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这天在夜里做了一个梦,她梦到:昭昱成为了四海之内的海中统摄之王。昭昱在广阔的海域中,呼风唤雨。雷电交加的空中,昭昱丝毫不惧怕,在海中游刃有余地穿行,忽然昭昱从海中腾空,一跃步入云层,与风雷电闪交织,雷闪将他墨蓝色的龙鳞甲映照得闪闪发光……昭昱一声龙啸,顷刻间,入柱的水流从天而降,砸入大海中,轰隆的声响不绝于耳。
长缨从梦中醒来,望着墨蓝色的天空,呆看了半晌,絮絮叨叨地念着:昭昱,你现在好吗?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相见……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找到你……可是,我现在仍然在路上,前方渺渺,阿姐常想起咱们在龙潭的日子,那些日子真是美好,无忧无愁,整日嬉戏玩闹,昭昱你还记得吗,你不肯去龙潭里凝聚龙华,总想着爬上海树去捉上面的知了,我还为此动手打了你……昭昱你不知道,阿姐一直都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如今你我天各一方,再想回到龙潭叙旧,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长缨默默地凝望着墨蓝色的夜空,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含着的泪滴挤碎。
贝玥转过身在装睡,其实刚才长缨从梦中呼唤昭昱的名字时,贝玥就被这声呼唤给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长缨坐起身在那里呆望着天空,听着她喃喃的低语,贝玥的睡意全无。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这边长缨和贝玥还在匆匆赶路。
那边昭昱遇到的劫数已经在悄悄萌芽了。
仓智近来巡视冰冽湖的次数变得日渐多了起来。他锐利的双眼觉察出了冰冽湖的变化,并不是由于水位的升高或降低,而是水面的波荡,这一刻湖上无风也无雨,水面却动荡出两圈细细的水纹。这一微小的变化,被仓智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立即将悬在湖面上空的那支冰箭收回,并命令手下不断以顺时针方向搅动湖面,昭昱在湖底对大家喊道:快跑!躲到各自就近的暗道中!
虽然声嘶力竭地提醒着他的伙伴们,但还是有少数几只豚灵被水涡裹挟至湖面上,看着那几只游来游去的豚灵,猛天灵王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怎么会!他们明明是昏迷的,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这是哪里出了差错?仓智使劲地回想着。
而在湖底,其余的豚灵们已经三五成群地待在先前凿好的暗道中躲着。
仓智下令:立刻派人去将鸷灵王的千灵盾借来,我要重整冰冽湖!
北方之域的风呼呼地刮着,似狼如獒的猛天灵们,个个钢牙利口,动时速度如风,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都批了一件白色的斗篷。
猛天灵王——仓智,由于出生时继承了他的母后姬娆的通身雪白,因而站在一群猛天灵中格外显眼。
猛天灵一族,崇尚黑色,是夜之骄子。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通身如墨。
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仓智的父王仓圣在大战中永逝。猛天灵族新的王者仓智,在站稳脚跟前,受到了无数的质疑与非议。那些不服他的猛天灵,以仓智通身雪白为借口,拒绝承认仓智为新一代王者。仓智的母后姬娆,为了助儿子顺利称王,而帮其铲除路障,生生将自己溶于灵器——冰刃之翼中,使得灵器的威力增强千倍万倍。她告诉儿子,自己将与灵器一同守护他,助他稳坐猛天灵之王座,继而稳坐精灵辽邦之王座。
仓智登上猛天灵的王座后,将自己的队伍重整,让其在执行特殊秘密任务时,若在白天行动,则披上白色的斗篷,与外界的冰雪融为一体。若在夜晚执行特殊任务,则脱去白色斗篷,自己披上黑斗篷,与外界之暗融为一体。
自那场大战结束后,五百年光景已过,这期间,仓智一直蓄势待发,他手中架起的箭早已等着盼着发射的那刻,只需一个松手,它就会嗖的一下离弦而发,威力无穷。
此时冰冽湖中,昔日的伙伴们早已被冲散,昭昱对伙伴们喊道:大家要坚持住!
其中有几只豚灵们简单商议了一下,尔后对昭昱喊道:我们送你去换鳞甲吧?事不宜迟,大家排成一排,来帮助昭昱去往月光海岸吧!
大家没有任何异议,迅速地从各条暗道中游出,排成一排,只听有豚灵喊了一声“一二三”之后,百名豚灵齐声鸣叫,霎时在湖中形成一片薄薄的蓝色声云。
快穿过去!穿过声云!有豚灵向昭昱喊道。
昭昱咬着嘴唇,声音颤抖地问:那你们呢?你们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不要管我们了,你换了龙鳞,再回来救我们吧!我们之中必须有人出去,才能取胜!豚灵们回应着,催促着。
昭昱低下头,始终迈不开那个步子。
快呀!昭昱,不要犹豫了!等他们借来了千灵盾,那就晚了!豚灵继续催促道。
好……昭昱将嘴唇咬出了血印,他艰难地迈着步子。这段路对他而言,是如此难走,如此漫长。虽只有几步之遥,但昭昱觉得似乎过了几个世纪般遥远。
海中翻涌着巨浪,昭昱被一个浪打过来,打在海面下,过了片刻,他重新从海浪中挣脱出头来,细看他满脸的水痕,早已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
昭昱被海浪推着,身不由己地向前方的海岸靠近。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离真正的月光海岸很近了,到夜幕降临时,他的前方就会升起一座海岸,那就是他此行要去的目的地——月光海岸。
昭昱先爬上了这处就近的海岸,他大口地喘息着,脑海中却是乱如麻、不忍看。
他不敢去想,冰冽湖中的同伴们,会被如何对待。他无声地留下眼泪,却如何也攥不紧手中的拳头。他被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快要不能呼吸。
此时距离月光海岸升起,还有两个时辰的光景。
昭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呜咽地问道:元嘉,我该怎么办?父王母后,我该怎么办?
他抹一把脸上的泪水,自说自话道: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