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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2)

第二十九章旅途的安慰:海上的小艇 (2)

回到旅馆以后,他急于想看到早上的报纸,又怕看。他要知道,他犯罪的新闻究竟传播得有多远。所以他对嘉莉说,他一会儿就来,说完他就去找、去仔细看报纸去了。附近并没有见到熟识的或者可疑的面孔。不过他不喜欢在过道里看报纸,因此就找到了楼上大厅,在窗口坐定,把报纸看了一遍。有关他的罪行,登得很少,不过登还是登了的,总共寥寥“几行”,是登在有关杀人、车祸、婚礼以及其它新闻等等杂七杂八的电讯里。在这遥远的安全处所每呆一分钟就使得他更增加一分感受,那就是他犯了很大的错误。早知如此可以找到一条更好的出路的啊。

回到房间里去以前,他丢下了这些报纸,心想这样就不致落到嘉莉手里。

“啊,你感觉怎么样?”他问她。她正集中注意力望着窗外。

“哦,不错。”她回答说。

他走了过来,正想跟她谈一次话,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也许是我买的什么东西送来了。”嘉莉说。

赫斯特渥特把房门打了开来,门外站着那个他深深怀疑过的人。

“你是赫斯特渥特先生,是吧?”这个人说,装得很精明而又自信的样子。

“是的,”赫斯特渥特镇静地说。他很熟悉这类人,因此,他惯常的那种漠然无动于衷的神情如今又施展出来了。像这类人是旅游的地方最受欢迎的下层人民。他走出了门外,把门关上了。

“嗯,你也知道,我来这里为的是什么,不是么?”此人颇为自信地说。

“我能猜想得到。”赫斯特渥特低声地说。

“嗯,你是意图把那笔钱窝藏起来么?”

“这是我的事。”赫斯特渥特冷冷地说。

“这你办不到,你也是懂得的。”侦探说,一边冷冷地打量他。

“听我说,伙计,”赫斯特渥特以精通此道的口气说,“这类案例,你可是一点儿也不懂得,而我又无法给你解释。我存心要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无须外人插嘴。你请便吧。”

“嗯,听我说,你以这样的腔调说话可没有什么用。”那个人说,“当你落在警察手里的时候。只要我们高兴,我们能给你添不少麻烦。你在这里没有登记真实姓名,你也没有带妻子在一起,报馆还不知道你在这里。你还是理智些的好。”

“我要知道些什么呢?”赫斯特渥特问道。

“你是准备把那笔钱退回去,还是不准备退回去。”

赫斯特渥特迟疑了,低头望着地板。

“给你解释这件事也没有什么用,”他后来说,“你也不用问我。你知道,我也不是个傻瓜。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这我都知道。你要是高兴的话,也能制造不少麻烦。这我也明白,不过这对搞到那笔钱没有什么用处。眼下,我对该怎么办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已经给费滋基拉尔特和摩埃写过信,所以我不能再说什么了。你可以等一等,等到他们那边有消息来。”

他一边讲,一边离开房门,往走廊走去,不让嘉莉听到。他们眼下走到了通往大厅的走廊尽头。

“你不肯把那个交出来?”那个人说。

这句话叫赫斯特渥特很反感。一股热烘烘的血液往脑袋直冲。很多的念头涌上心头,他可不是小偷,他并不想要这笔钱。只要他能向弗滋基拉尔特和摩埃解释一下,也许可以一切照旧。

“听我说,”他说,“我说什么根本没有什么用。当然我尊重你的权力,不过我得和懂得的人打交道。”

“好吧,你不能带着这个离开加拿大。”那个人说。

“我并不想离开,”赫斯特渥特说,“一旦我安排妥当了,什么也阻挡不住我。”

他转过身来,侦探严密监视着他。这仿佛是叫人受不住的事。他仍然朝前走着,走进了房间去。

“那是谁啊?”嘉莉问道。

“芝加哥来的一个朋友。”

整个儿这场谈话可是个严重的打击。在过去一个星期的种种麻烦以后还来这一手,真叫赫斯特渥特格外忧闷,并且在道德观念上的震动也很大。特别叫他感到自己受了伤害的是这样的事实,也就是他是作为一个窃贼在被追捕。他开始觉得社会的不公正在于只看到事情的一个侧面——往往只看到一出长长的悲剧中那么一个点。报纸全都只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取了这笔钱。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漠然置之了,对于导向这件事的种种复杂情况全不知情。他没有得到理解而遭到了指控。

就在这一天,和嘉莉呆在旅馆房间里的时候,他决定把钱退回去。他要给费滋基拉尔特和摩埃写信,解释一切,然后挂号寄回去,也许他们会原谅他,也许他们会叫他回去。他原本说过谎话,说要给他们写信,如今他要把这话真正做到,然后他要离开这个城市。

整整一个钟头,他把有关这场纠葛仿佛言之成理的一套说法思量一番,他想把有关他老婆的事告诉他们,但是这不可能。最后他把全部经过缩小成这样一个说法:他招待一些朋友以后,脑袋轻飘飘的,发现保险箱没有关好,他把钱取了出来,可是在无意之中,却锁上了。对这个举动他万分懊恼。给他们造成这么多麻烦,他很抱歉。为了尽力弥补起见,他把钱送还——大部分的钱送还。其余的款子,他将及早送还。他还有恢复工作的可能性么?这他只是暗示了一下。

此人眼下心里慌乱的情况,可以从这封信的思路框架看得出来。他一时之间忘了:即便给他原来的位置,那也将是多么痛苦的事。他忘了:是他自己已经砍下一刀,把自己与过去的关系砍断了。即便他想方设法把自己与过去重新联结起来吧,那种砍断与弥合的痕迹时常会冒出来的。他总是把有些事情给忘了——他老婆,嘉莉,他需要钱用,眼下的处境,以及别的什么——因此他并不能清醒地思维。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把信发了出去,准备等收到回信以后,再把钱寄回去。

与此同时,他和嘉莉对目前的处境采取安之若素的态度,尽可能及时行乐。

到了正午,太阳出来了,透过打开的窗户,射出了一缕金光。麻雀在吱吱喳喳地叫,空气里洋溢着笑声和歌唱声,赫斯特渥特的眼睛总离不开嘉莉的身上。在万般烦恼中,她仿佛是惟一的一道阳光。哦,但愿她能倾心爱他——但愿她能以欢乐的心情伸出胳膊拥抱他,就像在芝加哥的公园里那样——那他会多么幸福啊!他就会得到补偿。这会表明,他并没有把所有的一切全部丧失掉。那样,他就会什么都不在乎。

“嘉莉,”他说,一边马上站起身来,朝她走去,“从今以后,你会跟我呆在一起,是吧?”

她疑惑地望着他,不过,当他脸上的神色以其强大的力量投向她时,她就融化了。如今,这已是爱情,炽热的强烈的爱情……由于艰难困苦而增强的爱情。她禁不住微笑了起来。

“从今以后,让我成为你最最重要的人,”他说,“别再叫我担心了,我将忠实于你,我们要到纽约去,找一套漂亮的房间。我要重新去做生意,我们会幸福的。你要成为我的人儿,不是么?”

嘉莉一本正经地听着。她心中并无多大的热情,不过随着事情的推移,加上这个人就在身边,这就造成了爱情的模样。她觉得对他有些过意不去——从不久以前还很钦佩的心情所产生的一丝歉意。至于真正的爱,她对他从未产生过。要是她能对自己的感情进行分析的话,她就会得出上面这些结论。不过,他那种强烈的感情在她心中激起的情意,冲破了他们之间的隔膜。

“你会和我呆在一起,不是么?”他问道。

“是的。”她说,一边点点头。

他抱住了她,吻她的嘴唇,吻她的面颊。

“不过,你必须和我结婚。”她说。

“我今天就去领证书。”他回答说。

“怎样领法?”她问道。

“换一个姓名,”他回答说,“我要用一个新的姓名,过新的生活。从今以后,我就叫默道克乃。”

“哦,别取这个名字。”嘉莉说。

“为什么不?”他说。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嗯,那我取什么名字呢?”他问道。

“哦,随便什么名字,就只是别取那个名字。”

他想了一会儿,手还在拥抱着她,然后说:

“叫惠勒怎么样?”

“可以。”嘉莉说。

“那就叫惠勒吧,”他说,“我今下午就去领证书。”

他们由一位浸礼会牧师主持了婚礼,这是他们找到的第一个能给他们主持婚礼的神职人员。

后来,芝加哥的店里来了回信,是摩埃先生口授的信。他对赫斯特渥特的行径极为震惊;事情发展成这样,他感到万分遗憾。如果钱能寄回,他们不准备对他起诉,因为他们实在对他并无恶意。至于他回来的事,或者他们让他恢复原来的位置之事,他们还没有完全断得定结果将会如何。他们要想一想,过后再给他来信,也许得经过一些时间等等。

这封信的主要内容是没有了希望,并且他们要把那笔钱取回,越少麻烦越好。赫斯特渥特看了信,知道没有希望了。他决定把九千五百元给他们准备派遣来的人,留下一千三百元给自己用。他拍去了表示同意的电报。在同一天,派遣来的代表到旅馆来找他,他对他作了解释。代表给了他一张收据,他告诉嘉莉打点行李。对这个最新的动作,他在一开始还有点精神沮丧,不过终于打起了精神。他怕的是,即便这样,他也许仍然会被捕,给押解回去,因此他试图把行踪隐藏起来,不过这是很难做到的。他把嘉莉的行李送到车站,在那里办了快速运到纽约的手续。仿佛并没有人在监视他,不过他还是在晚上才动身。他非常担心害怕的是别在过境后第一站或者在纽约车站上有执法人员正等候在那里。

嘉莉对于他盗窃的事和他的恐惧之心一无所知,在早上到纽约时心里很高兴。青山蜿蜒,环绕着赫德逊河宽阔的胸膛,列车沿着河岸行驶,景物之美,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她以前就听说过赫德逊河,伟大的纽约市,如今她望着窗外,心中对这一切惊叹不已。

列车在斯波顿杜维尔折向东,沿着赫德逊河东岸行驶时,赫斯特渥特神情不安地提醒她注意,说他们已行近纽约的郊外了。根据她在芝加哥的经验,她以为会见到一长列一长列的车子——铺着轨道的大路——现在注意到了两地的不同。哈伦河上几只小艇,以及东河里更多的小艇,拨动了她年轻的心弦。这正是流入大海的第一步,接着见到的是一条平坦的大街,两旁是砖砌的五层楼建筑,然后列车冲进了隧道。

“中央总站到了。”列车在黑暗与浓烟中行驶了几分钟,又重见了阳光,这时乘务员叫道。赫斯特渥特立起身来,抓住了他小小的行李。他紧张到了极点。他和嘉莉一起等在车门口,然后下了车。没有人走向他。不过他从出口处走到街上时,还是慌慌张张朝四下里张望。他紧张到了这个地步,甚至把嘉莉都给忘了。她掉在后面,心里正奇怪他这么只顾着自己。当他通过车站中心,紧张达到了顶点。在此以后,他便开始舒缓了下来。他一会儿到了人行道上。没有别的人,只有马车夫在跟他打招呼。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这才想起了嘉莉。

“我还以为你会撇下我跑去呢。”她说。

“我正试着回忆得搭哪一路车到基尔塞旅馆去。”

嘉莉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她对于这忙忙碌碌的光景正饶有兴趣呢。

“纽约有多大?”她问道。

“哦,一百万人口,也许还超过。”赫斯特渥特说。

他朝四下里张望,叫了一辆马车,不过叫车时换了一种态度。

这么些年来,他心头第一回闪过这样的念头:小钱也得算一算,这可是一件叫人不愉快的事。

他决定不拖延时间,先在旅馆里住下来,然后就租定几间房间。他把这话跟嘉莉说了,她也同意了。

“要是你同意的话,我们今天就去找。”她说。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他在蒙特里安的遭遇。在一些比较著名的旅馆里,他肯定会碰到芝加哥的熟人。他就站起身来,对车夫说:

“到贝尔福旅馆去,”他说,因为他知道他的熟人很少会到那里去的,然后他坐了下来。

“住宅区在哪里?”嘉莉问道。她并不以为两旁五层楼的楼房就是住家的。

“到处都是的,”赫斯特渥特说。他对纽约很熟悉,“在纽约没有草坪,这些都是住家的。

“嗯,这么说,我就不喜欢它了。”嘉莉说。她正开始有她自己的若干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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