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河岸上依旧是车水马龙。人们冷漠而麻木的站在十字路口,红灯和绿灯没有疲倦的一成不变的交替着。
黄河上也有行船。然而那船却与河水滚滚的颜色格格不入。
河风猎猎的吹着,灰黑色的桥身在我身体的颤动里发出金属最原始的光芒。然而我看不见这样熠熠的光芒,黄河也看不见。
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生日快乐。”
“谢谢。”
“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可是我知道现在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我知道这些话会让你伤心。我不想再让你不开心。我只想让你快乐。”
我无语。
挂断电话的时候,天空终于下起雨来了。
冰冷的雨滴带着阴郁的气息落在我的脸上,我再一次看滚滚而去的河水,却发现河水也染上了天空挥之不去的灰兰色。
原来逝去的东西犹如这河水一般再也不会重来。可是人们却往往在失去之后期盼,让那记载了微笑与眼泪的河水流回它的源头。
人们期待不可能的结局,所以绝望。
我看见肩头的那只绚丽的蝴蝶也在雨水的拍打下模糊了幽雅的姿势。
我想起我们在雨中的那次对话。
我们的爱情像一只蝴蝶,需要最美的风景来呵护。
可是蝴蝶,是那样一种灵逸神秘而无法掌握的动物。是那样一种有着幽兰色血液却不愿恒久的在一个港湾停留的精灵。她的善变超乎我们的想象,于是我们觉得寒冷而恐惧。
当蝴蝶一样的爱情飞走了时候,也许我们应该选择忘却。我们应该忘记所有与爱情有关的一切。忘记有一种美丽的花叫蝴蝶花。
忘记的已然逝去。但风景还会藏在我们内心一块深邃柔软的地方。
有些人,也有些事,注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风景。
你就是我今生永远的风景。
我上了车,看见雨从车窗上如梭般的流了下来。
爱上一个死去的人
隽兰
那年我十七,他十八,我一米六十四,他一米六十,我四十六点五公斤,他四十公斤。他让我喊他哥,我却觉得他应该叫我姐。我说:“你怎么长那么小?”他说他这叫浓缩精华,就像《灌篮高手》里的宫城良田。可是宫城好像比他高,他又说他是小强,小而强大。总之,我永远也说不过他。
后来,他说他爱上我了,要我做他的“老婆”。我说不行,我的“老公”一定要一米八,脸上要有三颗痘痘,要穿格子衬衫,要会talk show。他说中央电视台的崔永元就是那样的人,我说崔永元脸上没有痘痘,那是老年斑,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老婆孩子了。
再后来,他说他没我不行,如果不答应他,他就会死。我一边吃苹果一边看很糟的盗版碟说:“那你去死吧,不过在死之前要写一封遗书,说明你是自愿的,不是我逼你的,更不是我谋杀的。”
他说我一定是天蝎座的,孤傲、冷漠。可事实上我是狮子座的,永远都有自己的目标。
尽管他不会算命,但是他还是算中了自己。大年初三那天,他爸爸告诉我,他得了白血病。那一瞬间我觉得一切就像是一个黑色笑话,那么浪漫的病怎么就让他给得了呢?我手上的苹果掉在了地上,脏了。
我去医院看他,他一见到我就特别兴奋地说他觉得自己很伟大,可以预言自己的命运。我说那是臭美,是歪打正着。
他问我还会不会爱上他,我说不会,因为不爱。
他骂我冷血,骂我没人性,知道他得了这种病也不会挤两滴眼泪来安慰他一下。我说我的眼泪很值钱,是要在他死的时候才流的。
后来的后来,他的病情恶化了,再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完全掉光了。
他说他终于可以做一回小罗了。
他说他一辈子只有十八年,和我拦嘴拌了十八年,也爱了我十八年。
他说他下辈子要长到一米八,脸上要有三颗痘痘,要穿格子衬衫,要会talk show,要做我的男人。
我的心有一点颤抖,我不知道他的话会不会让我爱上他。
我问他知不知道天堂的另一端是什么样子的,他说那里有很多很多的苹果树,还有爱了我一辈子的他。
我没有再说什么,想象着他说的另一端。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二零零二年四月十六日,他死了。我看着躺在透明棺里的他……这就是一个死了的人吗?没有呼吸,没有温度,没有知觉?
我终于流出了久违的泪水……那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我自己的。我用手接住从我眼睛里掉落的液体,感觉冰凉冰凉的。
整个晚上我都在看天空,他们说世界上每死掉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但是我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哪颗星星才是他,也许是他恨我,不想见我吧。
直到他死,我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我喜欢你”。只是我不明白,真的是这样的吗?我真的不喜欢他,不爱他吗?……我不知道。
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答应了他,是不是他就不会得那病,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可是这好像不符合逻辑。
忽然想起他曾经唱给我听的歌——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我想告诉他,下辈子……只做你的女人。
爱的谎言寂寞
郑云秋
好友在电话里面说着她的故事。
很单纯的女孩子。觉得爱应该完美。故事里的他似乎只是在玩一个游戏,而她后来太投入。不得不停止继续。想要的更多,他给不了也不会给。和他对垒的结局总是自己受伤害。沉默,抽泣,再沉默。原来还是放不下也想不开。
忽然想起有人说过,我们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寂寞。不可置否。于是爱恋中的女子人便在本已混淆的真假情感中又多了一分悲哀。“女人最大的误会是:她以为是爱情,他却当做是调戏。”这是李碧华的文字。一直认为她的故事写绝了世间的情事,但也不禁感叹这样一个敏锐的女子又会如何去爱人?朋友说,张爱玲不是也爱上胡兰成了吗!……那是另一个拥有让人惊艳文字的女子。想想,却觉得不然,李碧华毕竟不同于张爱玲。
希望、奢望、失望、绝望,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谁去经历的。过去我只看到美好的一面,忘记了另外一面。现在看见那另外的一面,已经麻木。看得太多了,心已经不会痛了。
不想去希望,会有更大的失望。倘使形式可以搪塞一切,只要可以完美,那么及何必追究真伪。真相总代表伤害,让那么多人无路可退。不说,她又怎么会那么伤心,以前可以用谎言,现在为什么就不坚持了呢。
只要坚持,始终只是猜测,为什么都会坚持不下去?为什么。
原来,人,都是那么残忍。风中私语
林琳
一
十二颗星子的家园已敞开,源,今夜,是谁守护在你梦的窗前?
泪光盈盈的,铭心刻骨相守爱情的时辰。七月玫瑰的唇间吐露一腔细语,留在你柔弱的胸襟间的,是哪一片花瓣的体温?
你恍如突然间的降临,怀揣多年的期待。在黑发的瀑流之间,把你一遍遍地洗涤。
你柔滑如锦,呈现着光亮细腻的斑纹。你亭亭如兰,在我的目光中弥散久违的芬芳。
二
陪伴你走向下一个青春驿站的人,把手伸向雾纱之中。
源,请转过身来,看一看是谁在目送着你的背影?听一听是谁在绿色的田园中播种你的名字?只要是你要的,我都允诺。请让我为你许一个愿,当春天降临时,它将灿烂成一片花的海洋,而你,迈着纤纤细步,穿过花香的走廊,为我敞开整个季节的笑容。
我放飞的那只玲珑的青鸟,是否能够沿着爱的弧线,如期抵达你心上的窗棂?
三
这是流火的夏季,你只愿意伫立成隔河相望的风景?彩云追月的夜夕,我站在涨潮的岸边,成为追击你目光的一尾鱼。
听到了吗,源?生命的河流里,已经泛起一朵叫爱的浪花,渐渐地濡湿你柔软的心扉。
恒古的时空里传来一支曲子,那是爱情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会再次陪你踏着细软的沙滩,听一听大海深沉的呓语,留在沙滩的串串脚印,连成我们感情的脉络。
而待到秋叶飘零时,你已在我心中长成一株相思草。
四
看看天上的那些小鸟吧。让我们钦佩它们相拥着飞翔的姿势。
当秋意浓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我要将一枚枫叶别在你的胸前,让你铭记红色的永恒含义。
源,你总是在犹豫。午夜梦河,你将为谁泛成一叶扁舟?
告诉我,通过风中的哪一条路径,才能缩短心与心的距离,才能如期抵达你心上的净土?
面朝夜空,我叩问每一颗星子,将最美的清辉洒向你的心空。
五
十二颗星子的家园,临水而居。
慢慢地。我向你走。在喧嚣的红尘之上,在平淡的日子之间,我采集每一束感情的花香。即使有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我也只能沦陷于你的目光之网。
源,究竟要我说出哪句话,才能打开你紧闭的心扉?莫非只有时光这道逝水,才能做出最后的回答?
日子一页页地撕去。在你心河之畔徘徊的少年,何时才能将堆积的情感,谱写成一曲心灵的乐章?
当你转身回眸时,我看见,你如瀑的黑发随风扬起,已经织成一道爱的窗帘!
时光交错里
雯琪
中午,阳光漫不经心地抛洒了一地,与窗外长垂的藤条玩着光与影的游戏,一颤一扬,扑朔迷离。两个高挑的女孩儿提着青青的水果在光影里摇曳,很清晰,也很生动。
斜靠在摘掉了白色蚊帐的床上,沉默。
深蓝色的被子压在鼻尖,能听到呼吸的感觉。我还没有理性到看不见阳光抛洒的下午,树叶像被擦洗过一样干净。“唰”固执地拉上窗帘,冷漠。
其实我已不再频繁地叹息,也几乎忘记了怎样摆出忧郁的姿势让另一个人怜惜,我学会真实地生活,拨开所有最纯净的渴望和最浪漫的想象。没有人懂得怜惜,也没有人愿意去理解,一个人独自承受的生活,只有心是活的。
辗转反侧,在这个都市灯火辉煌的夜里。窗外透过的昏黄色的光亮蔓延到很高很高的天际。这里的夜空你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深蓝色的宁静。每天反复穿梭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校园,学会用冷漠的目光回击各种冷漠、嘲讽、恭维,亦或鄙夷的表情。我其实多么想微笑,可是所有的笑容和眼泪都不会值得谁去注意和安慰。最美好的东西留给你自己,这是我在这里学到的游戏规则。
我可以忽略千里之外的艰难时事,忘记几年前的刻骨之痛,在每个人面前爽朗地笑。可是每次十点从晚咱习的教室疲惫地走出来。看到排列成行、延伸到长路尽头的路灯时,我还是那么自然地想起徐志摩的那句诗:“你看那街灯一直亮到天边,你只消跟从这光明的直线。”
自嘲般的笑容,何必呢?这真的又是何必呢?
暑假,一个闷热的下午,从抽屉里抽开所有伪装的作为掩护的书书本本,那么厚那么乱的一堆包在发黄的报纸里的纸张片段终于被我重新拿在手里。日记,高一的,高二的;诗、随笔……凌乱的纸线,一片,两片……一叠没送出的信,写在乱七八糟划满数学符号堆里的几句叹息。所有的日子似乎都在这里这么完好地保存着,只要愿意,我一跳就能回去。一刹那,我甚至下意识地想过去的这几年只是梦,某一刻我会突然醒来,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还握在我手中。
熟悉的残忍而压抑的感觉。
我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幻想,克制不住感动。看电影《半生缘》,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曼桢对别离十四年后意外重逢的士钧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全是微笑,也全是心酸。时间扼杀了太多,也增添了太多,忽略现在和忘记过去一样地难,更何况岁月不饶人!独自哭湿了两张纸巾,还是止不住地流泪。我想幸好我头发比较长,可以遮住脸,也可以掩盖我满脸的泪水,不被人发觉,也免了被人嘲笑。我就是承受不了支离破碎的结局,承受不了时间与空间的残酷与不可抗拒。我总希望把一切紧紧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去构筑、去雕琢、去完美一切生活的建筑,包括亲情、友情、爱情、事业……我恐惧时间,它就像从梧桐叶子上流泻下来的斑斓的阳光,洒满手心,可是怎么抓也抓不住。
毒辣的太阳晒着苍白的水泥路,聂盟走在我右边,突然抬头看看太阳,换到我左边。
为什么要换?
用我的影子为你挡太阳。
冰吧。紫色和绿色的冰淇淋,细白的小冰勺,莫文蔚《盛夏的果实》像午后斜照窗棂的阳光,温情而倦怠。你也是,聂盟。我坐在那里,一直心安理得。不相信谣言,不在意蜚语,甚至忽略了朋友,只相信木石前盟,只相信你的眼睛。谁知道呢?眼睛竟是一种那么复杂那么多变的东西,深不可测,和徐志摩的那首诗《你去》一样。只有我这种傻瓜才会相信这种“眼睛+诗”式的爱情。
我承认,虽然我不愿意。我承认我不敢轻易再碰触这些沉淀在心底的尘嚣。那些日子的阳光,来去匆匆,可是影子却长长地留存了下来。
总是渴望的太多,幻想的太美好,总是希望所有的人都真诚相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利益纠葛的层层牵绊和璧垒。没有高贵与低贱,贫穷与富足。和我朝夕相处三年的张老是笑我,说我处于低级幼儿保护期,属于心理婴幼期那种。张,其实我也想象他们那样“胸有城府”,像他们一样“正常”而快乐地生活,一年多,我一直在努力做,努力做。可是,每一次走过有高高梧桐树庇护的林荫道,我总是禁不住抬起头,看片片纯绿的叶子那么轻巧地挂在浅蓝色画板一样的天空上,明亮的阳光在叶隙中闪烁,那么美,那么美……每当这时,我就禁不住激动,会忘记所有的纠缠和怨恨,只想拥抱每一棵树,每一片阳光,每一缕空气。对每一个人微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