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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2)

第四十二章春意微露:人去楼空 (2)

“这儿附近一定会有地方能找到两间房的,那也够用了。”

她心底里反抗起来。“决不!”她心里想。搬家谁出钱?想一想吧,两间房,跟他一起住!她下了决心,要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以前,赶快把她的钱用来添置衣服。正是在这一天,她就付诸行动了。既然这么办了,那就只有另一件事可做了。

“萝拉,”她在看望她的朋友时说,“我打算搬过来住。”

“哦,太好了!”萝拉叫了起来。

“我们马上能搞到手么?”她问道。这是指的房间。

“那当然。”萝拉高声叫道。

她们就去看了房子。嘉莉已经从开支中省下了十块钱——够这一笔的开支和伙食费了。她升了的工资要到十天以后才开始算起——十七天以后才能拿到手。她把六块钱的一半交给了她的朋友。

“啊,我的钱只够用到周末了。”她说了知心的话。

“哦,我还有一些,”萝拉说,“你如果需要, 我还有二十五块钱呢。”

“不用,”嘉莉说,“我看我对付得过去。”

她们决定星期五搬家,也就是说还有两天。如今事情已经决定了。她倒担起心来了。她深深感到在这件事上犯了罪。每天望着赫斯特渥特,她就体会到这一点,同时还深感到他的态度叫人讨嫌,事情可不无可悲之处啊。

她打定主意离开的那天晚上,她望着他,这时他仿佛不像是那么懒惰、那么不中用的样子,而只是一个给机运摧毁、打垮了的人。他的眼睛不再敏锐,脸上起了皱纹,双手乏力。她感到他头发有点儿灰白。她这么凝视着他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劫数仿佛毫无感觉,只是摇摆着摇椅,看他的报纸。

知道结局已逼在眼前,她倒是有点儿放不下心了。

“要不要你去看看,买点桃子罐头。”她问赫斯特渥特,一边放下了一张两块钱的钞票。

“当然。”他说,一边望着钞票,心里有点疑疑惑惑的。

“看看有没有鲜美的芦笋,”她接着说,“我好烧了晚上吃。”

赫斯特渥特站起身来,拿了钱,披上外套,取下了帽子。嘉莉注意到,这两样都已旧了,样子难看。这在先前早就是明明白白的事了,只是如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说到底,也许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啊。他在芝加哥就干得挺不错嘛。她回忆起了他们在公园相会时他那洒脱的身影。那时候,他是何等生气勃勃,何等端端正正。这一切难道都是他的错么?

他回到家来,把找的零钱和买的食物都放在了桌上。

“你留着吧,”她说,“我们还需要别的东西呢。”

“不,”他带着点儿自尊心说,“你收下。”

“哦,留着吧,”她不无动心地回答说,“还需要别的东西的。”

他对此有点儿疑惑,并不知道在她心目中他已成了一个可怜的形象。她呢,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说起话来发出颤音。

说实在的,嘉莉对任何事都会是这么个态度。她有时候曾回顾自己是如何和杜洛埃分手的,并且深深懊悔自己对他太不好。她希望从此不再见他,但又对自己的行为深感羞愧。这并不是说,最后分手时自己能有什么选择。当赫斯特渥特对她说杜洛埃病了的时候,她是自愿去找他的。总之是在什么地方存在着某种残酷的东西,她自己对之没有这么个能耐,能从心灵上追踪这个现象的真正根源,她的结论只能是深感自己对赫斯特渥特的所作所为永远无法理解,并且深感自己的决定委实是心肠太狠了:为此,她感到羞愧。这并不是说她还钟情于他。只是她不愿意叫曾经对她好的人心里难受。

她听任自己的感情这样支配着她自己,却并没认识到自己正在干些什么。而在赫斯特渥特这方面,注意到了她和气的态度,对她有了较好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嘉莉天性善良。”他这么想。

你这天下午去看奥丝蓬小姐,见到这位小姐正在一边唱歌一边整理东西。

“她为什么不今天就来我这里?”她问道。

“哦,我还不能,”嘉莉说,“我星期五来。你能不能把说过的二十五块钱借给我?”

“当然可以。”萝拉说着,一边去找钱包。

“我要买点东西。”嘉莉说。

“哦,这没有什么。”小姑娘和颜悦色地说。她乐于帮助别人。

赫斯特渥特买食品、买报以后,又隔了几天了。如今他感到老呆在家里也无聊——在家已经两天了——只是天气还冷,天气灰沉沉的,这才没有出门,可是星期五天气转晴转暖,正是预兆可爱的日子快来临,可说是暗淡的冬天里一种好的兆头,表明大地并没有抛丢温暖与美。蓝蓝的天,阳光普照,洒下了一束束水晶般透亮的温暖的光线。麻雀声声表明室外是一片平和幸福的风光。嘉莉把前窗打开,只觉得南风扑面。

“今天户外的天气多么可爱。”她说。

“是么?”赫斯特渥特说。

早餐以后,他马上换了衣服。

“回家来吃中饭么?”嘉莉不安地问。

“不。”他说。

他出了门,沿着七条街朝北漫步。以哈伦河为大致的目标。前次到酒厂的时候,曾见过那边有几条船。他不知道那一带地方可有些什么变化。

经过五十九条街以后,他取道中央公园西侧,前往七十九条街,然后他想起了附近的地方,于是转过身去看看那里新建的建筑群。情况大有进步。大片空地上已经建造起了房屋。回来时仍沿着公园走,到了十条街,然后再一次折进七条街,下午一点到了那条美丽的河边。

极目望去,哈伦河蜿蜒流去,河光波影,星星点点,右边是波浪形的堤岸,左边是一排排直刺云天的树木,如春的温暖唤醒他感受那季节的可爱。他站在那里,背着手,观赏了一阵子河上风光。然后他转过身来,朝河东前行,漫无目的地寻觅前些日子见到过的船只。下午四点钟,白日将尽,又将是晚凉天气,他这才回家转。他感到饿了,将在暖和的屋子里美餐一顿。

五点半钟走回家时,天已是黑黑的。他知道嘉莉不会在家。这倒不光是因为气窗里没有透出灯光,而是因为晚报塞在门缝里。他取出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屋里还是黑乎乎的。点燃了煤气灯,他坐了下来,准备等一会儿。即便嘉莉这时候回来,晚饭也已经晚了。他看报看到了六点钟,然后站起身来,为他自己料理一些事情。

他这样干的时候,觉察到屋子里有点儿异样。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仿佛丢了什么东西,然后见到在他坐的地方附近有一个信封。这个信封就说明了一切,几乎用不到他采取下一步的动作。

他伸过手去,取了那个信封,他的手一边往前伸,一边浑身一阵战栗。他手里的信封拆开时发出不小的声音。信封里软软地装着绿色的纸币。

“亲爱的乔治,”他读着,手里的钞票团得嘎扎嘎扎响出声来。“我走了。我不回来了。不用保留这个套间了。我不能这么干。我不是不想帮助你,如果我做得到的话;不过我无力养活我们两人,并且负担房租。我需要用我赚来的一点点钱买衣服穿。我留下了二十块钱。这是我眼下所有的一切了。至于家具,你爱怎样处理便怎样处理。我不需要,嘉莉。”

他放下了信,平静地朝四下里一望。如今他明白了,明白了他少了什么东西。少了的是那只小小的作装饰用的时钟。那是她的。壁炉架上见不到这只钟了。他走进了前屋,走进了他的卧室和客堂间,一边走,一边点燃了煤气灯。碗碟橱里不见了小银食具和盘子。台面上不见了花边台布。他打开了衣柜,——她的衣服不见了,他打开了抽屉,——不见了她的东西。放在老地方的她那只箱子不见了。在他自己那间屋子里,挂着他的旧衣服,跟他出去以前一个样。别的东西也都在。

他跨进客堂间,站了几分钟,茫然地望着地板。一片叫人窒息的沉默。小小的套间异样的凄凉。他压根儿忘了自己已经饿了,眼下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仿佛夜已深沉。

突然之间,他发现钱还在他的手掌心里。一共二十块,就像她所说的那样。现在他往后退去,听任灯照样亮着,心里感觉到这房间里实在是空荡荡的。

“我要离开这里。”他自言自语。

接着,周围那无边无际的孤寂一齐朝他压过来。

“抛下了我,”他咕哝着,又再三说,“抛下了我。”

这里原本是一个如此舒适的地方,在这里,他度过了很多很多温暖的时光,可如今只剩下了一片回忆。他面临的是一种更寒冷的东西。他在椅子里一躺,一手托着下巴——他脑子里只有零零星星的感觉,思路呢,只如同一束乱麻。

然后,一种仿佛如同苦痛和自我怜惜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不用出走嘛,”他说,“我会找到什么儿干的。”

他坐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摇晃着摇椅,接着相当清晰地叫出了声:

“我努力过了,不是么?”

直到半夜里,他还是在摇晃着摇椅,眼睛瞪着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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