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闻言这才露出了笑容。男人心海底针啊。付流年有些迥异,这厮可能脑回路与常人不同。
峻嵇山一脉壤接赵国,山势高峻,扶摇直上云霄,飞鸟难越。山中林木葱郁,偶有猿啼。但并非全是荒野,山中亦有人居,然则少矣。
峻嵇山下,遍野都是盛放的春花,风一吹,花瓣簌簌掉落,营造出如梦似幻的盛况。
花神节这一日,荀罗坞里人山人海。而此次,明玉一行人乃是前去观望盛名五国的花朝节,想来此次五国中前去的人必定不少。
行进的马车轱辘作响,在泥土上压出一道道车辙,几人颠簸中昏昏欲睡。半日后马车到达了荀罗坞。
付流年在马车摇晃中,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觉得鼻间甚痒,伸手抚了抚,又睡了过去。明玉又用发梢扫了扫这厮的鼻翼,付流年怒了,谁,谁这么缺德,扰人清梦。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一时还有些懵,眼前这不是明玉这厮的手吗,且正捏着自己的头发。意识到这厮正在做什么后付流年瞬间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明玉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头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头一扭往旁边一让,抽出了自己的头发。而后手一撑坐了起来。
明玉见状有些讪然,故作轻松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道:“我正要叫你,醒了正好,已经到了,下去吧。”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付流年无语,这不是你想要捉弄我的理由,无聊,居然拿她寻开心。这般想着便掀开了帘子。
面上有微风拂面的轻柔触感,空气中有隐隐的花香,若有似无。不经意一望,四面的山坡上开满了海棠,红花似锦,开得如火如荼。扫了一眼后,就被远处正在搭建的高台吸引了注意力。
付流年正在沉思着高台的作用,不料被付流白打断了:“阿年,快点,我们要先赶去……”还未说完,就被一群稚童的嬉戏打闹的声盖过了,而付流年自己则被这群小童推搡着越挤越远了。此时付流年在这群孩子中可谓鹤立鸡群,只此刻的表情骇然。眼睁睁看着几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付流年心中哭笑不得,却没有挣扎。
高进见状,甩开步伐就要追过去,卫惊鸿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闹事。
这时旁边一个当地人叹息道:“这群小子实在是不靠谱,都说了要请,不是扶。唉……”
高进顿时惊悚,一双眼都快瞪出了眼眶,这哪里是扶,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这番说辞也是忒偏颇了。闻言就要转过身找这人理论。被卫惊鸿眼疾手快拽住了。这么冲动真的好吗。。
卫惊鸿白了他一眼而后正经了神色道:“敢问老伯这是何故?”
那老伯打量了卫惊鸿一眼道:“尔等是头一次参加花神祝吧,这些小童乃此次花神节的花童。小儿们是在为花神选祝唱来着。不过……”面上稍显疑惑。
高进闻言诧异道:“历届的花神祝不都是女子吗?”
老者同样是不解道:“是这样子没错。但也有例外。很多年前我就遇到过一个,不过那人……哎哎,看我,老头子又多言了。”至于是谁,不是老者不记得了,实乃禁忌,说不得。
明玉闻言道:“云止曾来过?”高进呵呵笑道:“儿时曾有幸见过花神祭祀盛况。不过现如今与记忆之中有些出入罢了。”说完后,还有些感慨。
明玉心道:我可是尽力了。要是慕然那厮身份暴露了可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若是付流年在的话,铁定会冷笑道: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话说付流年这会儿还真脱不了身,直到被簇拥到离高台不远的一处登记处。付流年一脸懵。呵呵,这些小孩儿到底要干嘛?
登记处一头巾束发的男子抬起头,愣了一下笑道:“孩儿们,这位是你们选的祝唱吗?”
这群小孩儿立马放开了付流年,涌到这清俊的书生打扮的人身边,一个还扑入这厮的怀中,其余几个吊在这厮肩头。付流年见此阵仗,一时有些吃味,这人比人气死人。这厮明显是孩子王,可叹可恨。
这时几个小童撒娇道:“是呀是呀……”男子闻言忍不住笑出声道:“可是,这位是小哥哥哦,不是小姐姐……”扑入这厮怀中的小孩道:“就小哥哥吧。”男子无奈妥协:“好好好,那你们再去找几个小姐姐来,小姐姐哦,记住了吗?”“记住了。”说完这话,几个小童呼啦啦跑远了。
眼见小童们跑开了,这厮站了起来。海拔一下子拔高许多,付流年由俯视变成不得不仰视,顿时唏嘘扼腕。长得矮的人很神伤。
此人乃赵国太子宋尧,乔装作平民到此。不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其实五国的人来这皆如番打扮。付流年一时间有些怔愣。
“方才小童们若有冒犯,还请公子莫要计较才好。”宋尧如是说道。付流年回过神来忙道:“兄台严重了。小孩子嬉闹罢了。”想了想道:“兄台在此地是要负责花神祝唱否?”
宋尧闻言笑着从案桌前绕到付流年身旁,道:“正是,不过寻人未果,委实有些伤神。”似是意识到自己许久不曾情绪外露,偏过头来又看了一眼付流年。付流年先前并未来过荀罗坞,不晓得此地风俗。懵懂道:“只不知这祝唱须得是女子乎?”
宋尧听了这话摇摇头,道:“也不尽然……几十年以前就有一男子为花神祝唱,不过……”说到这里住了口。
付流年心痒痒,心中呐喊道:你倒是说啊。眼见这厮没有继续下去的意图,只得开口询问道:“不过什么?”
“罢了,原本也不是什么秘辛,告知你也无妨。至于那人为何很少有人提起,则是因此人祝唱之后,就疯疯癫癫,后来……半年后就郁卒了。“这厮轻飘飘道。
说了半天也未说出个子丑寅卯,付流年极度不耐,心道此人还真是啰嗦。“中邪了?”付流年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这人说来也是可怜,说是在祝唱之时见到了花神,一见倾心。实则不然,那女子确实艳贯天下,然,身份贵不可言。乃赵国公主宋衍,后嫁与楚王为妻。此女一生引无数男儿竞折腰,后遂有五国艳后之称。”顿了顿道:“至于那男子……乃魏国公子麟,君麟。”宋尧说到这里就不在继续了。
付流年心道:这还不是秘辛,事关两国王孙。啧啧,这人想来身份也不低,竟知道得这般清楚。毕竟这可是几十年后了。
但是这祝唱的乐音是祝唱之人即兴所作,还是像诗经那般有专门的祭祀民俗乐曲?这般想着,未经思考已经问了出来。
宋尧笑道:“这你倒是问对了,鄙人不才略知一二。像花神祝这种民俗祭祀,从前时候是从各地民歌中选意境相符的曲目。不过早在几年前,即兴唱乐时兴,其实也是一大变革,任何事总要推陈出新。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这样一来就会有多人成为祝唱,所著祭乐择优成为新的花神祝乐。”
付流年由衷叹道:“可谓妙哉。”这样一来花神祝就广为人知了,怪不得现已闻名五国,就是慕名而来瞧热闹的人都多了,且又能在祭乐上注入新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