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28岁,成熟稳重,彬彬有礼,事业小成,是个不错的选择,尽管比他大两岁。
她曾经怀疑,像他这样阳光帅气说话得体各方面都挺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但他及早打消了她的疑虑。他说:哪有人生来就完美无缺呢!哪个人不是在磕磕绊绊中一点点进步,一点点成长起来。曾经的我根本与现在判若两人,那时候我怀着一颗最炙热真诚的心去待人对事,但初涉人事,为免个性太强,它们就像一根根刺,虽然你是好意,但大家都有所顾忌。人们更宁愿接受面带微笑的虚情假意,却反对赤裸裸的真心实意。所以啊,你便学会了,慢慢变成他们的样子,而且比他们更好。这就是现在的我。
他又道:如果你愿意接纳我,你会发现我还有其他缺点,反正早晚知道,不知现在告诉你。
易小冰心里开始共鸣,笑道:“是啊,你很真诚,但他并不一定需要你的真诚,也许就因为此,你要一点点拔掉自己的刺,变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也许最终你满没融合进了大家,但那早已不是你。”
王先生:“是啊,那早已不是你了。”
易小冰俏皮道:跟我讲讲你前女友呗。
王先生:“我要跟你讲我就是傻瓜。”
但是他还是在威逼利诱下讲了:
我们青梅竹马,我叫她鸡蛋,她叫我番茄,起初是大家起的外号,但后来我们俱都默认,因为番茄鸡蛋是绝配。
原本我外表木讷,性情耿直,不善言语,不修边幅,又生活作风随意,但内心火热固执,属于闷骚型,很像番茄,既不讨青菜喜欢,又不融入水果家族,很是苦恼。
她则生动活泼,和善可亲,口齿伶俐,干净整洁,又生活规律有秩,但内心波澜不惊,属于逆反型,虽然鸡蛋百搭,但却谁也瞧不上。
我们有一万个不能在一起的理由,但事实是我们活生生的在一起了。
但是大家总说,我们不会长久,我们的结合就像面包涂上辣椒酱,感觉很怪,而且不被看好。
我们总想证明给大家,证明他们是错的,证明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对抗全世界,我们成功了。从高中到大学到毕业到工作,五年的时间里,曾经不看好我们的人自己已经分手,我们还在继续着。我们本以为会一直到老,到世界终结。我们太天真,我们太小看了世界。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两个人真心相爱,是不需要证明给谁,有目的的相爱真是太累了。我原以为,如果相爱,哪怕天塌下来我也顶得住,但实际上,我顶不了。我太看得起自己,实际上我们的分开根本没有经历大风大浪过不去的挫折磨难,而是悄悄的,把对方的爱消耗殆尽,像如履薄冰,只差一层纸没有捅开。
再后来,我们各自逐渐羽翼丰满,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和交际圈。她的父母为她物色了一个房车具备,工作稳定体面的有为青年。我的父母也为我寻觅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女孩善解人意知人冷暖,不失为一个贤内助。然后,我们心照不宣的分手了。没有疼痛,没有难过,就好像并行走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路,我们原以为没有尽头,会一直走到死,结果一念之间走到了岔路口,然后互相说了再见,就此分道扬镳。
我原来以为没有她的爱会死,其实爱情不会死人,只是让人孤单,只是怀念那种感觉,你脑中有一个模样,只是不太清晰,当时你喜欢她,而她恰好能钻进去,现在她又走了出来,于是框架空在哪里。而我在等待,我相信,你就是那个可以钻进去的人。
易小冰道:“为什么那么轻易下结论呢,人都是慢慢变化的,也许现在我能钻进去,但后来就变胖卡在那里,也许以后你的框架缩小,容不下我,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王先生:“当然要相互宽容,我的框架变小,你也变小,你的身躯变大,我也变大,同时同步就好了。”
易小冰:“曾经我还是个小女孩儿时,我问妈妈,我会不会变得漂亮而富有,但她没有给我答案。后来,我经常去看望,我们一起话家常,谈起工作,谈起生活,她说我算得上是漂亮富有,但我仍然感觉一无所有。我想和喜欢的一切在一起,但挫折与磨难时时将我缠绕。”
原来我特别害怕,每天的生活都是围绕柴米油盐,唯一的娱乐活动只是陪着老年人跳广场舞。后来,我放松了自己,不再做什么女强人,求人帮忙也自然自得,不再以人前流泪为耻。以前不会做饭,,哪怕材料自己跳进锅里都比我做的好,吃饭更不规律,落下了胃病,现在居然也自学了煮粥,蒸饭,包水饺。偶尔还会偷懒,提前下班追个电视剧,跟着剧情走自己的情绪,跟着别人哭,跟着别人笑。这不是我原来的节奏,但我已经习惯,我走的这条路,你跟得上么。
王先生:“不去走,永远跟不上,给我个机会让我陪你走。”
易小冰笑道:“好啊,给你表现机会,但我可没答应你奥。”
王先生开始陪伴她左右,而易水寒身边也出现新的女伴。易小冰想,他终于想开了。但她同时又十分纠结:明明希望他找到另一半,但女伴就在身边,却又希望他单身一辈子。她怪自己自私,同时希望自己对不起他,到此为止。
他为她买名贵项链,包包,手表,从上到下。请她吃饭,都是去最有情调的地方,花钱从不小气。他努力地追求她,风雨无阻。但他很变态的,虐待她,折磨她,弄得她遍体鳞伤,但是每次完事之后他又跪在地上,虔诚的请求她原谅,保证一万次再也不会。易小冰摸着浑身的伤痕,表情却生冷可怕。后来,她比她更狂野。她特意留长指甲,她还准备了短刀,板砖。
当他再一次兽性大发时,易小冰一脚踹在他裆部,拿出板砖就拍在他脑袋。他懵了几秒钟,额头顿时血流如注,然后发狂,摇摇晃晃就要掐她脖子。然后她一个短刀插在他肩膀,他疼痛大叫,她又抽出来,猛地插进他另一只肩膀,然后是手臂,扎的他血肉模糊,但是都避开要害。他挣扎着爬起反击,易小冰又猛地肘击他脸孔,用高跟鞋狠狠踩他脸。
那一瞬间,他感到了绝望和害怕。他不停地求饶,用手护住脑袋,身子蜷缩起来,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甚至流出眼泪。那遥远的回忆,幼小时候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酒鬼般无情又狠毒的父亲,举起他的大手,不停的掀翻桌子,打碎家具;懦弱无能的母亲,被父亲狂扇耳光,撕开衣服,打的遍体鳞伤,压在她身上大发淫威;年幼的自己,背上不停的挨着鞭子,一道道痕迹交织如网,脸上经常被打的浮肿,牙齿都掉落几颗。当他终于长大,可以反抗之时,父亲却被疾病压垮而迅速衰老,摇摇欲坠而不禁风雨。他举起拳头,母亲却挡在面前,落泪替他求饶。最终,父亲离世,他没掉一滴眼泪。而那无法发泄的怒火,一直酝酿在心里,最终发泄在别人身上。而现在,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梦魇的日子,孤独可怜而又茫然无助。他不停的哭喊求饶,像失去了母亲的孩子,直到失去意识。
易小冰呸了几声,吐一口唾沫在他脸上,拉开屋门就此离去。她满脸轻松,终于体会到复仇的快感。
原来成为一个坏女人并不难。
冷冷的风吹在脸上,刺痛了眼睛,但易小冰并不难过,就像他说的“爱情不会死人,只是让人孤单,只是让人怀念,只是框架空在哪里”。何况,那不是爱。
她带上墨镜,悠然的走下去,眼泪却莫名其妙滴下来。但这一次,她很明白,这滴眼泪,并不代表真心,而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出口。
易小冰又莫名其妙想起易水寒,怕他突然出现,重新说起以前说过的话。由于愧疚,由于自责,由于某些难以言明的原因,他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我熟悉的陌生人啊,我已经走出了你的生活,为何还会我谨小慎微的喜怒哀乐仍会拨动着你的心弦?我甚至揣摩不懂自己的情绪,又如何能安抚你受伤的心?我只是一个听众,从未在你的世界里闪亮耀眼绽放光芒,你为何挑断琴弦就此罢手。我不想落得讨人厌的坏名声,却连自己都嫌弃自己,请原谅我这任性倔强又自我的性格吧。我只是不想伪善的面对你。
易小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算命先生的话果然应验,还是逃不过,但那又怎样,我不在逃避害怕,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只要我不死,总会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远处有人指指点点,不断发生神经病的声音和“唉,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个傻子”的可惜。
电话铃响,是易安然,有说有笑的问候,并邀请她参观校园,并准备即将到来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