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解气呢!”
“可惜啊,他到底没我动作快,更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手儿!见弟弟被我挟持住了,他就猛地刹住步子,直勾勾地瞪着我。我见他一脸的防备,又愤恨得不行,就尽可能缓和了语气,用最简短的方式说明了我的身份和来意。可让我惊异的是,我本以为他听完了,就会跳着脚大骂我是骗子,或是摇着小脑袋说什么都不信!他呢,却只是略一沉吟,就极为淡定地点了点头……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居然能做到淡定,这真******是件邪门儿极了的事!”
楚凡却知道永灿为什么能做得如此邪门儿,他一定是利用自己的“读心术”,读出了山霸内心的所思所想,从而认定了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在那间库房里他已经失去了兽形,怎么还能……哦,对了,一定是趁山霸将他们从院子里抱到库房的那段时间,永灿就已“读”透了他的所有心思。
“永灿,你真是好样儿的!”楚凡在心里暗暗赞叹,这让他终于破涕为笑了。
见他突然满脸喜气,山霸不禁纳闷起来,“狼崽子,你笑什么?”
“笑你脑子不转个儿,就是个又蠢又笨的摆设!”
“你再跟老子放肆,老子就他妈不讲了!”
“你不讲我也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些什么……”说着,楚凡往山霸的两条胳膊上扫了一眼,看到了两排清晰的牙痕,就笑得更欢了,“路遥狠狠咬了你一口对吧?痛嘛?那孩子的牙可都是带尖儿的!”
“永灿刚点完头,他就给了我一下子,存心是替他哥哥报复!”
“要不怎么说你脑子不转个儿呢,怀里的孩子是不是醒着的,你都没弄清,反倒叫小狼崽子收拾了一回,想想我都替你觉着丢人!”
“你……”
“我还知道,路遥咬完你这一口,就突然看住永灿,愣在那儿了。之后呢,他就听从了你的安排,在你将我裹进披风,带到车上,又逃离了孤儿院以后,就再一次将那里的时间暂停了!”
“咳,还真都被你猜着了!”
“是我早该想到的!”楚凡说着,挣扎似的扭了扭小身子,因为被安全带紧紧勒着,他觉得呼吸费力极了。“可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之前路遥也将那里的时间暂停了,那个老头儿和那个恶魔不还是闯进来了嘛?”
“所谓的时间暂停,只能暂停住某一处特定空间里的,而且是极为有限的一处空间。之后再闯入的人或动物,并不受这种超能的限制。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嘛?”
“当然,这有什么难的。”
“可你不是更应该好奇,你们这些小狼崽子是如何拥有这种或那种超能的嘛?”
这的确是楚凡最想知道的,更是他这一整夜百思不得其解的。所以听到山霸这样问,他立刻挺直了小小的脊背,甚至觉得满脑袋的头发都跟着齐刷刷地竖起来了。
他兴奋难耐地等着,可等了半天,山霸都没再往下说。
“你倒是说呀!”楚凡仰起头,心急如焚地提醒山霸,却看到了一张被僵硬和惊恐彻底侵占了的脸,死灰色的,呆滞的目光好像随时都能从圆瞠的眼眶里跌落下来。
“坏了。”又过了足有半分钟,山霸才唐突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你说什么?”楚凡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种不祥的感觉飞快地蹿上心头,“什么坏了?你倒是快说呀!”
“你听。”
楚凡赶紧屏住呼吸去听,山霸把身旁的车窗放下了一半,也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起初,“呼呼”刮进车内的夜风吹得楚凡根本睁不开眼,他也听不到除此而外的动静。可是慢慢的,在那猛烈的风声里,就掺入了另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由远及近、穷追不舍的疾驰之声,除了另一辆马力更加强劲的车子,再不可能有别的什么会发出这种声响。
“我们快被追上了!”楚凡失声叫道,同时不自觉地往山霸的胸膛上紧紧靠去。
“你的耳力也不赖呀,至少还离着七八里地呢,你就听到了。”
“我是狼崽子,长的当然是狼耳朵。”
山霸一边张望着已相距不远的大山,一边紧盯着后视镜里的一片昏暗,那辆追赶他们的车子还远得完全看不到影子,应该还正疾驶在已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的那片玉米田里。
“另一伙儿抢夺你的人马上就要露面了。”
“你是说……他们是总裁派来的?”楚凡转头去看电子屏上显示的时间,天哪,已经快过了凌晨三点。
“还能有谁呢?估计孤儿院那边,这会儿正上演着一场激战!”
“那永灿他们……”
“又把我的话忘了,没人会伤害他们!”
“可我根本感应不到他们了。”
“是因为这辆车子的原故,总裁手下的车子都是在国外订做的,为了确保绝对的安全,这些座驾不仅防火防弹,还能阻断任何电波或信号的干扰。”
“对啊,你不是一直监控着司机的电话嘛,那个司机又一直用电话监控着孤儿院,这么说来……”
“现在不可以起动那组设备,不然他们就会得知我们所在的位置。”
“可他们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都要追上来了!”
“我不会让后面的人活着回去的,所以很快就没人知道了。”
“你说什么?”
楚凡还没问完,山霸就来了个急转弯,越野车“唰”地横过来,在荒野里激起了一股黑色烟尘,被车前的灯光照得像极了一片突然冒出的鬼影。
接着又是“叭”的一声,山霸解开安全带,一把将楚凡推到旁边的副驾驶上,不等那孩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又是“叭”的一声,他已经被那皮椅上的安全带牢牢系紧了。
“呆着别动,害怕就把眼睛眨紧喽。”山霸一边说,一边从脚上那双长筒靴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我才不害怕!”楚凡使劲儿扭着身子,想挣脱安全带的束缚,可山霸实在心细如发,在把安全带插进锁扣之前,他先在楚凡的两个腕子上绕了一圈,所以这孩子现在是完全被绑死了。
“那就把眼睛睁大喽,反正今后你要见的血光还多着呢!”说着,山霸已经将枪口伸出了车窗。
远远的,楚凡已看到了追来的车子的灯光,可目测一下距离,怎么也有几百米左右,他根本不相信山霸枪膛里的子弹能射出那么远。
山霸右手的食指已勾在了手枪的扳机上,他把右眼对准瞄准镜,那是个红外线装置,能够在夜间清楚地看到物体模样。其实他只需将枪口对准司机的位置,就能毫无偏差地射中对方。然后微微移动分毫,再发一枪,就能把副驶驾上的家伙也轻松解决……可他就是隐隐觉得,他不能莽撞行事。
极少会判断失误的他,随着那辆车子飞驰而来,越来越觉得那并不像是一辆赶来袭击他们的车子。
那应该是一辆并不高档的小轿车,司机的驾驶技术也差强人意,在并不难行的荒野上,竟把车子开得颠颠簸簸,就像在酒后驾车。
越过一道并不深的垄沟时,那车本能飞驰而过,就像行驶在平地上一样。最多在落地时会承受一次不算剧烈的颠簸。可那车子偏不争气,像个大头鬼似的一下子栽进了沟里去,“嗡嗡”了半天也不见爬上来。
只有一片乱抖的灯光在垄沟上空照耀着翻滚的尘土。
“我敢拿脑袋打赌,开车的一准儿是个娘们儿!”
山霸再也看不下去了,端着枪,打开车门,走下去,又在身后用力甩上了。楚凡很想叫住他,但转念一想,这个自负不输于勇武的彪壮汉子又怎么可能听自己的?于是摇摇头,作罢了。
山霸从另一只长筒靴里又抽出了一把手枪,只不过这一把的枪管更长也更宽。
楚凡以为他会把哪一把枪举过头顶,不由分说地打一枪,威慑一下车里的人……管他是敌是友。山霸倒也把枪举起来了,还是看上去更具杀伤力的那把长枪。可他只是连瞄都懒得瞄,就朝垄沟顶上又厚实又黏腻的土堆儿打了一枪,子弹“嗖”地一声射进去,那动静比山霸自个儿吐口痰响亮不了多少。
然而,就是这“打草惊蛇”的一枪,却惹来了一连串女人的惊叫,而且正是从栽进垄沟里的那辆车子里发出的。
“啊……救命啊!”
“臭山霸,还真让他猜着了!”楚凡觉得那家伙刚才一系列的举动都干净漂亮极了,他打进土堆里的那一枪也再明智不过,至少不会把正在追击他们的人给引来。“他的脑子转得也果然不慢!”
到了此时,从未见识过男性英姿的楚凡真有些敬畏起他来了。
山霸听到女人的叫声,仰起头大笑了一阵,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加紧了,他迈着又长又粗壮的两条腿,简直像爬楼梯似的,轻轻松松地就来到了垄沟顶上,然后又往下一跳,就从楚凡的视线里消失了。
“将来我也要长得像他一样高,也要有那样两条大长腿,爬起山来就像抬着脚在散步,那才叫带劲儿呢!”
楚凡自顾自地憧憬着,在他的心底里,山霸的分量正在不自觉地加重,重到几乎成了他整个人的一份依托。
他听到垄沟里传出打开车响的声音,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山霸粗声大气地嚷了几句,是嫌那女人哭得他心烦,又说她那么大个人了,一点儿委屈也受不得,没脸没皮,不管不故的,还不如什么小妮子沉得住气。
听他的口气,看来是认识那女人,楚凡先是觉得这实在挺不可思议的,但紧接着,他又是一惊:“她不会就是……我妈?”
他赶紧竖起耳朵去听,那女人听了山霸的话,哭得更是撒泼般的不可救药,山霸被她彻底惹恼了,便不客气地叫骂起来,说她不过是个臭婊子,还嫩贵得跟什么似的,当谁不知道她是究竟是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