、顾秋鸣都是微微一怔,任小白神色更是无比紧张,连忙上前两步追问一句。

任小白:你、你烧了佛笑堂?那他酒窖中所藏的好酒……

贺义雅忿忿地一挥衣袖。

贺义雅:那还用说,当然全都被我打碎了。如果没有那些酒,火势也不会那么地旺。

王佛笑直到现在才露出痛惜的神色。

王佛笑:你……唉……

任小白已经跳了起来。

任小白:你你你……你这恶毒女人,竟然毁了佛笑堂的佳酿,老天爷一定保佑你早死早超生。

贺义雅白了他一眼。

贺义雅:你少罗嗦!

她又望向王佛笑,伸手向他一指。

贺义雅:王佛笑,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不会放过你!

忽然又传来女子的轻笑声,接着沈若颜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沈若颜(OS):你这样可不行,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凶巴巴地对他,他就越是躲你躲得远远的。

任小白的脸色忽然也变了,不由向后缩了一缩,同时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任小白:你、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众人也都望过去,只见沈若颜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她得意洋洋地望着任小白。

沈若颜:怎么,你很怕会遇见我么?

任小白又退缩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时没有办法回答。沈若颜却又已经走到贺义雅的面前。

沈若颜:他不理你,你就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他到哪里你也跟去哪里,总有一天他会不得不依着你。

贺义雅毕竟是个心性纯朴的苗女,闻言半信半疑。

贺义雅:你说的是真的?

沈若颜:当然是真的。

她忽然又奔到任小白的身边,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笑嘻嘻地继续向贺义雅说话。

沈若颜:所以,我决定以后都跟着这个男人。

任小白急忙摆脱她的手,同时大嚷起来。

任小白:你要跟着我?喂,别擅自帮别人下决定。

沈若颜笑着望他。

沈若颜:我跟着谁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想往什么地方走就往什么地方走。你不要想赶走我,别忘了,我还曾经救过你。

任小白大声反对。

任小白:别拿这个来强人所难。不错,你算是救过我,可我也救过你,我们算是扯平、互不相欠,以后就各走各的路。

沈若颜:我跟定你了。……再说,我跟着你们,也好督促你们快点去找燕何,不许你们偷懒。

顾秋鸣听了沈若颜的话忽然眉头一皱,与陆钧对望了一眼。

顾秋鸣:是沈苏让你来的?

沈若颜把头一扬。

沈若颜:不是。是我自己不放心,怕你们偷懒。

贺义雅愣了片刻,看见沈若颜缠得任小白无法可施,忽然微笑起来,于是也奔到王佛笑身边。

贺义雅:好啊,既然你不肯跟我回苗疆,那我以后跟着你也是一样。

王佛笑的表情却严肃起来,向后退开两步,紧盯着贺义雅。

王佛笑:你烧了我的佛笑堂,还对我的朋友下毒手。你这么狠毒,我不想看见你。

贺义雅愣了一愣。

贺义雅:我什么时候对你的朋友下毒手?

然后她看见了一旁的韩倚风。

贺义雅:你说的是他是不是?是啊,我是用药把他给迷晕了,可是根本就没有对他下什么毒手。

韩倚风也走上前来。

韩倚风:佛笑,这件事有很多疑点,未必是贺姑娘所为……

王佛笑:根本就没有别人有理由要这么做,而且用毒本来也就是你的专长。

贺义雅气得泪水夺眶而出。

贺义雅:王佛笑,你不要血口喷人!亏我点火前还特地把他移到屋外,想不到好心没好报……

王佛笑:你会这么好心?……

韩倚风拉了王佛笑一把,王佛笑没有再说下去,却仍然愤怒难平。

韩倚风:贺姑娘,你烧了佛笑堂之后是否就离开了,当时有没有看见别人在附近?

王佛笑:不用问她。她现在当然不会承认,可是除了她,根本就没有别人有这么做的动机。

贺义雅愤怒地瞪着王佛笑,王佛笑却根本不去看她。

贺义雅:王佛笑,你想赶我走就明说,为什么要诬陷我?我……我讨厌你,恨死你!

她一转身,已经带着泪跑开了。

众人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韩倚风才望向王佛笑。

韩倚风:佛笑,你怎么能一下子就断定是她所为?不错,她是我昏迷之前最后见到的人,可是我总觉得她没有理由要杀我。……当日在那僻谷之中,洛轻宇前辈曾经说过,想要杀我的人,一定是可以从中获益的人。我想来想去,杀我,对贺义雅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王佛笑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王佛笑:那又会是谁?

众人又都沉默下来,想不出谁有这个动机。沈若颜不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开口。

沈若颜:想杀你的人也未必是与你有仇啊!你们想,你们几个都以为他被圣教抓了,又不知道他已经与燕何有了互不侵扰的约定,一旦他死了,你们啊,一定要错怪到我们圣教头上。

她忽然轻轻一跳,啊了一声。

沈若颜:说不定这个人是冲着我们圣教来的,想要嫁祸给我们。

其他人都是一怔,同时向沈若颜望去。

任小白:咦?看不出你还有几分小聪明,刚才这个推测倒是有些道理。

沈若颜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任小白连忙推开。

沈若颜:那是自然。你现在知道,有我这么聪明的人愿意跟着你,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了吧?

任小白却又苦笑了一下。

任小白:可是这么一来更是无从追查。你们天圣教的敌人不知有多少,谁不想害得你们鸡犬不宁?

韩倚风与佛笑亦是互望一眼,苦笑着摇头。顾秋鸣与陆钧却立于原地,怔怔地出神。良久,陆钧也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眼来,正碰上顾秋鸣的目光,不由都微微一怔。

王佛笑:算了,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快点找个地方住下来。这些事情,慢慢去想,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扈前辈那里救醒适意。

众人一起点头,任小白有点慌张,看到沈若颜来挽自己的胳膊准备向前走,连忙把她的手打开,向众人求救。

任小白:喂!那她怎么办,难道真让她跟着我们?

众人都望他们俩望去,然后王佛笑苦笑了一下。

王佛笑:她说的对,腿长在她自己身上,难道我们真能把她赶走?她想要跟,就只有让她跟着了。

任小白:喂!那怎么行……

但是众人都望着他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已经继续向前走去。任小白沮丧地看看沈若颜,沈若颜笑着拉起他的胳膊,向前走去。

沈若颜:走吧,还有什么可想的?

2 客栈 冬夜/外

王佛笑独自坐在屋顶上,拿着一壶酒默默地喝着。白天所下的雪还没有融化,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地一片。他看着满地的积雪,有些出神。

3 佛笑堂后庭 冬日/外

雪在下。

王佛笑惊讶地望着面前的月子君,他的目光中还有几分复杂的情感流露。

王佛笑:你为什么要找我?

月子君脸上有一丝未泯的天真,可是同时又有了看透一切的沧桑和绝望。她凝望着漫天的飞雪,而王佛笑凝视着她。

4 树林 冬日/外

王佛笑默默地走向跌坐在雪地中的月子君,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月子君看他一眼,哭着接过。

月子君: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中只容得下那个人,其余的一切全不被他放在眼中。又孤僻、又任性……可是我为什么又会喜欢他?……

王佛笑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王佛笑: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离开他,试着忘记他?

5 佛笑堂酿酒室 冬日/内

王佛笑在酿酒,月子君坐在一旁看着,但她虽然在看他酿酒,眼神却很茫然,好象在更远的地方。

月子君:如果是你,会不会等待一个永远也不会回头的人?

王佛笑酿酒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他抬头望向她,但月子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王佛笑重又低头酿酒,过了一会才回答。

王佛笑:不会。

但是他的目光中却有难言的情感流过。

6 佛笑堂门前 冬日/外

月子君抱着一坛酒坚定地向前走去。王佛笑有些哀伤地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但是她始终没有回过头。

7 客栈 冬夜/外

王佛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声,再喝一大口酒。

人影一闪,韩倚风已经站在他的身旁,凝视着他。王佛笑看了看她,把手中酒壶递了给她。

韩倚风接过酒壶,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喝了一口,再递还给他,她仍然没有说话。王佛笑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都默默地望着前方。终于,王佛笑又向韩倚风望了一眼。

王佛笑:你什么也不说?

韩倚风微微一笑。

韩倚风:这个时候,也许你只需要有个人陪你静静地喝酒。

王佛笑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喝了一口酒。

王佛笑:……你说得不错。

他把酒递给韩倚风,忽然又问。

王佛笑:我是不是很傻?

韩倚风的目光动了一下,但是她仍然先静静地喝了一口酒。

韩倚风:每个人都有他一定会做的事情,无论在别人眼中值不值得,或是有多么地傻。人的感情,本来就是难以捉摸的事情。……你觉得自己傻,其实月子君又何尝不傻?……连南宫迁和南宫越父子也是一样……

王佛笑:……你为了我们三闯星宿海,你也很傻。

韩倚风:我不觉得。你为了小白找上井仲天的时候,难道会觉得自己傻?

王佛笑轻轻摇了摇头。

王佛笑:正如你说的,每个人都有他一定要做的事情。为了你们这样的朋友,做任何事都值得。

韩倚风把手中酒壶重新递了给他。

韩倚风:我也很想你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你身边,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王佛笑缓缓喝了一口酒,目光闪烁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话。两人重新默默地望向前方。

忽然脚步声和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韩倚风和王佛笑都向院中望去,只见任小白和沈若颜一前一后来到院中,他们没有发现屋顶上静静坐着的两人。

任小白:喂!你别再跟着我,害我想一个人呆着也不行。

沈若颜:我说了是在跟着你吗?我到院子里来散散步,怎么样?不许吗?

任小白:好,你散你的步,我走。

他快步向外面走去,沈若颜仍然紧追上去。

沈若颜:我忽然又想到外面走走。

任小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一脸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任小白:你为什么这么烦?

沈若颜:我高兴。

任小白无奈地掉头就走,沈若颜也跟出去,两人的身影很快看不见了。

韩倚风看着两个人离开,眸中现出淡淡的笑意。

韩倚风:又是两个有点傻的人。

王佛笑的眸中也有微微的笑意,他饮尽壶中的酒,然后站起身来。

王佛笑:今夜谢谢有你陪我。夜深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着去救适意,早点休息。

韩倚风点了点头。

韩倚风:你也一样。

王佛笑点头,然后飘身下了屋顶。韩倚风又坐了片刻,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她望向远方,脸上神色若有所思。

8 南湖之畔 冬夜/外

韩倚风静静地立在湖边树下,望着南湖已经结冰的水面。她脸上有淡淡的担忧,又有淡淡的惆怅。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长笛,凑到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悠悠,很快就是一曲的结束,忽然有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传来。韩倚风微微一怔,回头四望,却没有看见什么人影,只有风吹树摇的沙沙声。她没有放在心上,将长笛再次凑到唇边,又吹起另一支曲子。

有人在稍远处的树后凝望着韩倚风的背影,从这个人的眼中望去,南湖之畔冰雪树影下韩倚风默默吹笛的背影俊逸修长,风吹动她的衣袂发稍,就像根本不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人。

韩倚风吹完一曲,慢慢放低长笛,却忽然又听见了一声轻叹,这一次清清楚楚,她猛地转身,向着树的暗影处喝问。

韩倚风:是谁?

邬亚音缓缓从树的暗影中转出来,她的脸色苍白而没有血色,双唇却仍然紧紧地抿在一起,显得骄傲而又刚毅。她默默地走进,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邬亚音:你的笛声和背影,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所以我才忍不住叹息。

韩倚风:你的那位朋友,他也会吹笛?

邬亚音摇了摇头,转而凝望着南湖,眸中有深深的怀念之色。

邬亚音:他是吹箫的。……也就是在这南湖,我第一次听见他吹箫。你刚才所吹的那两首词,他也都曾经吹过,只不过……

韩倚风凝视着她,这时见她不再说下去,忍不住好奇地开口。

韩倚风:只不过什么?是不是我吹得不如你的那位朋友?

邬亚音再次轻叹了一声。

邬亚音:不是,你吹得很好。就是因为吹得太好,才让我仿佛从你身上,看见了他的影子。……只不过你不像他那么绝望……

她再次沉默不语,良久,脸上才现出一个有些惆怅的笑容。

邬亚音:……也许这样更好。

韩倚风:你的那位朋友,为什么会绝望?

邬亚音没有回答,却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在手中轻轻地抚摩,她脸上的神色痛楚起来。在朦胧的月色之下,韩倚风看得清楚,那却是半截紫玉制成的长箫,大概因为时常被人抚摩把玩,箫身格外温润透亮。

忽然传来应影寒的声音。

应影寒(OS):他绝望是因为他太过懦弱。

邬亚音仍然轻轻抚摩半截玉箫,凝视着南湖。韩倚风却回头望去,看见应影寒也从一株树的暗影中走了出来,她的目光只停留在邬亚音的身上,但看到邬亚音根本不向自己看上一眼,脸上忽然出现愤怒和失望交织在一起的神色,一掠而起,身法快捷如风,已经把邬亚音手中的玉箫夺在手中。

邬亚音这才脸色微变,转过身来喝问。

邬亚音:应影寒,你想怎样?

韩倚风目光中掠过惊奇的神色,她听顾秋鸣和陆钧说到过邬亚音和应影寒的事情,这时才知道所遇到的人是她们。

应影寒:我要你求我。

邬亚音:你要杀就杀,又何必多说?

应影寒举起那半截玉箫,冷冷开口。

应影寒:你不肯为自己求我,不肯为别人求我,那么,你肯不肯为了它而求我?你若不肯,我就毁了它。

邬亚音脸色大变。

邬亚音:你……你为什么如此固执?就算我开口求你,你又能得到什么?

应影寒凝视着她。

应影寒:我会感到快乐。

邬亚音皱了皱眉,应影寒仍然凝视着她。

邬亚音:看到别人痛苦,真会让你感到如此快乐?你永远都是如此,当年对他是这样,如今也是一样。

应影寒眸中不易察觉地掠过伤痛的神色,但是她随即恼怒起来。

应影寒:我是这样,那又如何?我知道这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当年这是我送给他的,现在我就算毁了它又怎样?

邬亚音凝视了她手中的断箫,身躯微微颤抖。韩倚风看见了邬亚音的这种神态,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向应影寒开口。

韩倚风:虽然我不知道两位之间曾经发生过些什么事,但是既然这半截玉箫是她的,就请你把箫还给她。

应影寒: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你真的不肯求我?好,我就毁了它。

她随手一挥,就想把玉箫在身边柳树上敲碎。韩倚风急忙伸手去夺,应影寒立即跃上一株柳树,韩倚风也随即追上树梢。应影寒在前面几次转折,都不能摆脱韩倚风,眼中寒芒一闪,杀机已现,她忽然转身,已经用手中的断箫当成武器,戳向韩倚风胸口的穴道。

韩倚风急忙侧身躲闪,但是应影寒招招进逼,无奈之下,韩倚风只有拔剑抵挡,她因为怕损伤玉箫,一时落在下风,险象环生。应影寒忽然一箫戳向韩倚风的咽喉,韩倚风无可抵挡,只有横剑一挡,她的身体立即被箫上所传来的应影寒的内力迫得后退,直抵上一株柳树。

应影寒仍然运内力用箫前逼,想致韩倚风于死地,韩倚风无奈之下,只有也运内力与她相抗衡,两股内力一抵,一声轻响,玉箫已经成为碎屑,同时韩倚风身后的柳树也忽然折断,韩倚风吐出一口鲜血,却立即感到歉疚地望向邬亚音,应影寒也同时向邬亚音望去。

邬亚音木然立在原地,望着地上玉箫的碎屑,这时忽然有一阵风吹过,立即把那些碎屑吹到四方,没有痕迹留下。

应影寒的眸中刹那间有一丝悔意,但是她立即又硬起心肠,冷冷地开口。

应影寒:因为受了伤而不能保住他留给你的唯一遗物,是不是感到自己很没用、很痛苦?现在连他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也已经消失不见,你还能怎样地去回想他?

邬亚音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邬亚音:这半截断箫,本来是他临终时叫我送给你的,另一半就埋在他的坟前。可是我没有照他的话去做……想不到最后它还是毁在你的手上。你记不记得,这是你们当初曾有过的约定?

应影寒瞪着她。

应影寒:我不记得。我不想记得他和有关他的任何事,我恨他!

邬亚音:所以你也不希望我再记得他,是不是?不错,也许我们三人当初的相遇根本就是一场错误,可是即使现在重新再开始,我对我所做的一切仍然不会后悔。以前我不敢回来这个地方,我以为忘记他才会不再痛苦。所以你才会故意带我回来这里……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就在刚才,看着那半截玉箫变成碎屑,被风吹散,再也无法寻找,我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终于正视了应影寒,目光中有怀念和坚决。

邬亚音:原来记住他才是我最好的选择。你可以把他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证据都完全毁灭,可是他的一切却早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除非我死去,他才有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应影寒怔怔地盯着她,半晌,终于惨然一笑。

应影寒:真是不公平,我竟然赢不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想不到我可以让江湖中那么多人头痛,却独独影响不了你。也许真是一物自有一物去克制,就像中了木连环之毒的人的血,却反而可以克制玉玲珑的毒性,可以救人。……

她望着邬亚音的目光中忽然有了些温柔的成分,过了良久才再次开口。

应影寒:你……保重。

她忽然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韩倚风一直呆呆而立,现在眸中不禁现出惊讶的神色。

邬亚音默默地望着应影寒的背影消失,良久才轻轻一叹,这才望向韩倚风。

邬亚音:你过来。

韩倚风还剑入鞘,顾不上唇边仍然有血渗出,向邬亚音走了过去。

韩倚风:前辈,对不起,我擅自插手,反而毁坏了你朋友留下的断箫。

邬亚音: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朋友已经存在于我的心中,纵使失去了那枝断箫,也不能对我有丝毫的影响。你不必道歉……你好心来帮助我,是我应该谢你。

韩倚风轻轻摇了摇头,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沉默无语。

邬亚音转过身去,望着南湖。

邬亚音:今夜之后,江湖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你虽然还很年轻,可是心地却不错,对于剑法,也有极深的造诣。我能在这南湖之畔遇见你,又能够倾听你的两支笛曲,也算是有缘,所以,我想传你一套剑法作为答谢。

韩倚风吃了一惊。

韩倚风:前辈,我对你不曾有丝毫帮助,你又何必答谢?

邬亚音转过身来,却已经不容置疑地向韩倚风伸出手来。

邬亚音:把你的剑借给我。

韩倚风知道再推辞也没有什么用处,于是默默地举起手中的长剑,让剑柄朝向邬亚音,递了过去。

邬亚音:你看清楚。

她一伸手,已经抽出长剑,立即就在南湖之畔的淡淡月光之下使出自己的一套绝世剑法,为了方便韩倚风观看,她特地放慢了些速度。韩倚风很快就被这套剑法的精妙处所吸引,凝神细看。

邬亚音使完一整套的剑法,把长剑重新插回韩倚风手中的剑鞘中,她重伤未愈,不禁微微喘息,脸色也更加苍白,但却仍然微笑了望向韩倚风。

邬亚音:这套剑法,就算是我们相遇一场的纪念。

韩倚风:前辈,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邬亚音:今天的江湖,早已经不是当年我和他的江湖,也不值得留恋……我要去的地方有很多,但总之,不会再是江湖。

韩倚风望着她,半晌无言,终于开口。

韩倚风:前辈,你保重。

邬亚音点了点头,但却又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

邬亚音:临别之际,我还有一句话想提醒你。

韩倚风:请说。

邬亚音:以男装行走江湖,也许的确是比较方便,可有时却也会带来想不到的烦恼。

韩倚风吃了一惊。

韩倚风:前辈你看出……

邬亚音: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如今的你,就像是昔日的我一样。

她转身向着南湖,轻轻一叹。

邬亚音:你以为,应影寒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恨我?

韩倚风:我不知道。只不过,看刚才应前辈离去时的神情和语气,我却又觉得,她并非我所想象中的那么恨前辈你。

邬亚音沉默了一会。

邬亚音:如果当初我知道以男装出现在她面前,会让她产生那么大的误会,我一定会从一开始就清楚地告诉她,我是个女子。那么或许她也不会对我爱恨交缠半生,更不会去杀松寒……

她再次轻叹了一声,然后望向韩倚风。

邬亚音:前车可鉴。我看到你,总觉得与当年的我有几分相似,所以才忍不住想提醒你。你男装清逸脱俗,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如果不小心处理,恐怕会惹他人无谓伤心。到时爱翻转为恨,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徒增烦恼。……好了,我言尽于此,你也保重。

她再向韩倚风微一点头,便沿着南湖向前走去,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韩倚风却因为她最后的几句话而出神,一时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9 江边悬崖 冬夜/外

这里面对整个南湖和小镇,背面是悬崖,崖下奔腾的长江汹涌而过,隐隐有风雷之声。

顾秋鸣和陆钧分别从两边的山路缓缓走上山来,他们好象都在思索着什么,直到近处才同时发觉对方的存在,于是相视一笑。

顾秋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钧:睡不着。你呢?

顾秋鸣随手拂去一块山石上的灰尘,向陆钧做了个手势,两个人并肩坐了下来,然后顾秋鸣才回答。

顾秋鸣:我也是一样。

一缕笛声从南湖的方向传来,两人默默听了一会,陆钧微笑了。

陆钧:看来睡不着的,并不是只有你我二人。

顾秋鸣叹了口气。

顾秋鸣:大家都在担心适意。

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笛声,最后笛声终于消失。顾秋鸣这才看了陆钧一眼。

顾秋鸣:今天大家在说下毒害韩倚风的凶手时,你沉思良久,却又摇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陆钧:我是有点怀疑下毒的人,可是又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才摇头。你呢?我当时见你目光中同样有几分疑惑,你又是想到了谁?

顾秋鸣沉默了良久。

顾秋鸣:我也是在怀疑应该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人……也许是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太久,不像他们几个,一直接触的都是光明,所以才格外敏感。

陆钧一惊,转过头来盯着他。

陆钧:……难道我们怀疑的是同一个人?

顾秋鸣:洛轻宇说的有道理,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为了能从中取利。所以我想了很久,当日韩倚风正是要追上我们,告诉我们她已经脱困,并取得了解药的事。如果真让她找到了我们,我们就不必再去星宿海,与天圣教发生冲突。

陆钧:所以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天圣教的人做的。

顾秋鸣:因此我又进一步假设,如果韩倚风没有被救,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陆钧凝视着山下的小镇,然后开口。

陆钧:如果她死了,毒死她的又是只有星宿海才生长的木连环,我们自然会以为是天圣教所为。本来我们只是想去星宿海盗药救人,如此一来,仇怨越结越深,就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顾秋鸣点了点头。

顾秋鸣:所以当时沈若颜说的没错。这么做的人,一定是想要嫁祸给天圣教,让我们与天圣教结怨。

陆钧喃喃开口。

陆钧:这又对谁最是有利?谁最希望我们与天圣教斗得你死我活?

他和顾秋鸣同时望向对方,于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

顾秋鸣:我想来想去,想到的只有北侠孤剑舟,或是慈侠扈鸣。

陆钧点了点头。

陆钧:不错,虽然说以他们两个人的侠名,不应该是这么卑鄙的人。

顾秋鸣:但是所谓的侠名,也有可能是一种伪装。你和我身处江湖这么多年,早应该对这一点有所了解。更何况当日他们曾经劝我们与他们一起剿灭天圣教,而我们拒绝以后,我看他们很有失望之色。如果我们与天圣教势成水火,应该是他们愿意见到的事情。

陆钧: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他们真是想利用我们铲除天圣教,为什么不去找那些更有势力的名门正派,反而利用我们这几个小人物?

顾秋鸣:除非……他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铲除天圣教。你记不记得燕何的失踪?你说会不会与此有关?

陆钧怔了一怔,半晌才开口。

陆钧: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既然今天你也同样想到了这么多,当时你为什么不对他们几个说出你的疑惑?

顾秋鸣:那你又为什么不说?

两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陆钧:没有凭据,我想他们也很难相信。他们毕竟不像我们,有这么多阴郁的想法,而是仍然天真到愿意相信所见到的任何人。

顾秋鸣:你的口气似乎很羡慕。

陆钧站了起来。

陆钧:以前的我,对于生意以外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也不想付出感情。包括对女人,也从来只当成是游戏……所以你当初才那么坚持不肯让我伤害适意……

顾秋鸣也站了起来,他凝视着陆钧。

顾秋鸣:我没有想到,当时你对适意竟然也同样动了真情……

陆钧微微一笑。

陆钧:不仅仅是适意。后来又先后认识韩倚风、王佛笑和任小白他们几个,我忽然被他们身上所共有的一种东西所感染,那就是对人的信任和永不丧失的希望,活得虽然简单却有声有色。说实话,我的确有点羡慕他们,他们或许会比我们更加容易上当受骗,可是他们的心中却绝对比我们要多几分阳光和快乐。看着他们,我才觉得,原来人在江湖,也同样可以感到幸福写意。

顾秋鸣一直凝视着他,这时候忽然开口。

顾秋鸣:陆钧,这件事结束以后,你不如留下来吧。

陆钧回头看看他,然后微眯起眼睛笑了。

陆钧:我一向在北方,你让我留下,难道想我抢你的生意?

顾秋鸣:我想过了,江湖路未必只有这一条可走。适意说的对,其实像他们那样劫富济贫,也没有什么不好。

陆钧沉默了片刻。

陆钧:你终于可以摆脱邬亚音的影子了么?适意一定会很高兴……可是我还不能确定我的方向。不过,不管我如何决定,你们都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忘记找你们一起喝酒。

顾秋鸣轻轻点头,然后拍了拍陆钧的肩膀。月光把他们的身影投在地上,顾秋鸣忽然看见有另一个人影从旁边掠出,向自己一掌拍出。与此同时,陆钧也看见了地上的人影,一把把顾秋鸣推开。

陆钧:小心!

陆钧抽出长剑,已经和来人缠斗在一起。顾秋鸣这时才能回头望去,看见来攻击自己的是个蒙面人,那蒙面人就是孤剑舟。

顾秋鸣连忙也拔剑加入战围,但是孤剑舟双掌劲风飒然,两人虽然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被逼得步步后退,直退到悬崖边。顾秋鸣和陆钧见身后已经无路可退,同时用尽全力向孤剑舟刺出一剑,但孤剑舟双掌一夹,已经把两柄剑都夹在掌心,接着双掌旋动,带动两人的身体,同时被抛出悬崖。

顾秋鸣和陆钧一起向下坠落,危急中抓住横生在峭壁上的一株小树。那株小树被两个人的体重一拉,立即弯曲起来,眼看就要折断。顾秋鸣和陆钧互望一眼,同时产生牺牲自己的决心,但陆钧比顾秋鸣快上一步,已经松开小树,向下坠去。

顾秋鸣立即也松了手,一把抓住陆钧的手腕,两人再次同时下坠。陆钧的眼中掠过焦急的神色。

陆钧:你干什么?

顾秋鸣:我不能丢下你。

陆钧凝视着顾秋鸣,忽然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陆钧:照顾好适意。

他拍出一掌,顾秋鸣下坠的势头立即减慢,而陆钧自己却更快地向下落去。

顾秋鸣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顾秋鸣:陆钧!……

10 小镇 冬日/外

韩倚风、王佛笑从街道的两头向对方走近,望着对方的眼中都露出询问的神色,但又同时摇了摇头。然后他们听见了什么声音,转头望去,看见任小白和沈若颜从人群中向他们挤过来。

王佛笑:看看他们有没有消息。

任小白和沈若颜挤到两人身边。

韩倚风:怎么样?

任小白摇了摇头。

任小白: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搞什么鬼,怎么会突然间不见了的?

沈若颜:他们俩和你们又不是很熟,也许不想再跟你们混在一起,所以才悄悄走了呢?

王佛笑:那他们也不会不辞而别。而且,我看他们很关心适意,不看到她平安无事,他们是不会走的。

沈若颜撇了撇嘴。

沈若颜:哼!你们真是天真!他们俩个是什么人?是认钱不认人的杀手。他们又怎么会关心别人?我看啊,他们是看跟你们在一起什么好处也没有,所以才走了的。

王佛笑摇了摇头。

王佛笑:他们不是这种人。

沈若颜:你又怎么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像你们这样容易相信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在江湖上活了这么久的?

王佛笑、任小白和韩倚风三人都没有再理她,而是思索着什么。

韩倚风:他们俩忽然不见,我想可能是有事发生。但是我们找了这么久,一点线索也没有,现在该怎么办?

王佛笑:……现在找不到他们,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而且适意所中的毒还等着我们拿解药去救她,不如我们先赶去扈前辈隐居的山谷。如果他们俩没有事的话,一定也会赶去那里。

韩倚风和任小白都点了点头。

11 江边 冬日/外

长江一泻千里,奔腾不休。

江边的空地上,顾秋鸣和陆钧相隔不远地躺在地上,两个人身上都有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一双脚忽然出现在近处,从裙摆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脚步停了一停,然后向着两人走过去。

12 木屋 冬日/内

任小白一脚踏进门来,已经着急地喊起来。

任小白:扈前辈!孤前辈!

韩倚风和王佛笑、沈若颜也随后走进门来。

孤剑舟已经从里屋迎了出来,脸上有微微的焦急神色。

孤剑舟:你们总算回来了。怎么样?解药有没有拿到?

王佛笑:拿到了。怎么?是不是适意有什么事?

孤剑舟:这几天她的伤势又有恶化,扈鸣正在为此头痛不已,到现在还在里面看视。你们快进去!

众人心里着急,不等他说第二遍,已经先后冲进里屋。只见江适意仍然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而扈鸣就坐在床边,手搭在江适意的脉搏上,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任小白:扈前辈,她、她是不是有事?

扈鸣看见了他们,急忙站了起来,走向他们。

扈鸣:你们差点就来迟了。别说那么多了,解药有没有拿到?快给我!

王佛笑连忙从怀中取出白玉小瓶,递给扈鸣。

王佛笑:解药是取到了,可是这只能……

扈鸣没有听他说完,已经冲到床边,从瓶中倒出一粒药喂给江适意,然后才开口。

扈鸣:可是什么?

王佛笑:可是这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并不能完全根治。

已经跟在后面走进屋里的孤剑舟有些奇怪。

孤剑舟:为什么会这样?

王佛笑:其实当时我们闯上星宿海,并没有能偷到木连环,反而被天圣教所擒。而这些药是天圣教炽日堂堂主沈苏给我们的,只能暂时压制毒性,除非我们能做到他要我们做的事情,才可以拿到真正的解药。

扈鸣:他要你们做什么事?

沈若颜忽然开口。

沈若颜:喂!这是圣教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扈鸣和孤剑舟的目光落到沈若颜的身上。

孤剑舟:这位姑娘是……

王佛笑:她就是沈苏的女儿,沈若颜沈姑娘。

孤剑舟:沈姑娘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扈鸣忽然“啊”了一声。

扈鸣:等等!这解药有问题!

韩倚风、王佛笑和任小白同时冲到床边,向江适意望去,只见她的脸上现出痛楚的神色,脸色也由白转灰。王佛笑连忙去搭她的脉搏,不由脸色大变,不自禁地放松了手,转向扈鸣。

王佛笑:她现在体内的毒素杂乱无章,根本就无法控制。扈前辈,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扈鸣:这解药服下以后,反而加快了她体内毒素的运行,连我以前压制住的那些毒性也决堤而出,再也不受控制。

韩倚风:还有没有办法救她?

扈鸣摇了摇头。

扈鸣:她能支持到现在,本来就很勉强。现在剧毒攻心,我已经回天乏术。

韩倚风和王佛笑、任小白都是脸色大变,呆呆地看着江适意。任小白忽然转向扈鸣。

任小白:前辈,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只要能够救活她,即使要我死也没有关系。

扈鸣仍然黯然摇头。

扈鸣:你们……就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吧。

他站了起来,走到稍远的地方,好让三人能更靠近床边。

任小白: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烁,王佛笑和韩倚风虽然没有说话,眼中有同样的悲伤。

韩倚风盯着江适意的脸,她的目光忽然一动。

13 南湖之畔 冬夜/外

应影寒怔怔地盯着邬亚音,半晌,终于惨然一笑。

应影寒:真是不公平,我竟然赢不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想不到我可以让江湖中那么多人头痛,却独独影响不了你。也许真是一物自有一物去克制,就像中了木连环之毒的人的血,却反而可以克制玉玲珑的毒性,可以救人。……

14 木屋 冬日/内

韩倚风的眸中闪过希望和坚决的神色,她沉静地开口。

韩倚风:佛笑,小白,你们俩退开一点。

王佛笑和任小白都怔了一怔,同时望向韩倚风。

任小白:你想做什么?

韩倚风:我想试试能不能救适意。

王佛笑和任小白都向一旁退开了两步,但脸上仍然有惊讶的神色。

王佛笑:你要怎么救她?

韩倚风没有回答,已经抽出长剑,在自己左手手腕上一划,鲜血立即流了出来。王佛笑和任小白同时惊呼。

王佛笑、任小白:你……

扈鸣和孤剑舟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光芒,沈若颜则是有些奇怪。

韩倚风丢下长剑,已经扶起江适意,接着把不断流血的手腕凑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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