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然应该努力做到最好,但人是无法要求完美的。我们面对的情况如此复杂,以致无人能始终都不出错。
好几次,当我必须告诉我的孩子们我在某件事上做错了时,我多害怕他们不再爱戴我。但我非常惊奇地发现,他们因为我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更爱我。比较起来,他们更需要我诚实、正直。
然而,有时人们并不能正确对待自己的过失。也许我们的父母期望我们完美无瑕;也许我们的朋友常念叨我们的缺点,因为他们希望我们能够改正。而他们难以谅解的是因为我们的过失总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触痛了他们的心。
这让我们感到负疚。但在承担过错之前,我们必须问问自己,那是否真是我们应背负的包袱。
我是从一个童话中得到启示的。一个被劈去了一小片的圆想要找回一个完整的自己,到处寻找自己的碎片。由于它是不完整的,滚动得非常慢,从而领略了沿途美丽的鲜花,它和虫子们聊天,它充分地感受阳光的温暖。它找到许多不同的碎片,但它们都不是原来的那一块,于是它坚持着找寻……直到有一天,它实现了自己的心愿。然而,作为一个完美无缺的圆,它滚动得太快了,错过了花开时节,忽略了虫子。当它意识到这一切时,它毅然舍弃了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回的碎片。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也许正是失去,才令我们完整。一个完美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可怜的人,他永远无法体会有所追求、有所希冀的感觉,他永远无法体会爱他的人带给他某些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的喜悦。
一个有勇气放弃他无法实现的梦想的人是完整的;一个能坚强地面对失去亲人的悲痛的人是完整的——因为他们经历了最坏的遭遇,却成功地抵御了这种冲击。
生命不是上帝用来捕捉你的错误的陷阱。你不会因为一个错误而成为不合格的人。生命是一场球赛,最好的球队也有丢分的纪录,最差的球队也有辉煌的一天。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让自己得到的多于失去的。
当我们接受人的不完美时,当我们能为生命的继续运转而心存感激时,我们就能成就完整;而别的人却渴求完整——当他们为完美而困惑的时候。
如果我们能勇敢地去爱、去原谅,为别人的幸福而慷慨地表达我们的欣慰,理智地珍惜环绕自己的爱,那么,我们就能得到别的生命所不曾获得的圆满。
钟粤丹译
蚂蚁人生
〔法国〕威尔伦
一窝蚂蚁抱成足球那么大的一团,漂浮在离我员园米远近的水面上。每一秒钟都有蚂蚁被洪水冲出这个球。当这窝蚂蚁跟缘岁的我一起登上陆地时,它们竟还有网球那般大小。
鳏夫布奇今年怨园岁了,而且看样子,他至少还有圆园个年头好活。
布奇从来不谈论自己的长寿之道。这也难怪,他平时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嘛!
布奇虽然不爱说话,却很乐于帮助别人。这一点使他赢得了不少莫逆之交。据他的朋友说,他母亲生他时难产死了。缘岁那年,他家乡闹水灾,大水一直漫到天边。他坐在一块木板上,他的父亲和几个哥哥扶着木板在水里游着。
他眼看着一个个浪头卷走他的生命之舟旁的几个哥哥,当他看到陆地的时候,父亲的力气也用完了。他是全家唯一的幸存者。他活泼的眼神从此变得呆滞了,他的眼前似乎总是弥漫着一片茫茫大水。
布奇结了婚,美丽的妻子生了五个可爱的孩子,三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
他渐渐忘记了过去的痛苦,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们全家出去郊游,布奇雇了一辆汽车;可是汽车不够宽敞,他只好骑着自行车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
这时车祸发生了。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又变得像木头一样呆滞。布奇又成了孤身一人。
此后,鳏夫布奇再也没结过婚。他当过兵,出过海。他没日没夜地跟苦难的朋友们待在一起,倾尽全力帮别人的忙,也经历了数不清的大风大浪。然而,死神逼近的时候,老像没看见他似的,总是拥抱别的灵魂。
怨园岁的布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他苍凉的声音像远古时期的洪流冲击着每一个人:“一窝蚂蚁抱成足球那么大的一团,漂浮在离我员园米远近的水面上。每一秒钟都有蚂蚁被洪水冲出这个球。当这窝蚂蚁跟缘岁的我一起登上陆地时,它们竟还有网球那般大小。”
星子译
石头下面的一颗心
〔法国〕雨果
如果你是石头,便应当做磁石;如果你是植物,便应当做含羞草;如果你是人,便应当做意中人。
把宇宙缩减到唯一的一个人,把唯一的一个人扩张到上帝,这才是爱。
爱,便是众天使向群星的膜拜。
上帝在一切的后面,但是一切遮住了上帝。东西是黑的,人是不透明的。
爱一个人,便是要使他透明。
某些思想是祈祷。有时候,无论身体的姿势如何,灵魂却总是双膝跪下的。
相爱而不能相见的人有千百种虚幻而真实的东西用来骗走离愁别恨。别人不让他们见面,他们不能互通音信,他们却能找到无数神秘的通信方法。他们互送飞鸟的啼唱、花朵的香味、孩子们的笑声、太阳的光辉、风的叹息、星的闪光、整个宇宙。这有什么办不到呢?上帝的整个事业是为爱服务的。爱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命令大自然为它传递书信。
啊,春天,你便是我写给她的一封信。
未来仍是属于心灵的多、属于精神的少。爱,是唯一能占领和充满永恒的东西。对于无极,必须不竭。
上帝不能增加相爱的人们的幸福,除非给予他们无止境的岁月。在爱的一生之后,有爱的永生,那确是一种增益;但是,如果要从此生开始,便增加爱给予灵魂的那种无可言喻的极乐的强度,那是无法做到的,甚至上帝也做不到。上帝是天上的饱和,爱是人间的饱和。
如果你是石头,便应当做磁石;如果你是植物,便应当做含羞草;如果你是人,便应当做意中人。
深邃的心灵们,明智的精灵们,按照上帝的安排来接受生命吧。这是一种长久的考验,一种为未知的命运所做的不可理解的准备工作。这个命运,真正的命运,对人来说,是从他第一步踏出墓穴时开始的。到这时,便会有一种东西出现在他眼前,他也开始能辨认永定的命运。永定,请你仔细想想这个词儿。
活着的人只能望见无极,而永定只让死了的人望见它。在死以前,为爱而忍痛,为希望而景仰吧。不幸的是那些只爱躯壳、形体、表相的人。唉!这一切都将由一死而全部化为乌有。应当知道爱灵魂,你日后还能找到它。
李月译
水
〔法国〕蓬热
自然,世界万物都有这种需要,无论何时何地,这种需要都要得到满足。
水在比我低的地方,永远如此。我凝视它的时候,总要垂下眼睛。好像凝视地面,地面的组成部分,地面的坎坷。
它无色、闪光、无定形,消极但固执于它唯一的癖性:重力。为了满足这种癖性,它掌握非凡的本领:兜绕、穿越、侵蚀、渗透。
这种癖好对它自己也起作用:它崩坍不已、形景不固,唯知卑躬屈膝,死尸一样俯伏在地上,就像某此修士会的僧侣。永远到更低的地方去,这仿佛是它的座右铭。
由于水对自身重力唯命是从这种歇斯底里的需要,由于重力像根深蒂固的观念支配着它,我们可以说水是疯狂的。
自然,世界万物都有这种需要,无论何时何地,这种需要都要得到满足。例如衣橱,它固执地附着于地面,一旦这种平衡遭到破坏,它宁愿毁灭也不愿违背自己的意愿。可是,在某种程度上,它也作弄重力、藐视重力,并非它的每个部分都毁灭,例如衣橱上的花饰、线脚。它有一种维护自身个性和形式的力量。
按照定义,液体意味着宁可服从于重力而不愿保持形状,意味着拒绝任何形状而服从于重力。由于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由于这种病态的需要,它把仪态衰失殆尽。这种痴癖使它奔腾或者滞留、使它萎靡或者凶猛——凶猛得所向披靡,使它诡谲、迂回、无孔不入;结果人们能够随心所欲地利用它,用管道把它引导到别处,然后让它垂直地向上飞喷,目的是欣赏它落下来时形成的霏霏细雨:一个真正的奴隶。
水从我手中溜走……从我指间滑掉。但也不尽然。它甚至不那么干脆利落(与蜥蜴或青蛙相比),我手上总留下痕迹、湿渍,要较长的时间才能挥发或者揩干。它从我手中溜掉了,可是又在我身上留下痕迹,而对此我无可奈何。
水是不安分的,最轻微的倾斜都会使它发生运动;下楼梯时,它并起双脚往下跳;它是愉快而温婉的,你只要改变这边的坡度,它就应召而来。
程依荣译
播种者和种子
〔黎巴嫩〕莱哈尼
最好的和最宝贵的书,读了以后,就会把你带入一个崭新的意境;使我们摆脱困惑的泥潭,引我们走上开拓生活之路的人生。
一
人生,是两个永恒之间的间隙,是两块乌云之间闪电发光的瞬息。
二
人,不过是风暴在爱和恨的大海里所抛掷的情欲的投影。
三
你我心里都有一层薄薄的雾,雾后面,还有点儿什么却看不清楚。
你我心里还有个永恒的谜,无论过去和现在,智慧的光都照不到它的深处。
四
我爱美,我爱它不同一般;我爱动,我动得潇洒端庄;我爱静,我静中充满雄辩;我要一天十回跳出那人为的框框,只要模式外有智慧和独创在闪光。
我不要那每月一次美的正常运转,那是贫乏的心灵穿着美的衣衫。
五
为物质的需要和人世的目的选择宗教的路,选择那虚假的虔诚、伪善和变色的路,其实,那是一条远离宗教和安拉的路,如同大地离开遥远的星座。
六
风暴能激发和锤炼感情;即使被大风摇晃和吹弯的植物,也比暖房里成长的花草坚韧。
身心被压抑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力量,它依然不失深邃的思想和理性。要是超过这个限度,就会产生浑浑噩噩、绝望的心情,一旦把浑浑噩噩的灰尘抖落,剩下的就是恶毒和凶狠;到那时,就不存在智慧,也失去了理性。
七
最好的和最宝贵的书,读了以后,就会把你带入一个崭新的意境;这样的书会在我们心里唤起新的崇高的意识,强烈的渴望,纯洁的感情;这样的书会推着我们向前,还会带动我们周围的人;这样的书会从沉睡中把我们唤醒,使我们摆脱困惑的泥潭,引我们走上开拓生活之路的人生。这样的书啊,尽管已经“开放”,可以大量发行,但她仍然一似我们统治者苏莱伊曼所曾经追查过的那个高贵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