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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信仰圣光吧(二)

狼嚎惊起了飞鸟,连夜风也变得狂躁不安。夜色中平静的森林开始簌簌发抖,一道清亮凌厉的声音如破空之箭射入狼人所在的空地。

“邪物!还不快收手!”

夜色中的狼人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力嚎叫了一声,未有丝毫惧怕的样子。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月光之下的她如东方陶瓷雕铸的美人,洁白晶莹,清冷似雪如冰。

隔着这么远我依旧能认出,她就是昨晚和今早出现在狮王之傲的那位牧师,不过现在的她面对狼人,声音中没有了慈爱怜悯,只剩下燃烧的怒火。

“昨日我大意被你所伤,今日有了准备再与你战个痛快!”

这个豪放的声音,我不用看都知道是昨晚的矮人大叔了。果然不过一瞬之后,一道声音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手上举着一把巨剑,向着狼人挥去。

那狼人似有一瞬间的犹豫,片刻之后,它飞快的转过了身去,然后双腿一蹬,就要逃跑。

牧师的手中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随后狼人的脚下刚刚还是草地的地方霎那间光芒大作,一道密布着不知名符文的金色锁链忽然从地下窜出,死死地缠住了狼人的腿。

狼人挣扎着想要脱离,但是那金色的锁链却纹丝不动。

眼看矮人大叔的巨剑就要劈到自己的脸上,那狼人忽的伸出了爪子,在身上掏了掏,最后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借着月光对着脚下的锁链一晃。

“噼啪!”那刚刚还固若钢铸的金色锁链忽然寸寸分崩开来,像是碎掉的玻璃一般。

“女妖的梳妆镜?”牧师大姐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狼人见锁链已经崩断,双腿一蹬,我还没看清楚它的动作,那个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看见狼人逃跑,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去和他两人汇合的时候,他两人却早已走进了森林之中。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不过心里想着刚刚的狼人既然已经被他二人敢走,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快步向着狮王之傲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到酒馆门口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带给丹尼尔的南瓜饼,连同我买给自己的两个南瓜饼,都还在林地旁的灌木丛里。

罢了罢了,小命儿都差点丢了,还吃什么南瓜饼呢,改天我去暴风城买点辣牛肉干,他会更加喜欢的。

“艾丽莎,你可回来了,我们可担心死你了。下午你应该留在这里帮忙才是,今天人多,我忙得鞋子都要甩掉了。”我一进店门,店子里的人就向我抱怨道。

我也不想现在就一口气把刚刚看到的鬼奇遇讲给他们,然后赢得一片“呜”“哈”类似的欢呼。现在我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

“丹尼尔没有给你们帮忙吗?”我听见他们的抱怨,问道。

“丹尼尔?”老板想了想,说:“那孩子一定是被今早上的事情吓坏了,天没黑就躲进了酒窖睡觉去了。”

我心里暗暗地有些生气,虽然丹尼尔还是个孩子,但是不诚信这种事情,不分大人和小孩,我应当好好地给他个教训,也是为了他好。

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我一个激灵。我转过身去,背后仍旧是没有任何人空空一片,就连烛火都不曾闪动一下,也不知刚刚的风是从哪里来。

今晚真是见鬼了,我想。

我慢慢走进地下室,走到丹尼尔睡的酒桶边,有些生气地问道:“你怎么睡得这么早?”

酒桶后传来丹尼尔稚嫩的声音,似乎是有些疲累:“我……我帮老板招待了一下午,现在才睡下呢。”

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有些期待地问道:“艾丽莎,我的南瓜饼呢?”

空气中有些东西不对了,十分熟悉的味道开始在酒香中慢慢扩散开来。

我的脑中思绪万千,最终下了狠心走到酒桶后面,低下身子,笑着对丹尼尔说道:

“那你辛苦了,但是今天乔治生病了,我没买到南瓜饼,明天我去暴风城一趟,买你最爱吃的辣牛肉干,可以吗?”

丹尼尔抿紧了嘴,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烛光中中忽闪忽闪的,让人疼爱,难怪店老板会说,这孩子一定是被吓坏了。

我继续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地道:“快说谢谢姐姐。”

丹尼尔似乎有些为难,微微地犹豫了一瞬。

我就这么盯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终于勉强轻轻地张开了嘴,吐出了三个字:

“谢谢你。”

尽管他嘴唇几乎没怎么动,尽管他一张小嘴只是微微轻启,可是那掩藏不住的浓重血腥气还是从中喷涌而出,像是温暖的鲜血淋在了我的脸上。

这个味道我今天已经闻到了两次,每一次都伴随着死亡的恐怖,回来的时候我在想,今后的一生之中我都不想再闻到这种味道,下辈子都不想。我天真的以为我祈祷了,上天便会有回应,但是如今更加残忍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了我身上。

我不仅仅第三次闻到了这死亡的味道,这一次,我还是从我看作弟弟一般的丹尼尔嘴里闻到的。

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镇定,或许是吓傻了,也或许是心中过于悲伤,我轻轻拍了拍丹尼尔的头,说了声“晚安”,而后丢了魂儿一样的慢步走出了地下室。

走到后厨的时候,我终于再忍不住,冲出了酒馆在门口的马厩边扶着栏杆狂吐不止。

我连吐了好几分钟,腰都酸痛起来,不久之后,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想扶着直起身来,用手搭上去的时候,才发觉这根本不是人手,而是毛茸茸的,爪子。

“为什么是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会问出这个问题。

身后传来低沉的吼声,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没有回应我的问题。

我索性转过身去。果然我看到的是一张骇人的狼面,还有一双通红的眼睛,我就这么直刷刷地盯进那双眼睛里面,希望从其中能找到哪怕是一丝我所熟悉的东西。

浑浊,红色,狂暴。现在他的眼睛里除了这三种东西,别无他物。

也就在下一瞬间,狼人咧开了满是尖牙的嘴,一口朝着我的脖子咬了过来。

我闭上了眼睛,随即感到他灼热的鼻息喷到了我的脖子上。此时的我,距离死亡,大概只有两颗狼牙那么远。

“轰!”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狼人已经倒在了三米之外的铁匠铺门口,我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发现自己的头没有掉在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才注意到,此时此刻,在我的身子的两侧,炫光夺目。一双巨大的光翅从我背后生出,像个密不透风的茧将我紧紧地护住。那光辉之耀眼,连同着对面的铁匠铺,远处的森林乃至整个夜空,都被照得恍若白昼。

后来老板告诉我,那时候,“整个闪金镇都沐浴在圣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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