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正想说话,却听到身后有人轻轻的脚步声。杨广眉宇一拧,手轻轻地一挥,淡淡地看着逸寒:“逸寒,你下去吧!”么?我和逸寒对望了一眼,两人各怀心事,却都只能隐忍不发。终于,逸寒伏身退出,瞬间,屋子里又只剩下我和杨广两人。他高高在上无法凌越,而我只能低着首仰其鼻息。
那脚步声越发的靠近,终于,那人停了下来,缓声细语的说:“臣妾见过陛下。”我赶紧转身做礼:“秀宁见过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萧皇后见我的那一瞬,脸色骤地一变。我知道历史上的萧皇后也是一个明德妇人,只是不知道她的明德却令她处处与我对立。萧皇后上前一步,走到杨广身边:“陛下,臣妾听闻小德子他们在秀宁宫里找到凤袍之事,可是真的?”
杨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随即转向我。“凤袍之事,确是事实。皇后,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吧!”萧皇后得到了权利,眉宇骤地一松,缓步走向我,目光却如一把利刃。我笑着与其对视,她可能见到我脸上的笑意,反而比刚才更加愤怒了,低声呵道:“秀宁,你可知凤袍为何物?”
晕,我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全天下的人谁不知道凤袍是什么东西。“秀宁当然知道,凤袍象征着高贵典雅神圣与不可侵犯。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后娘娘你这样衿贵之人才有这样的福气能够一袭凤袍。”
“既然你知道凤袍只有哀家能穿,那为何会在你的宫里找到凤袍?”萧皇后怒声一呵,我赶紧伏首贴面,低声说:“皇后娘娘息怒。秀宁虽不知道凤袍为何会在我的宫里,不过秀宁觉得这并不是偶然,这是上天在明示。汉朝明妃入塞时,所有突厥子民拉其袍观其容,明妃却不怒,反而将衣袍撕扯下来分与众人观赏,后人广为称赞。大凡明君明后,谁不愿意厚泽于天下,皇后娘娘的厚德在民间广为称颂,世人都赞皇后娘娘您乃王母下凡,厚泽万民。如今凤袍会降在我李秀宁的宫里,这是不是上天在对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娘你的厚德已经感动上天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牵强,可是此时此刻,我实在找不到别的话来说。
“你的意思是说:哀家要把凤袍撕成碎片散给众人么?好一个李秀宁!哀家可不是那个宫女出生的王昭君,这殃殃大国也不是小如蝼蚁的突厥瓦地!”萧皇后勃然大怒,我心里一咯噔,这女人真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我的意思明明是让她厚德平生,结果她却专指我话里的深意。古人的等级观念就是重,什么贫什么贱什么富什么贵,层层等级都分得那么清楚明了。这个萧皇后的出生貌似也并非大富大贵,怎么转身一变成皇后后,她竟如此黑白不分?
我赶紧接着说:“皇后娘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后和陛下是高高在上的,众人都要仰视您们。您们高贵神圣,在我们这些平民眼中,您们就是神,我们不是想与你平起平坐,只是想得神的关爱而已。还有,皇后娘娘,突厥是游牧民族,占地不多,势力不大,我国的义成公主不正是代表着皇上皇后娘娘去突厥传递神恩了么?”我之前说的那一大堆都是屁话,最后那一句才是我的重点,我知道只要我提到义成公主,这两个家伙必为所恸,果不其然,萧皇后神色一怔,茫然的回头看着杨广。杨广虽没有明显表露出他的失落,可是我依旧能从他变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罢了罢了,皇后,这凤袍一事,你也不要再追究了。秀宁说的也不错,凤袍只是一样东西,你不会因为一样东西而如此劳师动众吧!”杨广突然给我打圆场,我很是奇怪。萧皇后被他一语咽得半死,怔怔地问:“陛下,这……”
“小德子这狗奴才,专会捕风捉影,朕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来人,将小德子拉出去砍了!”杨广猛地一怒,萧皇后吓得赶紧退后了一步,我怔怔地看着地面,心里却很是奇怪。今天都是演的哪出戏?小德子受萧皇后之命因凤袍之事而害我是没错了,可是杨广也用不着在萧皇后面前给她难看吧,莫非这凤袍出现在我宫里确不是偶然之事?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萧皇后已退身出去,四周又剩下我和杨广,我屏气凝神,生怕得罪了这只可恶的老虎。
“秀宁,你过来!”杨广淡淡地看着我。我忐忑地抬起眼,伏身上前一步,接着继续跪下他的脚下。他苦笑一声,挥了挥手,“你不用跪着了,你起来!”我哦了一声,小心翼翼起身,可能跪得太久,我双腿已经开始发麻。我一动不能动地站在原地,他应该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起身走到一旁,声音有些悲怆:“朕知道凤袍之事并非你的原因。朕只是想问你,在你宫里的那女子,究竟为何人?”
我宫里的那女子?莫非杨广已然知道了?
我忐忑地看着他:“不知道陛下问的那女子是哪个女子?秀宁宫里虽然人烟迹少,可是却也有几个宫女在里面出出入入的。”
“就是那个双目失明的青儿!”杨广话音刚落,我呈哑口状,青儿双目失明,我看她黑白分得清楚得很,张口想反驳,却突然反应过来,青儿做事向来独特,莫非这又是她的一种手段?我摇着头说:“青儿?倒曾听过这个名字,只是秀宁与她不熟。香儿是我的贴身丫环,我只对她熟悉,其余的人秀宁都不曾过问过!”
“哦。”杨广似有些无奈:“那你退下吧!”我一直以为杨广是一个荒淫的帝王,可是在那一瞬,我突然感觉到他真情的流露,莫非青儿的奇特行为真的已经勾起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情谊?我怔怔退了出去,心里想着,看来青儿这丫头又在里面做了什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