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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军事天才(1)

不管你从事哪个行业,如果你想有所成就的话,就必须具备在智力和感情方面有特殊禀赋。如果恰巧老天给你的禀赋很高,并且你又能取得足够大的成就的话,那么你就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才。

我们都知道,天才有很多种表现形式,它的内涵也很广泛,很难给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既然我们既不是哲学家也不是语言学家,那么我们就按照通俗的规定,把天才理解为对某种活动有独特感悟能力的高超的精神力量。

为了让读者能对天才的概念有着更深刻的理解,我们想先说说所谓的精神力量的意义。但我们所谈论的重点并不是那些因天赋异禀而被称为天才的人,因为这种天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并且还没有明确的定义。我们的重点是研究这种精神力量在各种军事活动中所表现的各种现象,这种表现似乎才是军事天才的实质。我们之所以强调综合的表现,是因为军事天才强调的并不是与军事活动相关的某种力量,如勇气,它更注重的是包括智力和感情的因素在内的其他力量。而这些力量在战争中所起的作用则是不容忽视的。军事天才应该是包含了各种精神力量的结合体,其中的各种力量可能是起主要作用的,并且它们绝对不会起到阻碍的作用。

如果军队中的每个军人都具有某方面的天才的话,那么我们的军队人数一定会大大减少。军事天才之所以少之又少,就是因为军事天才是特殊的,他们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独特的精神力量,所以在一个要求多方面发展的民族中出现军事天才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但如果军事活动成为了一个民族的主要活动的话,在这个民族之中一定会出现很多的军事天才。然而这只是数量上的增多,并不代表水平上的提高,因为军事水平的高低还受到一个民族智力发展水平的限制。这一点你只要考察一下野蛮民族和文明民族中的军事天才就能见出分晓。

在野蛮民族中最崇尚的精神就是尚武的精神,几乎每个能打仗的人内心中无不是怀着一种崇高的尚武精神的。而在文明民族中,每一个走上前线的士兵几乎都是有着各自的苦衷而加入了军队的。然而野蛮民族中却很少产生伟大的军事天才,因为他们的智力水平还有待提高。不可否认的是,尚武精神在文明民族也是存在的,并且随着尚武精神的传播,参军者会越来越多,而在较高的智力的配合下,他们定会取得辉煌的战绩,这种现象最典型的代表者就是罗马人和法国人。在所有的以军事成就为主的民族中,最优秀的天才指挥官总是出现在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以后,这就证明了智力对促进一个人的军事天才有着多么大的影响。

下面我们就来详细地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战争的风险性是不言而喻的,因此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他最应具有的一种品质就是勇气。

勇气又可分为两种:一种是敢于冒险,另一种则是在面对压力时所具有的担当。这里我们要着重谈一下第一种勇气。

第一种勇气,即敢于冒个人危险的勇气又可分为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纯粹的不惧风险,这种勇气可能是来源于天生的脾气或是不怕死的胆量抑或是一种习惯,总之,它是一种常态的习惯。

另一种勇气则是某种积极的心态,如爱国心或是荣誉感以及由其他激情的心态所激发出的精神力量。这时候,勇气就不能称为常态了,它只是一种激动的感情。很明显这两种由不同原因引发的勇气作用也是不一样的。第一种勇气类似于人的天性,它是很稳定的;而第二种勇气则需要更多的激情的促动,才能生发出来。顽强就属于第一种勇气,而大胆则是第二种勇气。第一种勇气能使理智发挥的作用更明显,而第二种勇气的作用则是矛盾的,因为它有时可以增加人的理智,有时又会使人的理智丧失。只有把两者结合起来,才是勇气的最佳体现。

战争是充满着疲倦与劳累的。你若想不被这种劳累所打倒,就得有过人的体魄和精神力量,不管这些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锻炼出来的。只有具备了这种优良的素质,再加以智力的指挥,才能成为强有力的作战工具,而这种素质的人在野蛮民族中比比皆是。如果我们仔细研究一下战争对于军人的主要要求,我们会发现智力水平才是最重要的。战争中又充满了不确定和偶然性。就所掌握的情况有很大一部分是不确定的。因此,我们必须首先具备高的智商,这样我们才能快速地辨别真相。

平庸的智力有时也会辨明真相,很大的勇气有时也能弥补失算。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智力不足的缺陷早晚都会暴露出来的。

战争中最不缺乏的就是偶然性,人类的任何其他活动所接触到的偶然性都没有战争这种活动多。偶然性的大量存在给事实增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并给事件的进展带来很多变数。

因为情报的不确定性以及各种偶然事件的存在,将领在战争进程中会发现局势与预计的情况越来越相悖,他原来的计划就会受到影响。如果这种影响大到必须把原定的计划取消,那么就得有一份新的计划补充上来。但是战场的形势又非常紧迫,以至于我们找不到那么多必需的材料,但我们又必须立即作出决定,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更常见的情况是,虽然情况发生了变化,但还不至于要将我们的既定方针全部打乱,只是对我们的信心有所动摇。当我们对情况了解得更多时,不确定的因素也会随之而增加。因为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并不是一次就得来的,而是有一个过程的,与此同时,我们的决心也不断地受到新情况的冲击,我们的精神也就不得不处于一种戒备的状态。

要想在突发情况面前临危不惧,我们就必须具备两种素质:一是能冲破黑暗的压制而寻找到真理的星星之火的智力;二是有敢于跟随这种星星之火的微光而前进的勇气。前者在法语中被定义为眼力,后者则意味着果断。

战斗总是战争中最引人注意的行动,而空间和时间则是战斗中重要的因素,这一点在追求速战速决的骑兵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因此,迅速而准确地定下决心的这个概念就是在估计时间和空间这两个因素时产生的,因而表示准确的目测能力只能用“眼力”一词了。那些军事学家也正是从这个角度出发而给它作出定义的。不可否认的是,那些在瞬间作出的一切行之有效的决定,如准确地找到攻击点等,很快都被理解为眼力了。因此,眼力还有了除视力以外的洞察力含义。诚然,这个词就像它所代表的内容一样,经常用在战术上,但是在战略上也不能缺少这种迅速下定决心的时候。如果把这一概念中的过分形象的成分和狭隘的意义去除掉的话,它就是一种迅速辨明真相的能力,这种辨别能力并不是人人都有的,至少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观察和思考才能具备。

果断是勇气的一种特殊表现,当它成为一种性格特征时,又代表了一种精神习性。但是这里的勇气不是那种敢于冒生命危险的勇气,而是敢于担当的勇气,也就是敢于面对精神压力的勇气。这种勇气源于智慧,因此被称为智勇,但它并不属于纯粹的智力范畴,它仍然受制于情感。有智慧不一定有勇气,因为我们常常遇到这样的人,他很聪明但是常常犹豫不决。所以智力的发挥要依靠勇气的支持,因为在遭遇危急的时候,感情的作用往往比思想的作用更为明显。

我们可以把果断的作用定位在消除因动机不足而产生的疑虑所带来的苦恼和迟疑的风险上。诚然,在不那么严谨的语言习惯中,果断也可以叫作单纯的冒险倾向、大胆、无畏、蛮干等词汇。但是,如果一个人有了足够的动机(不管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是恰当的还是不恰当的),我们就不能再讨论他是否果断了,因为那样的话,就是一种主观臆测,武断地说他有疑虑,而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这些思虑。

这里讨论的只是动机的强弱问题,我们还没有迂腐到因为语言习惯不同就争论不休,我们的强调说明只是为了消除一些无谓的非议罢了。

这种可以消除疑虑的果断只有通过智力的一种特殊活动才能产生。我们的观点是,简单地把较高的理解力和必要的感情结合在一起,还不至于产生果断的品质。有些人虽然具有透过事物来看透局面的机敏的洞察力,也具备足够的勇气,但是在某些突发的场合,他们还是不能做到当机立断。因为他们的勇气和他们的智力是相互独立互不干扰的,所以他们不具备果断的品质。只有在智力的协助下,我们才能认识到必须冒险才能有获胜的希望,才会产生果断的魄力。正是这种特殊的智力活动才能促使感情坚定的人产生果断的品质,因为他能通过坚定的毅力来战胜其他的恐惧心理。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智力不足的人是不会产生果断的风格的。也许他们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也会快速地行动,但这种行动是没有经过反复思量的。既然没有反复的思考做支撑,他们在行动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疑虑。虽然这样的行动偶尔也会受到幸运女神的垂青,但是我们前文已经说过了,军事天才是一种常态的衡量,而非幸运的结果。如果有人因为这世界曾经存在过一些不善于深思熟虑的果断的骠骑兵军官而对我的观点有所怀疑的话,那么我要提醒他的是,我们强调的是智力的一种特殊活动,而不是善于深思默想的能力。

因此我们认为,果断是源于智力的特殊活动,而那些具有这样的智力活动的人,与其说是有才能的人,不如说他们具有坚强的品格。关于果断的由来,我们还能举出更多的事实来证明。比如,有些人在处于低位时会经常表现出果断的品格,可当他一旦爬上高位的时候,这种果断的品格却消失了。虽然他们也想下定决心去做什么,可是他们知道如果错误的话会有什么样的风险在等着他们,而且他们面临的新情况是自己不熟悉的,所以他们的智力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他们越是被自己的犹豫不决所困扰,他们就越习惯于快速地行动,因而他们也就会畏缩不前。

在我们谈到眼力和果断的时候,自然绕不开和它类似的一个概念——机智。

在战争这种处处充满了偶然事件的活动中,机智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因为它蕴含的是一种能够出色地处理突发性事件的能力。人们欣赏机智,不仅是因为他能对突发性事件的质问做出一个恰当的答复,更因为它能对突发的事件做出迅速的行之有效的解决。我们对这种答复和方法的要求并不是非同寻常,而是恰当。因为,当我们深思熟虑的时候,同样的答复或是方法看起来也是很平常的,也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是当它在危急的情况下提出时,就会很令人钦佩了。机智这个词强调的就是智力的超凡能力,它可以在危急时刻,迅速地提出解决的办法。

人之所以能够具备这种可贵的素质,是因为他独特的智力水平,还是因为他独特的感情控制力,这要看具体的情况了。但是,这两种原因都是不可或缺的。对突发性事件的质问做出恰当的答复,来自头脑中的智慧,而应付突发情况的恰当的方法则是感情冷静的产物。

如果我们在重新考虑一下构成战争氛围的四个要素,即危险、劳累、不确定性和偶然性,那么我们就不难理解,要想在这种充满了危急的环境中顺利地前进,我们需要在感情和理智方面储备强大的力量。我们注意到,在战争事件的讲述者口中,他们会把这种力量描绘为干劲、坚强、顽强或是坚定等词汇。这些不同的表现都是英雄的表现,都能看作是同一种意志力在不同情况下的不同表现。但不管讲述者用了多少同义词来表述这些表现,它们总不是一回事,因此,我们把这些精神力量的不同表现进行一次比较精确的区别,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第一,为了明确观念,我们必须指出,那些激发了将领精神力量的压力或是负担,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来自敌人的抵抗或是敌人的行动。敌人的活动如果对将领有所影响的话,也只是他个人的安危而已,并不会影响到他作为一个将领的活动。举例来说,如果敌人的抵抗时间由两小时增加到了四小时,那么将领个人面临危险的时间也由两小时增加到了四小时。不过,这种危险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只要将领得到提拔,他的危险就会相应地减小。居于统帅地位的人,几乎谈不上受到这种危险的威胁。

第二,敌人的抵抗之所以能对将领产生直接的影响,是因为敌人的抵抗会消耗我方军队的力量,而将领对这种损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当军队受到损失的时候,将领心中也必然产生担忧,而这就不可避免地考验和激发了将领的意志力。不过,这并不是他所要承受的沉重的负担,因为,他这时的目的是掌控自己。可是将领的部下还是会受到因敌人抵抗而带来的影响,并且他们会把这种影响反馈给将领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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