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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横局,张仪走魏国逼逐惠施(3)

闻听此言,魏王喜出望外,赶忙起身,朝张仪深鞠一躬,拱手,声如洪钟:“齐国负海之地,安容大鹏展翅?寡人这就免去惠施相位,举国托于张子,敬请不弃!”

“我王——”张仪急急跪地,叩首涕泣,“仪何德何能,竟得我王如此厚爱!仪本为魏民,也该当为我王效力啊!”

“爱卿请起!”魏惠王急步上前,扶起张仪,转对毗人道,“摆宴!还有,请申儿作陪!”

相国府客堂,气氛沉闷。

太子申、朱威、白虎三人神色严峻,唯有坐在主位的惠施神色恬淡,两眼闭合,但细心者看得出,他的左边嘴角在微微颤动,心境显然不宁。

“相国大人,”白虎打破沉寂,语气急切中带着恳切,“您得说句话呀,张仪是冲您老来的,这已把火燎到您老眉头上了!”

惠施微微前探的躯体略略直了直,嘴角反倒不颤了。

“相国大人,”朱威拱手道,“在下晓得您并不在乎这个相位,但眼下不是相位不相位的事,是事关魏国未来,事关纵亲大略啊!秦、魏仇怨,不是说解就能解的,张仪此来,名为强魏,实为离间三晋。苏子讲得好,三晋皆面西秦,若是互相仇杀,唯对西秦有利。”

惠施的身体又略略直些。

“先生,”太子申亦拱手了,“上卿讲得是,三晋虽有磕碰,但不可互为仇雠。这个相位,先生万万让不得!”

“唯有苏秦,可制张仪!”惠施总算挤出一句。

“大人所言甚是,”朱威应道,“只是,自函谷兵败,大王偏听武安君,武安君将伐秦失利归罪于赵国,对苏子颇有成见,我等怎么解释也是不听。这辰光又来了张仪,苏子只怕更难说话了!”

“另有一人,或可制张仪!”惠施又道。

“何人?”朱威、白虎异口同声。

“公孙衍!”

朱威、白虎互望一眼。

有顷,朱威点头道:“公孙衍倒是极好。听说他早已离秦,在下挂记他,四处打探,迄今未得音讯。”

“此人就在大梁。”

“啊?!”太子申、朱威、白虎皆是震骇。

大梁郊野,一辆马车疾驶而来,扬起一溜尘埃。马车渐渐慢下,拐向一处偏僻草舍。

草扉洞开,朱威、白虎跳下车子,急急入内。

草舍无人,但正堂挂着一盏青灯,几案两端摞着几十卷竹简,一卷新简平摊在几案上,几个羽笔斜插于笔筒,旁有砚台,墨汁依在。

朱威坐到几案前,看向案上竹简,看字迹,是公孙衍无疑,松下一口气。

朱威努嘴,二人在案前坐下,一人拿过一册竹简,各自翻阅。

看不多时,一条黑狗飞奔过来,站在门外冲草舍狂吠。

不一时,公孙衍头戴斗笠,全身衣褐,荷锄走进柴扉。狗仗人势,冲向草舍,站在草舍门口冲二人汪汪吠叫。

公孙衍将锄头放好,喝狗出去,大步入舍,又惊又喜:“朱兄,虎弟!”

三人分别数年,今又相见,自有说不出的亲热。

“不瞒公孙兄,”寒暄过后,朱威指着案上竹简,由衷感叹道,“从相国那儿得知你在此隐身,在下一直不解。刚才翻阅此册,方知公孙兄苦心哪!”

“唉,”公孙衍长叹一声,“不瞒二位,出函谷关后,在下苦思去向,仍旧选择回魏。非故土难舍,实为制秦。秦人若霸天下,势必东出,若是东出,势必争魏!”

“公孙兄所言极是,”朱威重重点头,“秦人这已来了。”

“哦?”公孙衍看过去。

朱威看向白虎,白虎将近日朝局、张仪至魏、张庞结好、魏王欲罢惠施相位改拜张仪等一应故事略述一遍,二目热切地望着公孙衍。

“改拜张仪?”公孙衍似吃一怔,“他不做秦相了?”

“听殿下讲,”朱威应道,“张仪与秦室闹翻了,秦国祖太后逼他与紫云公主成婚,张仪夫人出走,张仪舍不下夫人,辞印东出函谷,说是寻访夫人,径直来魏了。”

“祖太后?逃婚?辞相?寻访夫人?”公孙衍显然未曾料到这些,闭目深思,口中喃喃自语,“以此小说之言,却来蒙我大魏?”

“是哩,”白虎急道,“眼下事急,如何应对,公孙兄得快快拿个主意才是!”

“张仪此来,只有一个目的,”公孙衍陡地睁眼,拳头连捏数捏,“连横魏国,分裂三晋,破解合纵。”

“公孙兄说得是,惠相国与朱上卿皆是这般讲的。”

“不瞒二位,”公孙衍的目光从白虎转向朱威,“在下在此隐居两年,非为躬耕,是在观察列国,寻思应对,封杀虎狼之秦。在下左思右想,唯一的应对,仍旧是苏子所倡的列国纵亲。张仪连横,正是为破六国纵亲而来。”

“公孙兄,”朱威环顾草舍,看看日影,转身拱手道,“此舍非议事之所,此地更非大鹏所栖,你这就与我等回归大梁,共商大计,阻击张仪。”

“看来朱兄是饿了。”公孙衍呵呵一笑,挽起袖子,走向侧室,拿出一堆青菜,从梁上割下一块腊肉,“来来来,二位搭把手,草舍寒酸,却也是有好酒好菜哟!”

二人笑笑,一个拣菜,一个烧灶,各自忙活起来。

“至于阻击张仪,无须商议,在下已有应策了。”公孙衍在案上一边切腊肉,一边说话。

朱威、白虎皆望过来。

“劝阻君上,力保惠相。”

“只怕大王深信张仪,劝他不动。”朱威应道。

“有一个人,或能劝他。”

“何人?”

“太子!”

不出公孙衍所料,魏惠王果召太子谋议此事。

“申儿,”惠王于晚膳后叫住太子申,“惠子为相不少年了,魏国并未大治。为父在想,也许是惠子为人谦和,魄力不够。方今天下,列国皆王,彼此狼窥虎视,非强力不足以应对。张子辞却秦相,来投我邦,为父以为,张子与武安君同出于鬼谷一门,出山即助楚灭越,至秦又助秦灭巴蜀,其才具胜惠子百倍。为父这想免去惠子相位,赐他金银珠宝,府宅财帛,让他在魏颐养天年,畅聊名实,而将治国重担卸与张子,你意下如何?”

“父王,”太子申应道,“相邦,国之栋梁,立相换相,父王定夺即可。”

“呵呵呵,”惠王笑出几声,“申儿呀,如你所言,相辅为国之栋梁,何人为相,举足轻重。为父老了,魏宫这副担子,终将落到你的肩上,相辅之才,也终将为你所用,你是何想法,为父必须看重呀!”

“父王若听儿臣,儿臣并不主张换相。”太子申一反往常,语气毋庸置疑。

惠王似吃一惊,拧会儿眉:“你这讲讲,为何不主张?”

“儿臣以为,眼下换相,有三不妥,其一,惠相德才兼具,朝野认可;其二,惠相为人公正,不偏不倚,正可平衡各方利害;其三,惠相主政这些年来,无论是远策还是近略,皆无明显失误,至于六国伐秦,惠相并不主张,是武安君……”

“够了!”惠王脸色阴起,打手势止住他,有顷,似又觉得不妥,放松脸面,勉强对他笑笑,转对毗人道,“传惠施!”

及惠施至,惠王气色已是松和,笑吟吟地执其手,与他来到后花园,绕湖滨漫步。

二人行至一片柳树下面,惠施只顾走路,没提防脚下,左脚磕在一块石头上,打个趔趄,扑倒于地。

惠王赶前一步,将他扶起。

“谢王扶持。”惠施扑打几下身上的灰土,朝惠王拱手道谢。

“伤到没?”惠王关切地问。

“还好。”惠施又是一拱。

“呵呵呵,”惠王笑过几声,言语关切,却弦外有音,“爱卿这腿脚……”

“老矣!”惠施顺势苦笑一下,摇头。

“若是寡人没有记错,爱卿年过五旬了吧?”

“我王圣明,到流火之月,臣即苟活第五十春秋。”

“咦,”惠王刻意活动几下手脚,“寡人已逾六旬,整整年长爱卿十年,可这手脚……”不无得意地看过来,再次炫示。

“臣贱命贱体,安能与我王龙体相比?”

“呵呵呵呵,爱卿好言辞,”惠王笑过几声,语气转为关切,“想是爱卿近年来操持国事,过于劳身了。”伸手扶住惠施,挽住他手,继续前走,“爱卿呀,说起这事,寡人倒是存心让你歇歇脚,寻个雅致处所修身怡情,颐养天年,将这些烦心事让与年轻人忙活,可又……”故意顿住,轻叹一声。

“谢王关爱。”惠施抽出手,再揖一礼。

“只是呀,”惠王复又扯住他的衣袖,“寡人着实舍不得爱卿。知我心者,唯有爱卿啊!”

“敢问君上,欲以何人代臣?”惠施故作不知。

“张子如何?”惠王顿步,直盯惠施,“他今年三十有五,正值风华之年。”

“风华之年,臣已过矣,”惠施回视惠王,“不过,君上可曾听过老妾事主之事吗?”

“寡人孤陋寡闻,你且讲来。”

“一妾年老色衰,其夫赶其出门,欲迎新妇。老妾哭哭啼啼,不肯离去,君上可知何故?”

“这这这……”惠王听出话音,支吾几声,寻到应辞,“这是不识趣吧!”

“非不识趣,重家而已。今臣事王,一如那老妾事其主啊!”

此喻悲切。惠王黯然神伤,低头不语。

“君上,”惠施语重心长,“妾身老朽,也早淡泊名利,理当识趣。妾身之所以哭哭啼啼,不肯离家,是因那新妇居心不良,有失贤淑啊!”

惠王倒吸一口冷气,有顷,颤声问道:“敢问爱卿,张子如何居心不良?”

“因为他想谋的是新夫家的家财。”惠施一字一顿。

为相这些年来,惠施第一次用这般肯定的语气与惠王说话。

惠王又吸一口气,陷入长思,良久,抬头笑道:“常言道,嫁鸡随鸡,既嫁过来,她当为新夫所谋才是。”

“寻常女子,嫁鸡随鸡,”惠施直言点明,“只此女子,别有他图,因她爱的依旧是前夫,此来是受前夫指使,色诱新夫啊。”

此话若是出自朱威之口,惠王会有想法,而出自惠施之口,就让惠王打寒战了。

“君上,”惠施言词恳切,“妾身已老,妾色已衰,服侍不周了。

君上存心他娶,老妾岂敢有阻?老妾只谏一言,君上若娶新妇,该当睁圆慧眼,娶一年轻、贤淑、忠心不贰之妇,方能兴业旺室,惠泽子民。”

“敢问爱卿,此天之下,可有此妇?”

惠施点头。

“爱卿请讲,他是何人?”

“公孙衍。”

“公孙爱卿?他在何处?”

“就在大梁。”

“太好了!”惠王兴奋起来,二目放光,握紧惠施之手,“烦劳爱卿有请公孙爱卿,寡人念他许久了。”

这么多年,历经这么多变故,魏人公孙衍终于得以于魏宫御书房觐见魏王。

为迎接公孙衍,毗人大献殷勤,亲自动手将书房里里外外整理一遍,又在旁边燃起三炷上等好香,一时三刻,香云缭绕,气氛怡人。魏王沐浴更衣,让毗人把公孙衍留下的五册竹简搬到案上,正自重读,宫值内臣已引公孙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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