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滩遗址在清水镇外10公里左右的一个戈壁滩上。
出酒泉市区沿国道向东,大约80公里就是清水镇,这里是通往中国酒泉航天中心的必经之路。
西河滩遗址是甘肃河西地区发现的最大史前人类聚落文化遗迹,是一处新石器至青铜时代文化并存的古遗址。玉门火烧沟等多处发现和发掘墓地,但却一直未能找到同时期的聚落遗址,西河滩遗址的发现,填补了此前四坝文化只见墓葬而没有聚落遗址的空白。
西河滩遗址发掘出房屋基址57座,烧烤坑406座,储藏坑153座,陶窑7座,祭祀坑22座,以及一座形同“牛圈”的遗址,大约长20米、宽10米左右的地面上布满了许多清晰的牛蹄印,而在牛蹄印的周边,还分布着非常多的柱洞遗迹。“牛圈”内牛蹄印迹及大量的牛骨、羊骨和其他动物骨头的发现表明,西河滩人已经具备了家养牛羊的经验和技能。由此推断,这很可能是一个介于半农半牧的西羌等游牧部落遗址。
同时还发现了3座墓葬,墓葬为竖穴土坑的形式。随葬器物有陶器、玉器、石器、骨器等。
西河滩遗址主体遗存属于早期四坝文化。四坝文化主要分布在甘肃河西走廊中西部地区,东起山丹,西至瓜州以及新疆东部哈密盆地一带,北涉黑河下游,南达疏勒河中上游地区,年代距今约3900—3400年,相当于夏代晚期和商代早期。
四坝文化内涵丰富,独具特色,是河西走廊最重要的一支含有大量彩陶的青铜文化。它的某些器型与彩绘图案和齐家文化较为接近,说明曾受其影响。但三角形器盖、砷铜制品的大量存在,以及某些其他特点又与中亚文化接近。陶器多为夹砂陶,器形多样,以罐、壶为主。彩陶均施紫红色陶衣,黑彩居多,色彩浓重,既有烧窑前绘制的,也有出窑后绘制的。纹饰有三角纹、折线纹、条带纹、蜥蜴纹、回纹和圆点纹等。
吃饱了肚子,有闲暇了,用天然矿石颜料在陶器上随意描描画画。通过彩陶这种形式,把他们原始的审美感受留给了这个世界。
四坝文化的生产工具,不论石器还是青铜器,多用于农业耕作,如锄、镰、铲、镢等。有些石器专用于谷类加工,如磨盘、磨棒和臼等。
还发现了已经炭化的粟类和麦类籽粒——一个背水的女子把水罐立在河滩上,她看见水中的自己,抬头看看天,莫名其妙正蓝得伤心,一行大雁像是天空的眼泪,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庄严。没有人看见,她躲藏在一粒黍麦中,乃至我们今天还能嗅到,被称作麦香的她的身体的味道。
我国年代最早的小麦标本,就出自民乐东灰山遗址,表明四坝文化的农业已具一定基础。但大量存在的畜类骨骼,又显示出畜牧业在社会经济形态中占据的重要地位,尤其是养羊业。四坝文化墓葬盛行以畜类特别是以羊作为随葬品,有一座墓随葬羊距骨竟多达88件,这意味着要一次杀掉44头羊,其畜牧业规模可想而知。
四坝文化流行以羊的形象装饰陶器,不仅彩陶纹样中有以羊为题材的图案,在器盖、器耳、器把上,也常能见到羊形塑饰。这种崇羊倾向,折射出羊同人们现实生活的密切关系。
想起那些曾经在这片空旷处骑着羯羊满处跑的孩子。那时候,天低处的云朵如同堆积的羊毛一般;那时候,羊毛包裹的黎明,被一次次放在了启明星的祭坛上。
西河滩房址分为两种,一种是半地穴式,均为长方形,地面经硬化处理——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为安置大批支边青年,酒泉地区军垦农场盛行一种地窝子,地窝子的构造为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这种冬暖夏凉的住房形式,会不会就源自几千年以前的西河滩人呢?
另一种是平地起建式,多为长方形,还发现有1座主室带3面侧室的“三室一厅”建筑。
储藏坑和烧烤坑形制多样。烧烤坑是烹煮食物以及取暖所用,坑内出土有陶器残片、石器和动物骨骼,其中有些动物骨骼已经被烧烤成黑色。
储藏坑出土有陶器、石器、骨器等日常生活用品。大型储藏坑平面皆为圆形,直径多在2米左右,深度一般为1.5米左右。有的大型储藏坑,数坑并排联为一组,附有房屋建筑,可能有专门用途。
祭祀坑皆设于建筑基址内或其近旁,多以整羊或附带有陶器等埋祭。
远古时代祭祀,是祈求上天保佑农业丰收、人畜兴旺。夏代崇信天命,祭祀风备受崇尚。吃饱吃不饱肚子,所有的重大事情就是祭祀。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在闪电和雷鸣间卜卦祝祷者,形迹诡秘,有时混淆于黍麦之中,或者混淆于飞禽走兽之中。
重祭祀,崇尚鬼神的商代,认为鬼神的神秘力量可以决定人间的休咎,所以“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通过占卜等手段,惟鬼神意志而是从。
成汤祈雨,盘庚迁殷,商纣率领一帮宠臣爱姬拼命想喝干一河流水,说是不然这水要去灌溉周朝的井田了——历史同时期的西河滩人与这些有关吗?
西河滩遗址发掘出土的陶窑为4座一组,窑室多呈圆形。陶窑中以一组合式陶窑最富有特色,窑壁有坚硬的红烧土层,窑内出土有陶器残片等遗物。
发掘出土了大量陶器残片,以及双耳或单耳的彩陶罐和素面罐、单耳杯、彩陶盆、纺轮等。
这是一个盛麦子的素面罐。这是一个盛水的彩陶罐——这个女人想把自己摇晃出水来,一个彩陶罐,又一个彩陶罐,就这么摇晃着——世界最初的美,就是水。水啊,没有骨骼的美。
西河滩遗址石器出土数量众多,有打制的石斧、盘状器,磨制的石刀、石凿、石纺轮等,还发现有青铜器残片和残损铜块。
令人惊讶的是一枚骨针,针孔仅仅能穿过现代缝衣线,可见当时丝线制作的精细——我的惊讶如同一头骆驼想当然地穿过了针孔,然后继续吃草去了。
这个生活在西河滩的部族,他们饲养家畜、放牧狩猎、种植麦子,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他们修陶窑,烧制各种陶器。家家都有烧烤坑,取暖、烧开水,或者烹煮食物,烧烤牛羊肉,祭祀天地、祖先,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这个生活在将近4000年前的部族最后是如何消失的呢?
今夜的月亮铜镜一样架在祁连雪山上,铜镜背后能够映照出来一些什么吗?
或许是临近部落的入侵,或许是洪水来了,火膛内燃烧的木柴都没来得及扑灭,聚落内的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牛蹄印还都清晰可辨。
西河滩人一下子就消失了,似乎搬到另外一个星球上去了——酒泉航天中心一次次发射的人造卫星,可以窥见将近4000年前的一点秘密吗?没有人能够破译出夜空中星群注释的秘密,能够说出大秘密的人用他那占卜的手,永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感觉,西河滩人仿佛昨天晚上才从这儿撤离似的,一夜之间,大地干干净净,只有一位据说有着风的身体的神,他的工作之一就是将自己一粒一粒吹成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