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一句话便把白玉儿给打击的不知所措，更不要提还有什么其他想法，眼见白玉儿张口结舌傻傻立在那里，沐雨冷笑一声，道：“姐姐看来是没有其他事了，那妹妹我寻个安静地方拜读圣书去了，希望姐姐莫要怪罪妹妹。”说完抬腿从白玉儿身边绕了去，白玉儿后面的那群小姐见白玉儿已经不敢有所动作，不得已给沐雨让开了道路。
沐雨离开后，一个小姐前行两步，走到白玉儿身边，见她紧握着拳头，银牙紧咬，明显气的不轻，不禁急忙后退又回到了人群里。
“沐雨！你这个贱妇！今日我便守在这藏书阁外，只要你敢出来我就撕烂你的脸！”白玉儿越来越气，最后竟然不顾及藏书阁内的其他人，吼出这么一句话。
“姐姐请便。”沐雨的声音远远传来，听不出情感波动。
白玉儿咬牙切齿，转头看见姐妹们畏惧地看着自己，哼了一声，狠狠挥手：“走！我们去一楼！她敢出来就要她好看！”
姐妹们噤若寒暄，互相望了望，狠狠地点头，跟着气势汹汹的白玉儿往一楼大厅走去。
沐雨听着远远的脚步声，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了对那群小姐们的无奈。
自己曾是男人，那么自己这生怎么会对男人有感？沐雨死亡之时是零八年的五月，那时候性取向普遍正常，所以她在现在的想法里，并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
她笑笑，抛开这些无聊的想法，安安静静的继续捧读《清明录》。
《清明录》共十三卷，其中包罗万象，但总体而言实际上是将明朝以前中国发展历程总结了一遍，提炼出一套类似流程图的发展之道。其中，除了政治制度的完善，还包括对土地制度发展到下一阶段应该如何改革发展这种详细指导，除此之外还详细记载了凝聚着无数先人智慧的、按理来说应该到明朝才会发展到如此高度的自然科学以及一些其他技术原理，现在的人们有了目标与方向自然会刻意地向那个目标发展。
但是王清守估计没想到，原来用了一千八百年才完善的制度，因为他给指出了明确的方向，导致这个进程的发展速度提高了不知多少，六百八十七年间，秦朝的脚步已经迈到了半宋半明的地步。
为何没有元？因为大秦于秦历一百四十二年时，北冰洋以南的亚洲大陆已经全是大秦囊中之物，估计成吉思汗是没可能出生了。
不只是成吉思汗，由于历史被王阳明强行改变了轨迹，陈胜吴广在史书上连半个字都没有；项羽成了匪人；刘邦拼尽能力当了个县令，由于老是鱼肉乡里，被人打死在县衙里。
再往后，汉朝的什么飞将军李广，三国的曹操刘备，一概消失，估计连出生的机会都没。
蝴蝶效应沐雨听说过，但王守仁这人……实在不是蝴蝶，那可是真龙！
沐雨一面看着第九卷，一面胡思乱想着什么，直到日上三竿之时，她感到了些许饥饿，这才从矮凳上起身，走到《清明录》所在的书架前，把它放了上去。
她举步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大厅，发现小蝶还在那津津有味的看着话本，不由得失笑，走过去拍拍小蝶的脑袋：“小蝶！吃饭了！”
小蝶头上突然被拍了一下，险些蹦起来，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小姐，不由又气又笑的埋怨：“小姐！呀！你吓死我了！”
沐雨好笑地问她：“我那么可怕？”
“不是啦，我刚刚在看这个话本里的故事，故事讲得是狐妖勾引一名富家少爷，想要吃掉他，刚害怕得紧，你就拍我，我把你当成狐妖了嘛。”
沐雨听了不由呵呵直笑，觉得自己这个丫鬟是在可爱，刚要开口，就听白玉儿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越来越近：“你家小姐当然不是狐妖，她是狐媚子啊！天天穿着那么紧的衣服走来走去，岂不是成心勾引男人？贱妇！”
小蝶听见这话，立刻俏脸雪白，看着小姐身上那一身玄色的劲装，又看了看白玉儿身上那身雪白的华裙，怎么都觉得白玉儿比小姐狐媚子多了，急忙开口：“你胡说！你……你明明自己穿的更妖艳！”在只有十一岁的小蝶看来，妖艳二字已经是很脏很脏的骂人话了。
“哼！果然狗养的丫鬟便只知冲着外人吠！”白玉儿出言讥讽道，刻薄的言辞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的教养。
小蝶听见这话雪白的小脸立马涨红，只觉得无边无际的委屈袭上心头，眼睛里立刻涌出眼泪：“你……你……你胡说！我家小姐才不是……才不是……我……哇！”话没说完，单纯的小女孩直接哭了出来。
沐雨本来冷着脸看着白玉儿，怎么也没想到白玉儿竟然无耻到这样，居然张口就是难听之极的腌臜话语，心里怒意顿起，把小蝶搂在怀里替她擦了擦眼泪，望着白玉儿开口道：“狗养的丫鬟自然只向外人吠，像你这等狗，连丫鬟都不肯帮忙吠，你算什么？狗也不如的东西。”
白玉儿那话骂的难听之极，但是沐雨全不在乎，因为上辈子听过比这难听十倍的。
“哼！牙尖嘴利的泼妇！你若向我等道歉，并且发誓再也不与百蛟坊里其他男子来往，我等也就饶了你，不然今日你这张脸绝对无法完整！”白玉儿也不理沐雨的话，反正眼前这个女子一会便要失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何必与她计较这许多？
沐雨拍着小蝶的背，看了看白玉儿和她身后的那些小姐们，冷笑：“凭你们？”
曾几何时，她只敢将这句话在心里嘶喊出来，因为那个时期的穆羽，没有说这句话的底气。
现在她不会再次允许这句话只能在心里嘶喊，因为她要堂堂正正的活，不要让自己再受半点无谓的委屈。
白玉儿看见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心里只道沐雨果然不肯答应，那便怪不得我们不客气了！
很奇怪的心理，只要一个人寻到了为恶的理由，哪怕再荒唐，也足够推动她将这恶念付诸现实。
藏书阁是重地，虽允许百姓参观阅览，但依然派有重兵把守，然而重兵把守的是书，不是人，倘若这群人真的动手，那些卫兵连看都未必会看上一眼。
而真正负责管理长安治安的那些游缴们，此时不知为何在这藏书阁里消失了踪迹。
沐雨看向白玉儿，想了想她爹白家太爷的身份，心里明白了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打了六年太极能否一个人打过这七八个小姐，但无论打不打得过她都不会去想这个方法。原因很简单，因为被拦在门外的，肯定不只有自己家的耿护院。
她叹了口气，打算服软，谁知变故突生。
“白姑娘？还有这些小姐们？你们在此聚集，所为何事？”出声的是个着青衣的俊美男子，手持一把百折扇，上面绘着一枝寒梅，一面说话一面从不远处的书架后面露出身影。
“燕家哥哥？你……你来得正好！沐雨她上次误了我们的约，害的你我在那万花园外徒等了两个时辰，今日我遇见了她，她不仅不道歉，还骂我！”白玉儿一见这男子，立刻变了副模样，哭哭啼啼地恶人先告状，丝毫没有一点征兆。
此人便是刚刚白玉儿为之指责沐雨的燕归梧，只看其貌，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卓异不凡。
燕归梧讶道：“有这等事？沐家妹妹，你上次爽约本就不对，为何还要出口骂人？”言语间却没多少怪罪之意。
沐雨正安慰着小蝶，听见他问来，没好气的答道：“哼！你跟我说这个？上次前去万花园这群女人目的是为了什么，你不清楚？我骂她？她爹是大理寺卿，我爹是个行商，我怎敢骂她？”
“可你刚刚明明骂人家……骂人家……”
“骂你是狗？拜托，我骂的是你连狗都不如好吗？”沐雨冷言讥讽。
白玉儿听见这话非但没有愠怒之色，反而脸上浮上一层喜意，偷偷看向燕归梧，发现燕家哥哥果然皱眉看着沐雨，心里更是开心。
“沐雨！你这话说的太过了！给白玉儿妹妹道歉！”燕归梧皱着眉头，不明白沐雨为何看不懂自己的脸色，硬要和白玉儿作对。
沐雨自己都说了，她爹只是个身份高点的行商，而白玉儿的爹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这二人身份地位差距之悬殊，岂能用云泥二字一语概之？而沐雨竟如此不智，不由让燕归梧心里暗暗为她着急。
沐雨并非不智，而是她见识过太多这种货色，深知现在退让半步，再无半点可能在这群小姐里找到自己的尊严。
你爸爸是公安部部长，我爸是个个体户，你就有权利蔑视我的尊严？
做梦！
沐雨冷眼瞪着白玉儿，突然展颜一笑：“白玉儿姐姐，对不起，是妹妹我错了，我不该跟姐姐们说那些难听的话。”
白玉儿听了这话，诧异于沐雨居然真的服软，心里有种莫名的无措。
随即，她明白了心里的荒唐和不知所措来自何处，因为她看见沐雨转向了燕归梧。
“燕家哥哥，我饿了，你请我去归云楼吃东西吧？白玉儿姐姐你要一起来吗？”沐雨看向燕归梧，嘴角扬起甜美的笑，话里却满是讥讽和冷意。
燕归梧一愣，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沐雨，心里微微摇头。
这个沐雨啊，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还非要拉上自己，自己哪里造了孽？
小蝶本来捂着眼睛不停啜泣着，听见沐雨居然主动服软，诧异地看向自家小姐，结果听见这句话，就见白玉儿突然不知为何银牙紧咬，指着小姐一句话说不出来。
单纯的小女孩心想，难道小姐一道歉，白玉儿高兴地得了羊癫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