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在一边道:“是不是嫂子,我把下脉不就知道了。”梁轻笑因为吃了太久的离母草,虽然后来被他药补加食补调养好了,但以他的医术,把出来也不是难事。
他搬了不远处的小杌子,坐在床前,顺手随之搭上“梁轻笑”的脉搏。
只一会儿,就道:“这不是嫂子的身体,这女子刚生下孩子还不到一年,嫂子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脉像的。”
郑元伊做了个快要晕倒的动作:“我晕,你们俩一人说脸是真的,一人说身体是假的,那么请问,我们到底该信谁的。”
洛离道:“当然是信我了,本神医出道这么多年,还能把错脉不行?”
张中越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有些针对他,不由气道:“大爷我从出生就开始研究易容术,脸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还能弄不清楚。”话说得大家都听得见,眼睛却只是一直盯着洛离,大有不给我说清楚就罢休的架势。
眼看两人争执再起,慕容弈开口了:“别争了,你们俩人都没说错,脸是真的,但人却的确不是轻笑。”
“啊?”众人一头雾水,齐齐地看向他。
慕容弈苦笑一下:“你们应该记得的吧,轻笑她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皇贵妃,年前她的孩子刚刚满月,正如阿离所说,刚生下孩子不到一年。而且,他们姐妹俩长得极为相像,只是轻笑相对来说会圆润一些,但近来轻笑瘦得利害,要想办成她的样子了,我想如果梁轻盈用点心,很轻易就能做到。”
郑元伊开始回忆他少数的几次见到梁轻盈的样子,的确是非常的像。
他不由开始好奇:“慕容,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是假的的?”正如他所说,眼前的女子和梁轻笑相比,真的是一成不差,连贴身伺侯的丫鬟都瞒过了。
慕容弈当然不会告诉他原因,只道:“老婆都能认错,本王以后还做什么事。”
郑元伊摸摸鼻子。
张中越恍然大悟,他说怎么一点破绽都没呢,他都怀疑是不是慕容弈弄错了。
原来,人那脸还真是真货啊,不过听慕容弈的意思,这女子是皇贵妃,那此刻应该在千里之外的皇宫中吧,怎么会出现在锁阳城?而且还扮成梁轻笑的模样,这也就是慕容弈认出来了,要是没认出来,嘿嘿,那晚上当今皇上的头上得绿得多么耀眼啊!
张中越想着想着就开始想歪了。不过这也正是郑元伊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他们很快就提出了这个问题,不过他们说话可就直接多了。
洛离惊愕半天,才把张着的嘴巴合上:“哇噻,这皇帝也太强悍了吧,自己的老婆让扮成兄弟的老婆,这跟把她送你床上有什么区别,她怎么一点也不担心脑袋上的毛变成绿色的啊!”
慕容弈摊摊手,表示他也不明白。
洛离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暧昧:“慕容,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不如你偷偷告诉我们,你是不是上过她了?啊,我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了,听说不同的女人,那里也是不一样的,慕容你是不是一进去就感觉出来了。”
郑元伊连忙阻止他:“咳咳,阿离,你给我收敛一点。”他未来老婆可还在这里呢,他就在这说这些晕话,要是把他老婆带坏了可怎么办?
慕容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本王有那么逊吗?要到那时候才看得出来?”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张中越可没有她是女孩子的自觉,见慕容弈否认,立马问道。
慕容弈却道:“得了,既然知道人是慕容轩派来的,咱还是回书房想想怎么应付吧!”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洛离忙追上:“慕容,等等。”
走得远了,还能听见洛离的声音:“哎呀慕容你就告诉我吧,你要不说,我今晚可别想睡了。”
“慕容,慕容,你就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慕容,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告诉嫂子,你是上了她才觉察出她不是她的。”
此类句子一直在慕容弈耳边唠叨。但慕容弈始终懒得理他,就那么一路走回了书房,当然,步子要比平时快上那么一点就是了。
跟在后面的张中越相当无语,用手肘捅捅身边的郑元伊:“喂,他平时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郑元伊有些尴尬,平时这个样子的是他自己,洛离只偶尔这样发发疯而已。当然这个是不能给眼前的小女人知道的。
所以他郑重点头:“你以后别搭理他。”
张中越立刻觉得乌云罩顶,要是让外面那些把洛离神医奉若天神的人知道,洛离神医私底下是这么个不着调的人,真不知会怎么样啊!
梁轻笑很着急,虽然她现在可以自理了,但是根据梁夫人送饭的次数,她在这应该有五天了,但慕容弈却还没找到这里,那他在城主府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儿了呢!她如今行动已经完全自由了,本来还想探探梁夫人的目的,但如今看来是拖不得了,再说,一说到这事,梁夫人就只会掉泪,看得多了,她也觉得心酸,毕竟生养她一场,何必这么为难她,大不了以后不来往就是了。
打定主意,梁轻笑就准备逃跑了,其实根本不用准备什么,来这里的只有梁夫人,而且她以为自己暂时是没有行动能力的,所以也不会防自己。
果然,梁夫人再来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喂她吃完了饭:“笑笑。你再坚持几天,几天以后,这药效也就退尽了,来,娘扶你去解个手好吗?你总这样不喝水也不是办法啊!”
梁轻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用。”
她都二十多了,实在不愿接受这个,再说自己就要走了,也不怕被她看穿。
梁夫人无奈,只得出去,只是她刚一打开大门,就见一道影子窜了出去。梁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她前面的梁轻笑:“笑笑,你……你没事了?”这一刻,她也不知是悲是喜,喜的事,梁轻笑再不用遭那罪了,悲的是,如果梁轻笑现在回了城主府,那轻盈怎么办?
梁轻笑看着她道:“很意外吗?”
不是说药效要十天的吗?梁夫人心中又苦涩又担忧,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
“梁夫人,我们出去吧。”铁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阶梯,通到外面不知什么地方,但那有光限透进来,她想那应该是出口。
“扑通”一声,梁夫人跪了下来,吓了梁轻笑一跳:“笑笑,就当娘求求你,你再在这里呆几天好吗?”
梁轻笑愣住了,好半晌才出声:“究竟是什么事,让你非得把我关在这里?”
梁夫人的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口里念叨着:“笑笑,娘求求你,就当帮帮娘行吗?”边说边给梁轻笑磕头。
这是一间石室,梁夫人养尊处优惯了,只几下,额头就有血迹渗出,看得梁轻笑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她咬咬牙,但终究没忍住,过去要持她起来:“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
梁夫人却是摇头:“笑笑,别怪娘逼你,如果你不答应,娘是不会起来的。”
梁轻笑额角的青筯跳了跳,她最不爱受人威胁,但梁夫人痛哭的样子太过悲凉。
“笑笑,娘不要你做别的,只求你,留下来就好。”
她心念动了动,却想起了还在城主府的慕容弈,自己下落不明,不知他又会怎样。梁夫人这么竭力地要求自己留下,甚至不惜下跪,究竟是什么事呢?居然只是要她留下。
等等,要她留下?她的脑中划过一抹亮光。会不会,会不会有人扮成她的样子去了慕容弈的身边。只要她在这里,就没人能拆穿那个假的。她瞬间一身冷汗,她见识过张中越易容的能耐,如果有一个人,扮作自己的模样,那慕容弈肯定不会设防,那那个人要做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她甚至可以轻易地杀了慕容弈。
这么一想,她的心瞬间坚硬如钢,若是慕容弈因此受到了伤害,她又要用什么去弥补他。
以德报怨,何以抱德,现在的梁轻笑终于清楚地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梁夫人是她娘,她怎么对她,她也无话可说,生恩养恩毕竟是这世间最大的恩情。但若她通过自己伤害了别的人,那她又有什么面目去求得别人的原谅。
她一下甩开了梁夫人的手,往那台阶走去。
梁夫人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也许她潜意识里从没想过,这个女儿会有这么决绝的一天,当初因为梁老爷的事,自己怪罪于她,甚至她上门来也是对她冷嘲热讽的没有一句好话,但她依然还是把自己当成母亲。只要她的态度一缓和,她也如之前一样,对自己孝顺有加,虽然少了点亲近之感,但是作为女儿,她却始终不曾失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