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梦
黑色的幕布上，只有繁星眨着眼睛，一闪一闪，若隐若现。乐正闵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这些星星发呆。因为没有月亮，星星显得特别孤独，就像他。冷冷的四周就是他的房间，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可是只有天知道他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进来。
是她吗？
乐正闵的心一颤，想起了柯瑾来。方才她美美的吃着馒头的样子似曾相识，他明明该很生气，心里竟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喜悦。
难道我要等的人是她？
乐正闵摇摇头，有点嘲笑自己，如果他要等的人是柯瑾，那金沫雨又是什么，一个可怜的代替品？
“乐正闵呀，乐正闵，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能胡诌一个。”乐正闵喃喃道，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
风轻轻的吹着，时有时无，在夏日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比起一浪接一浪的热潮，有绿荫的街道也是很幸福的。可在乐正闵看来一切都是灾难，因为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好。
繁茂的树枝挡住了前面的视线，一条笔直的路却望不到头。明明已经走进x大学的校门，可走来走去还是在进校院的路上。热不用说了，累也不用说了，关键是他人生地不熟，想到以后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年，他就不愿意迈开步子。回头看看，走了半个小时离校门却只有50米远，地上的蚂蚁都被他踩死的差不多了。
“喂，新同学，你迷路了吗，需要我带路吗？”
洪亮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笑意却有戏谑的味道。一个女孩突兀的出现在前面的路上，双手叉腰，咯咯的笑看着乐正闵。宝蓝色的长裙，白皙的双臂，乌黑垂顺的长发，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女孩都和美丽二字沾得上边。或许是背光的缘故，女孩的样子看不太清楚，除了知道她笑得很灿烂外，就是一片刺眼的光芒。
乐正闵眼前一亮，就像看到金子似的兴奋起来，每一寸肌肤，每一颗细胞都激动无比，亲切的呼喊起女孩的名字来。本该是很大声的叫喊，但听得却不是很真切，缥缈得似有似无，或许是吹风的缘故。
“乐正闵，你这个胆小鬼，地上的蚂蚁都比你爬得快！”
乐正闵狡黠一笑，拖着行李朝女孩跑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受老师的拜托在这里迎接新生。”女孩扭头得意地说道。
“切，你自己还不是初来乍到。”
“可是我是第一个到这里报到的新生，而你，”女孩轻瞥乐正闵一眼，更是肆无忌惮，“乌龟都报到了，你却还没到。”
“那是因为我肚子饿了，走不动！”
“是吗，”女孩打趣地看着乐正闵，在他耳边小声道，“如果有吃的你是不是会跑得比风还要快？”
一听到吃的乐正闵就忍不住咽口水，眯起眼假装很不在乎地问：“你，有什么好吃的？”
女孩神秘的笑起来，举起双手在乐正闵眼前晃了晃，纤长的十指就像甲壳虫的脚。突然女孩双手合十，掌中心慢慢鼓了起来。
会是什么好吃的呢，巴掌那么大，鼓鼓的，难道是炸鸡腿？
乐正闵想着，不禁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可转念一想，又不禁眉头紧锁。为了保持身材，女孩从来不吃炸的东西，更何况她还最讨厌吃鸡，又怎么会将炸鸡腿带在身上呢？
难道是蛋糕？
乐正闵又摇摇头，女孩不是一个体贴的人，不会随便带这些东西在身上，更不会犒劳新生。
是什么呢，难道是糖果？
女孩都喜欢这些，身上或多或少会有点。虽然乐正闵不是很喜欢，但有总比没有强。
“当当当当！”女孩灿烂的笑着摊开手，掌心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上一秒还伸长了脖子，下一秒就像乌龟似的缩回头，乐正闵升至最高点的期待突然一下卡壳了，整个人窘困无比，僵硬着四肢不知该前还是该退。
“笨蛋，有这种好事吗，也不看看我是谁。”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女孩话音刚落，乐正闵就嘟着嘴接话道。
“算你聪明，”女孩得意一笑，搭住乐正闵的肩，“可是刚才你怎么没想到？”
“我只是太饿，一时不察而已。”乐正闵给了女孩一记白眼，耷拉着头，说话完全没底气。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百次被女孩骗了，从幼稚园到现在，回回设计，回回中招，真是丢人。
“你那是什么表情，每次被骗之后都这样。”
“难道你还希望我笑。”
“看你那么可怜的份儿上，就满足你一次吧。”
乐正闵白了女孩一眼，完全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更没留意女孩的动作。只见女孩伸出自己的右手，手心手背这样翻着，来回几次之后，当女孩翻开手掌时，一个雪白的馒头出现在女孩掌心。
“啊，天哪，你是怎么办到的！”不经意的一瞥，乐正闵见到了鉴证奇迹的这一刻，张着快要脱臼的下巴又惊又喜。
女孩倩然一笑，有些骄傲，将馒头塞到乐正闵手里，“快吃吧，你要多少我就能变多少。”
一丝甜意由味蕾传到心间，像是炎热夏日里的一丝清爽，又似满山野草中那唯一的一抹红，乐正闵第一次知道原来馒头也这么美味。
“为什么想起变馒头给我？”
“因为那是我最喜欢的，简单却美妙……”
“嗒”的一声，一滴水滴在乐正闵手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更多的水像子弹似的射了过来。
“下雨了，快跑呀！”慌乱之中乐正闵想拉起女孩的手一起跑，可刚触碰到女孩，女孩就消失了。
“……”
乐正闵张大嘴对着空中一阵大喊，可像哑巴似的怎么叫也发不出声，疯狂而至的大雨淹没了一切。
……
“啊！”
乐正闵四肢一阵抽搐，从梦中惊醒过来。四周“哗哗”作响，果然下雨了。雨水很大一颗一颗的，凝聚它所有的力量砸在人身上，冲刷着大地。乐正闵躺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起身，他是在回想刚才的那个梦，希望借助这场雨能让他想起女孩的样子。可是越想越模糊，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女孩的脸。突然乐正闵坐起身，口中喃喃道：“柯瑾！”
是啊，梦中的那个女孩虽然听不清她的名字，但可以确定是两个字，柯瑾不就刚好。乐正闵淡淡的笑起来，可突然笑容又消失了，如果她叫柯瑾，那金沫雨呢？重新构造的记忆里全是她的影子，难道要为了一个梦推翻之前的一切吗？不，他不能够这么残忍，毕竟金沫雨陪了他整整三年，给了他所有的爱，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抛弃她太荒唐了。
乐正闵怏怏不快的起身回到房间，闭上眼让大脑一片空白，暗暗祈祷着能再做那个梦。
……
经过雨水的洗礼，大地吐露出泥土的芬芳，天空变得更加明朗，连树木都来凑热闹，换了一种绿，更显生机盎然。柯瑾搔搔头从楼上下来，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孰不知乐正闵和金沫雨已经恭候多时。
“乐正经理，早！”招牌似的笑，一如既往的妩媚，柯瑾直勾勾的盯着乐正闵，似乎看不到金沫雨的存在。
对于这种目光乐正闵已经习以为常，但心似乎产生了共鸣，怦怦直跳。他低着头，假装毫不知情，连眼尾都不敢抬一下，他怕印上她双眼的那一刻心会从嘴里跳出来。
女人是最敏感的动物，打从柯瑾出现金沫雨就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心里自然不舒服，但又不能表现出来，瞪大眼将柯瑾骂了成千上万遍，嘴角的笑又对柯瑾十分热情，“柯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柯瑾摇摇头，收回炙热的目光，婀娜的走过来，“不好，昨晚我本是在阳台上欣赏夜景的，还作了一个美梦，可突然下起了雨破坏了一切。”
欣赏夜景，美梦？
乐正闵陡然一颤，紧握的双拳难掩那份巧合的惊讶。人家说无巧不成书，这么多的巧合难道不是在告诉他什么吗？
“这可怪扫兴的，不过柯小姐淋了雨没关系吗？”
“偶尔淋雨也是一种浪漫，心也跟着一起被洗涤……”
“好了，一大清早你们就聊个没完，我们开饭吧。”沉默中的乐正闵终于吭声了，手一挥，下人们端着准备好的早餐陆陆续续的走出来。
……
一道道美味佳肴看得乐正闵喜上眉梢，柯瑾却眉头紧皱，金沫雨疑惑的看着乐正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闵，你怎么这么奇怪，准备这些早餐？”柯瑾还没吭声，金沫雨却先发话了，因为这根本就不像是乐正闵会做的事。看着桌上的炸油条、炸薯条、还有炸鸡腿金沫雨气不打一处来，害怕这是乐正闵故意讨好柯瑾精心准备的。
“你不喜欢叫下人再重新准备。”完全无视金沫雨的气，乐正闵专心致志的注视着柯瑾的一举一动。
“请问也可以替我重新准备一份吗？”柯瑾用小得不能在小的声音问道，仿佛现在的乐正闵是什么洪水猛兽，稍不注意就会激怒他。
乐正闵大喜，嘴角划出优美的弧线，但又不得不控制住，假装毫不知情地问：“为什么，我听说你最喜欢吃这些。”
“啊？”柯瑾怔怔的盯着乐正闵，有点受宠若惊，她来乐正家别墅可不是为了博得乐正闵的青睐，“我想你误会了，作为一个魔术师为了保持身材，还有健康，我从来不吃油炸的东西。”
“是吗？”听到柯瑾的回答，乐正闵居然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这就是他准备这份早餐的目的。
平时甜美模样的金沫雨这次可是发彪了，脸青一阵白一阵，噌的一下站起身，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道：“乐正闵，你当我是死的，居然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你的见异思迁是不是太明显了！”
被金沫雨这么一骂，乐正闵也意识到自己今天的一反常态，赶紧收起笑，“不是，沫雨你误会了……”
“金小姐，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相信他，如果他真敢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人调情，我想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你爱。”话音刚落，柯瑾就将目光落在乐正闵身上，似乎另有所指。
“你不是说我和闵只不过是青梅竹马，既没有结婚，又没有婚约，严格说来只是个随时随地都可以换掉的女朋友吗，现在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柯瑾轻轻一笑，不慌不忙道：“虽然拜倒在我柯瑾脚下的公子哥不计其数，但是我不屑于当第三者，不像某些人当第三者都当得这么理所当然。”
“你！”金沫雨愤愤地瞪着柯瑾，裤腿都快被拽穿了，可就是不敢发脾气。一来她平日在乐正闵面前塑造的是温柔甜美的形象，不适合发脾气；二来她如果发脾气不就承认自己是第三者。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用，”这桌早餐试探柯瑾。乐正闵抿抿嘴没有将话说完，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如此欠缺考虑的事，难道过去的事对他而言就这磨重要吗？不重要，不重要，乐正闵如斯告诉自己，心情才得以恢复。
“两位要吃什么，我立即吩咐下人去做。”
“我不饿！”金沫雨扭头气呼呼的坐下来，为了看牢乐正闵，就算再气也不能离开。
说到吃的，柯瑾又露出招牌式的笑，迷人的魅力无法可挡，“乐正总经理，请帮我准备一点粥，里面放点鸡肉就可以了。”
“鸡肉？”
乐正闵不惜得罪金沫雨准备了这么一桌早餐，他的目的柯瑾又怎会不知，“是呀，想要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东西直接问我就好了，何必道听途说。我最喜欢吃鸡肉，但炸鸡除外，你天天替我准备鸡排都没问题。”
一切尘埃落定，原来是自己在这里瞎搅和，事情根本都不是这么回事。乐正闵干干的笑起来，有一份失落，“来人，替柯小姐准备鸡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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