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成被我一说,似有所感,连连遣送走了那几个女子,在走之前我还特地去找了红拂,别的女子都一脸忧色,独她一人,神色如初。见了我,她巧笑道:“秀宁小姐果真能言善辩,出尘真真佩服。”我记得她红拂的名字是杨素给她取的,杨素已死,她红拂女的称号应该早已经有了,只是不晓得她有没有遇到她的良人。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也佩服你,所以才会来见你。出尘姑娘,以后秀宁若有事,还请出尘姑娘记得这一面之缘,出手帮忙才好。”红拂笑得矜持:“秀宁小姐言过了,出尘只是一舞女,又有何德何能,能帮得了小姐。”她与我一番周旋,我夹枪带棒的一阵攻击,她竟是巧笑连连,应对自如,如此一来,我心里的好奇反倒更深了几分。
三人相对而坐,皆沉默着不说话。小银子端了一盆上好的香果来,我伸长了脖子闻了闻,一时嘴馋得忍受不了,赶紧拍了拍椅子:“小银子,先给我一个!”经我这么一说,杨昭和逸寒皆失声笑了出来。杨昭道:“你这个馋猫,这好吃的性子怎么也得改一改!”
我咬了一口,顿时觉得嘴角余香,“我可不傻,不趁有命的时候多吃点东西,万一哪一天我死了,好吃的没吃着,那多亏!”逸寒与杨昭对望了一眼,两人神色又开始凝重起来。我知道,对于义成和亲这事,他们两个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义成是杨昭的妹妹,而逸寒与义成的关系又非同一般,再加上他们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若换作是我,我也不想将自己身边的人做为鱼饵。
“秀宁,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去说服义成,这几日义成性情大变,也不闹也不哭,她这样子竟让我觉得奇怪。”逸寒先打破这可怕的氛围。我擦掉嘴渍,“不管我用的是什么法子,义成她现在反正已经好了,我相信这一次她去和亲,必不会像以往那样惹出是非来。”
“希望如此。今日的庆宴,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挺过去。”杨昭意有所旨地看着手中的香果。他虽如此说,可是我能够听出来那话里的怨悒。香儿匆匆推门进来,神色不安地看着我:“小姐。”
我见她神色异样,“什么事?”
香儿忐忑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方道:“刚才奴婢路过公主苑那边,听那里的宫女说,公主不见了!”我擦嘴的动作猛地一滞,杨昭和逸寒皆拍案惊起,“那宫里的奴才没有去找吗?”
香儿吓得一哆嗦,连连后退了几步:“奴婢不知,奴婢只是路过时见她们神色慌张,所以……”
我见香儿差点把肝脾肺肾都拉出来解释,赶紧摆手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这么凶做什么?香儿她也只是个传话的,香儿你先退下,这事儿不许跟任何人再提。”既然公主苑那边不对外宣告,那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逸寒先恢复镇定,“义成她很懂事,既然那边没有对外称,可能是义成事先吩咐了的,我们静观其变,不要自乱阵脚。”
由于此次庆宴是国庆,所以我等**女子也有幸一展风采。傍晚时分,庆宴会已经开始,谣辇忆依旧笑声朗朗,我却见他越发的不是滋味。主角迟迟不上场,杨广脸色也极其的难看。我见香儿匆匆地过来,逮着她问:“还没有找到公主么?”
“没有找到,整个皇宫都找遍了,没有公主的影儿。”逸寒杨昭皆顺眼过来,我努了努嘴,走向逸寒:“不能再等了,我们得想个法子拖拖时间才行。逸寒,你现在去找义成。”杨昭闷闷地盯了我一眼,似有同感。“秀宁,呆会我们随机应变,一定得拖延时间。”
“我?”我跟义成关系还不至于好到能让我自愿涉足险事的地步。逸寒也望向我,似有所求。我禁不住他眼神的攻击,心里微微有些触痛,杨昭他不得宠,他说了相当于没说,反倒会增添杨广的厌烦之心。逸寒虽是兵部尚书的长子,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臣子。经过前几次的事,我隐隐察觉出杨广的心意,他应该不会如此轻易的杀了我。想罢我点头应诺。
杨广本追问义成之事,杨昭称她在仔细梳妆打扮,杨广似信非信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过问。我看着沙漏里的沙越来越少,直到见了底,心想杨广应该会再问了,果不其然,他又冷冷地扫视着我和杨昭。
“尊贵的皇上陛下。”谣辇忆笑如朗星,连连不断。他今天心情应该极好,我心里有火,想着我们那么多人在这里胆战心惊,他倒好,完全就跟没事人一样。“今日为何不见义成公主?”
杨昭本浅抿清茶,听他一闻话,侧目望着我。我面露局促地歪过头,心里七上八下的。杨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秀宁,义成公主还没有梳妆打扮好么?”我心一紧,赶紧伏身回道:“回陛下的话,公主说过,她马上要离开长安,所以想盛装出面,以留作纪念。”
我虽在回杨广的话,可是谣辇忆却听明白了,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不安,也不知道义成那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么?她在这个节骨眼儿消失不见,谣辇忆必会起疑,杨广呆会肯定会治我和杨昭的欺君之罪。
我蹙着眉,赶紧起身道:“陛下,今日普国同庆,秀宁突然想起一事,当年魏武帝在铜雀台修建好后与臣同庆,当时陈留王做赋一首,最后广为流传。秀宁在想,今日那么多文人雅士在这里,众人何不即兴做赋一篇,以彰显学风?”之前我和杨昭逸寒三人商量好了,如果义成还不来,我就先上去顶一阵子。
“古人有云: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陈留王乃一代才子,他所做之赋皆为世人所称颂,今日众人何不来个以文著世的雅谈?”杨昭起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