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宅院,拐角昏黑的房间,异常压抑的气氛,正在笼罩这片黑暗。
屋子里面没有多余的摆设,当然,除了一张标志性的案桌,看上去有些不大协调。在那书案后面的墙上,又立着一幅字迹工整的字画,写着“心静如水”四个模糊不清的大字,落款——萧浪。这张案桌上没有笔、也没有纸,甚至连一颗供人坐的凳子都没有。
然而奇怪的是,萧浪对它情有独钟。
刚被道破心思的他,几乎没来得及多想,似乎处于一种本能,急忙就往这里赶来。他一进屋子,先就对着那墙上的字深深的吸一口气,接着又左右来回不停的踱步,似乎正在捉摸着什么。
过了许久,只见他重重的出了口气。把手按在书桌上,看上去浑然一幅颓废的样子。
这时只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身,一人从他身后缓缓的靠了过来。
来人正是来福,萧浪的最心腹,许多里正不好出面的事都由他来暗中操控。
萧浪冷冷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来福低着声道:“死者已经安葬,伤的人现在正在萧正文那里就诊,只不过……”
“说!”
“三只手……估计性命不保!”来福明显有些犹豫。
萧浪猛地颤了一下,看了来福一眼,道:“为什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萧正文没有说,他只说三只手不出十日,必然命丧黄泉!”
“他不是号称鬼医,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来福冷冷的道:“那是因为三只手碰到的不是人,是魔!”
“你说什么?”萧浪死死的瞪着来福,似乎责怪来福不应该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又好似有些不敢置信。
来福没有退缩,这是他一直能够呆在萧浪身边唯一的理由。他不卑不亢的答道:“萧正文说伤他的是一股极其霸道的灵气,就算是恩师医圣在世,想要救活他,也未必就能办得到。”
屋子又恢复了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静止得悄无声响。
萧浪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道:“有两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办。”
来福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樽木头,不需要知道得太过,只需要把“需要”做的事做好就是。这是他的第二个大优点——知道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知道的。
萧浪道:“艳儿两个月后就到慕灵镇,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和尚在一个月之内没能把事情办妥,你就给我想个办法,把她解决了。”
来福点了点头。
萧浪接着又道:“一个月之内,把和尚的底细给我查清楚,看他到底什么来头。这人知道的实在太多,对我很不利。”
“我们眼下的人,没有一个是他对手,连三只手都抵不过他一招,只怕……”来福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说到最后,他见萧浪脸色忽然变得狰狞,知道说错了话,忙把后面的声音压低,没有接着把话说完。
这时,只见萧浪狠狠的击了一下案桌,就像牙缝里挤出话来,一字一句的道:“以恶制恶!”
来福不由得退了几步,他很少看见主子像今天这样。这是主子在少有的遇见危险时才会表现的失态。显然他对和尚的忌惮已经不言而喻了。心知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掌控之中,这件事应该比第一件事还要迫不及待。掂量了一下,立即差人把和尚的底细查清。
萧浪把事安排出去,总算松了口气,抬头又望了望那墙上的四个大字,似乎心也如水般平静了下来。他脸上又露出了平时从容不迫的笑容,缓缓的从这件漆黑的屋子走了出来。
午后,小亭子吹着凉爽的清风。萧浪斜靠在石柱上,静静地看着那池波澜起伏的池水。回忆着曾经的一段求学时的美好时光,似乎那人正就坐在他的身旁。她的味道、她的秀发、甚至连她的笑容都仍历历心头。
这副平静的外表下,又藏着一颗怎样炙热的心?萧浪说不出来,除了来福,再也没人体会得到。
因为这是一段不该有而却又发生了的故事!
萧浪没有选择,没有第二个多余的选择,他不敢辜负叶家!
所以那段美好只能被无情的遗忘,成为一段永久尘封的历史。
三年,没错,足足有三年。老爷子、乔慧对他越来越不信任,乔慧还暗中安排人盯着,以为他一点都不知道。最可恨的就属叶家老爷子,居然还把自己比作一匹野狼。
然而毕竟他萧浪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被招鳌进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婿。一个外人在真正的主人面前,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
萧浪笑了笑,忽然感觉自己又平静了许多。
是的,也许今天,也许明天,最多也就一个月,再不济两个月,这里的一切都会改变。人变了,心也跟着变了。心变了,还谈什么条件?
萧浪又笑了笑,换换的站了起来,这一切原来是那么的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