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过去了,我越发力不从心,昏昏沉沉,吃不下,睡不着。我们作为喵,总归会这样。无论你幼小时候,多么天真呆萌,你经年累月的为主人和小主人带来欢乐,作为保姆,作为出气筒,作为萌宠,作为礼物,发光发热。你向他们卖了无数次萌,逗他们笑了无数次,挨了无数拳打脚踢,一旦老了,却根本无人搭理,也许他们只是想,奥,你太老了,你需要安静。他们认为的对你好,仅仅是给予足够的水和食物。在这几尺见方的地面,你不再出现也没关系,大家会以为你返回喵星去了。
作为一只喵,我已经活过近二十个年头,我经历的伤痛早已经华为疤痕,提醒我曾经受过苦难。这都拜一个坏女人所赐,但我早已不去计较。我想体验不一样的伤痛,那种伤痛能直达心底,可我没有,我一直孤独着。没有人能理解我,所以我更能理解人类的悲伤,那不算什么。
可怜的人们,总以为自己爱的深沉,错过一个人便要死要活,但过后仍然活的滋润。他们称之为长大了,越加发现以前自己的幼稚,却再也难以动用真情,也无法获得真爱。他们从来不能直视深埋心底的那一份感情。
对不起,不能继续发表感慨,小寒回来了。他头发乱蓬蓬,眼眶通红,但他的表情里满含紧张与期待。他不得不接两大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长长舒口气,仿佛放下了莫大心事。
他将自己关进房间,蜷缩在床与墙壁之间,将头支在膝盖上,两眼空洞向着前方,不睡觉不吃饭,眼窝慢慢深陷下去。
我见过他这样,还没饿到要死的地步,不用多久,还是区服于本能。我能看的出来,这一次他是为自己悲伤,我不鄙视他。
我蹲在他脚下说:“喵!”
他没有反应。
我直起身子,双腿扒到他膝盖,我和它对视。以往他都情不自禁笑起来,但这次他哭了。我很少见他流泪。我爬上他的双腿,搂住他,希望给予安慰。
他将我抱起来,问:“小喵,你知道吗,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它太难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听到熟悉的名字,是小冰。我亲亲他的脸颊:“好女人多的是,不差她一个。”
他噗嗤一下被自己都笑了:“我真傻,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发怒大叫:“喵。努力提高声调,凄厉又恐怖。”
他呆了一下:“小喵,你生气了?”
我缩回爪子,在他左右脸面甩了几下子,跳落回地面,却崴了一下脚。
他也不生气,也不还手,只是说:“小喵,你都这么老了就别跳了。你不会懂得。”
我伸出爪子,准备扑上去:“太小看喵了。我活过二十个年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见遍了他们相识相离,最差无非孤独终身。但他们有自己争取的机会,我该怎么办?现实无法更改。我也曾经难过,难过到想逃离这个世界。可我们不是世界的一部分吗!你能躲到哪里去!”
是,我衰老了,利爪不再尖锐,脚步不再轻灵,视力不如以往,也不再有能力说出在哪里也能活。可我相信经历痛苦是通往天堂和神的途径,我不会让别人毁了我自己。现在,你真的惹怒我了。
笃笃笃……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警戒回过头,门径自开了。
一双细瘦小腿出现在眼前,脚上蹬着粉红色的高跟鞋。我继续抬头,深绿色套裙,纯白蕾丝衬衣,丰满的胸脯傲人挺立,自然披肩长发,脸面洁净,未施粉黛。
是小雪。却不是那个飞扬拨扈动力无限热情似火的小雪。她低下头,双手交叉握着,很是拘谨。
我的爪子并没有收回,对于坏女人突然来访,怀有深深的敌意。
我叫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跑过去扶着小寒胳膊,很心疼的样子。
小寒很奇怪的看向她,她眼里透着清澈与可怜,他眼里透着不解与茫然。
小雪说:“快起来,地上凉。”
小寒眉毛也没抬,但还是是顺从的站起来:“再凉也凉不过人心啊,你怎么来了。”
我又叫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小雪将他扶到床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对不起,你一定还在记恨我吧,无论是之前我们四个人之间的混战,还是当初,我对你的不辞而别。”
小寒眼角往两边扯的厉害,那是被人错误理解本意的表情。
小雪又流下泪来:“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当初不是我执意要离开你,而是没有办法,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后来我有去找过你,但我失去了你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哭了好久好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后来,因为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柳叶青,你知道吗,他有着像你一样能将人融化的眼睛。我们恋爱了,我以为他也像你一样宽厚包容,但他就是个混蛋,他并不珍惜感情,他还有一个纠缠不清的女友,没错,就是让你伤透心的易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