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朝着莉莉丝的躯体奔跑过去,他知道艾蜜儿的灵魂就沉睡在这里,他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狂涌的情绪,他握住莉莉丝的躯体的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领主也走到了他旁边,他打开采集到的希莉娜的血样,打算和莉莉丝的血液进行一个比对,却惊讶地发现……莉莉丝的身体里,并没有寄宿任何人的灵魂。
也就是说,艾蜜儿的灵魂,根本不在这里!
领主一时间犹豫了,看着抑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凯因,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实话。
看着如此激动的凯因,他悄悄垂下了手。
等到凯因渐渐冷静下来,他才走过去,将手轻轻搭在莉莉丝身上,读取着她的时间。
艾蜜儿的灵魂并不在这里,但莉莉丝的苏醒是要以艾蜜儿的死亡为条件,那么……结论只有一个。
艾蜜儿就是莉莉丝。
领主缩回了手,他的想法没有错,莉莉丝和艾蜜儿所拥有的是同一个灵魂。而凯因,也是他一开始所察觉到的那样,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领主闭上眼,在心中轻声呼唤青女和花信的名字。很快他就听到了一个脚步在渐渐靠近他们,他转头看去,来到这里的,正是莉莉丝的灵体。
在贝波多城外,吸血鬼的城堡上,青女咬紧牙关施放出她最后的法力,依然无法阻止骸骨巨熊的前进。城墙已经被骸骨巨熊抓出一道道的裂痕,而科尔迪斯重伤,爱德华的战力不继,就连守卫着城堡的吸血鬼战士们,也渐渐守不住防线了。
“老爷,我尽力了……”青女跌坐下来,再也没有聚集冰霜的力气。
远处传来一阵高亢的号角声,马蹄的响声撼动了大地。天空中,一群戴着盔甲的驯鹰发出清澈的鸣叫,拍着翅膀朝城堡扑了下来。
白色的圣光将骸骨巨熊包围在其中,令其动弹不得。从城堡的那头出现了一支装备整齐的骑兵,在骑兵队的后面,跟着一架纯金打造的马车。马车上站着的是一位头戴冠冕身穿紫袍的老者,他正在念动咒语,让圣光将巨熊完全困住。
这个老者,正是之前在沉默之间和领主对话过的,教廷的教皇——苏尔西二世。
毫无疑问,他所带领的骑兵,就是教廷最为精锐的圣殿骑士团。
得到了教皇的命令,圣骑士们立刻向着新教徒发起攻击,教皇则发动魔法登上城墙,走到青女的身边:“青女小姐,希望我来得还不算迟!”
青女对他感激地行了个礼。
“这是阁下让我带给你的东西。”教皇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青女,转头看向莉莉丝,“您就是莉莉丝夫人吧,那位阁下曾经提起过和您之间有和平盟约,请原谅我之前的不知情对您的族群造成了伤害。”
“不,您的到来令我非常感激。”莉莉丝回了一礼,站到了爱德华和科尔迪斯之间,“这里就交给您了,请让我的族人先回去疗伤。”
教皇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阿多斯和贝尔蒙多:“二位就是新教的骨干成员吧?你们的行为可称不上是正派啊。”
说着,他手一招,就将圣盾收回手中:“贵教盗取了教廷不少珍贵的东西,二位麻烦给你们的教主传个口信,烦请他尽快将属于教廷的东西归还,否则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新教的容身之地。”
当教皇登上城墙的那一刻,阿多斯就知道大势已去,吸血鬼城堡他们现在拿不下来了。
但有骸骨巨熊在,他并不想灰溜溜地逃走,而是念动咒语,催起一股黑色的风去瓦解困住骸骨巨熊的白色圣光。
而青女拿到了那个东西后,立刻将它打开,取出里面的一朵花,嚼碎吞下。
城墙之上忽然刮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
这时,骸骨巨熊的封印已经被打开,贝尔蒙多失去了圣盾,不敢跟教皇正面对抗,只能缩在阿多斯身后,帮助他完成对抗教皇的咒法。
骸骨巨熊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向着城墙喷出毒液。青女不慌不忙张开双手,一道透明的冰墙将毒液挡住,毒液被急速冻结后又被寒风削成风尘,消散在夜空中。
这朵花是青女的本源之花,上面有领主留下的法术,足以解开她被封锁住的能力。能力完全解封的青女,真正的女神青女所拥有的力量,岂是一只怪兽所能正面相抗的?
冰霜涌动,在骸骨巨熊身上裹出一层又一层的冰。骸骨巨熊释放出剧毒火焰想要融化这冰霜,却毫无作用。
眼看着它一点一点被冻结,阿多斯终于慌了。他撇开教皇将攻击的矛头转向了青女,想从背后偷袭她。青女毫不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一跺脚,晶莹剔透的冰墙就轻松挡住了阿多斯的暗影之枪。
骸骨巨熊已经被完全冻结,青女伸出手掌轻轻一捏,包裹在冰霜中的巨熊也像那毒液一样变成一堆晶莹的冰粒,散落一地。解决了骸骨巨熊,青女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阿多斯和贝尔蒙多,对着他们举起了手。
冻入骨髓的寒气在他们身边凝结,他们想逃跑,教皇的魔法已经准备好在他们的退路上。进退两难的他们开始后悔自己这次的行动是不是太过轻率了。
青女的魔法忽然被中断,一道黑色的影子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阿多斯看到这影子,惊叫了一声:“陛下?!”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黑色的影子带着他们消失在了城墙上。
青女聚起法术,想向着黑影消失地地方追去,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惊呆在原地:“我的花之女神,你以为你有办法在我的手中抢人吗?”
这个声音冰冷之极,又让她无比熟悉,曾经一度是她最深的梦魇。自从到这个世界上以来,这个声音也一直在缠着领主,威胁着他。
青女咬住嘴唇,不敢再有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她愣愣的看了天空很久,才被内心的呼喊声给唤回了神。
她转身看向莉莉丝与教皇,说道:“老爷已经找到了最初的时间,他很快就会回来。”
说着,她朝天空看了一眼:“很快,这里的一切就会结束。”
莉莉丝也像感觉到了什么,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
“夫人!”科尔迪斯和爱德华见状,焦急地喊出了声。
莉莉丝对他们微微一笑:“没事,领主阁下已经抵达了终点,我必须去他的身边了,很快我就会跟他一起回来的。”
她转向青女和教皇,说:“青女小姐,我的这两位族人的伤势就拜托给你了,教皇陛下,我们之间的协定,请您继续维持到领主阁下回来,多谢二位的协助。”
说完她看向天空,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昏暗的地宫之中,花信的双眼恢复了神采:“青女没事了,老爷要回来了!”
她高兴地想要叫出声,便立刻被劳尔捂住了嘴。
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工厂。
这个工厂有不少工人在打造奇怪的铸件,旁边的山洞中传来阵阵兽鸣,似乎这里还关着不少的野兽。
劳尔抱紧她,悄悄穿行在工厂里。他的速度迅若流光,又无声无息,工厂中来往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发现他的存在。
来到关押了野兽的地方,劳尔跟花信都大吃一惊。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兽笼,不如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许多野兽在这里被分解,一堆堆还在活动的血肉被送往山洞后的一个房间内。不需要的部分被随意丢在一边或者喂食给其他的野兽。整个山洞内充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绕过这个屠宰场,劳尔潜入到了最后的房间,被送到这里的动物的肢体被人一点点地拼装缝合,劳尔顺手拿了一根线,同时悄悄拔出了剑。
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看上去他们就不是在做什么好事。他相信领主能查出来这里到底在做什么,哪怕他先把这里毁灭掉。
花信早就因为这里的可怕场面把眼睛闭得紧紧的,当劳尔在她耳边轻声说他要捣毁这里的时候,花信只是猛点头,并紧紧抱住劳尔的脖子不敢动弹。
劳尔亮出剑冲了出去,首先就发动剑气将房间中央的巨大熔炉打碎。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工人尖叫着跑出了房间,劳尔取了两瓶熔炉中的液体,便将房里能看到的东西全部毁坏。
洞中那些被砍去了肢体的野兽,劳尔痛快地出剑结果了它们的痛苦。有些凶狠的打手试图围攻劳尔,还没碰到劳尔的衣角,就已经成了劳尔的剑下之魂。
劳尔的凶悍吓得工人们再不敢逗留,很快这里就逃得不见一个活人。劳尔提了两个铸件,走到门口在门顶上重重落下两剑。
巨大的落石将门口完全封堵住,他又加上一掌,确定这里短期内不会被人挖出来后,才朝着地宫的方向离去。
贝波多城的地下一万米处,寻找到了上古冰川的塞壬,正被一群巨大的魔鬼蠕虫围困其中。
塞壬想要召唤出他的镰刀,没想到镰刀才拿到手上,这座冰川就和他的镰刀产生了一种剧烈的共鸣,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塞壬急忙将镰刀收了回去,他可不想才脱离魔鬼蠕虫的包围,又被埋在这么深的地底从此孤单度日。没有武器的他左看右看,急中生智下他一把抓过首领骷髅,将它的右手骨扯了下来,对着蠕虫群摆出架势。
首领骷髅眼中的暗金色火焰已经像瀑布一样顺着他的颧骨流了下来,它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没做好,完全被塞壬当一个物品使唤。现在它的右手被拔掉,身边还围着一群可怕的蠕虫,塞壬在上!他想回死星的!
于是在冰川之下,一个眼眶中闪着暗金色光芒的独臂骷髅被几只巨大的蠕虫追着跑,全身的骨架发出咔咔的声音。另外的一群蠕虫则是张开巨大的口器想把塞壬一口吞下,又因为塞壬手中的骨架上附着的吸取生命的法术,而不敢再靠近半分。
塞壬边打边退,他虽然是死神,但他的镰刀没办法在这里用的话,他就没有办法直接收取这些生物的生命。尤其是领主对这些生物表示出的强烈的好奇,要是他不小心把这些魔鬼蠕虫都弄死了,他觉得领主要揍活他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把你左手也借我下!”塞壬朝着首领骷髅伸出手去,首领骷髅无奈地把左手放在塞壬掌中,被他一把扯下。
塞壬把两只手臂叠在一起,念动咒语。一片黑色的区域将他们包围住,魔鬼蠕虫顿时失去了他们的气息。在这个洞穴中巡查了一遍的魔鬼蠕虫确定塞壬和首领骷髅已经不在这里,便纷纷趴回了冰川脚下,又恢复成了不动的样子。
看到魔鬼蠕虫已经安静下来,塞壬将两只手还给首领骷髅,带着它悄悄地走向那条通往地上的道路。
走到洞口,不用塞壬吩咐,首领骷髅再次自觉地将自己变成了一架骨梯,让塞壬踩着往上爬。无聊的攀爬过程中,塞壬开口道:“你当暗金级已经多久了?”
首领骷髅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陛下,已经一百三十年了。”
“哦。”塞壬应了一声,“今天你干得不错,回到死星之后来废村报道吧,正好废村有个职位有空缺。”
听到塞壬这么说,首领骷髅又一次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塞壬在上!他的劳苦终于收获到了回报了吗?他可以去死神之王的王宫工作了,他以后再也不是漂泊在死星的重气中苦苦求进阶的平凡骷髅了!
“感谢陛下的恩典!”它几乎是喊着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当然,要是他知道塞壬说的空缺的职位是个园丁的话,它会不会再感叹命途多舛呢?
不过,就算是它要祷告,他的祈祷对象依然是他们的死神之王,塞壬。
哦,塞壬在上!
爬出了地洞,塞壬正打算联络上领主,他扭头一看,果然又看到了花信和劳尔。
“又碰面了,你们进展如何?”塞壬问道。
劳尔对他展示了下手中的药水和铸件,挑了挑眉,意思让塞壬也说下他的进展。
“中大奖了。”塞壬拍了拍掌,“看来主公那边接下来要有得忙了。”
“希望先生不要太拼命。”劳尔叹了一口气,“我们先去与青女小姐会合,花信收到了她的消息,先生就要从概念纵道回来了。”
整理了一下各自的收获,由花信带路,一行人朝着吸血鬼的城堡赶过去。
在吸血鬼城堡的城墙上,莉莉丝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青女安排好科尔迪斯跟爱德华,又委托教皇将他的军队驻扎在离吸血鬼城堡半里路的河边,便开始为吸血鬼的伤者治疗。劳尔、花信和塞壬正在赶来的路上。
领主也终于要带着这个世界的谜底回来了。
概念纵道之中,领主感觉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靠近,他扭头看去,果然来者是莉莉丝。
“夫人,你来了。”领主微微地眯起眼睛看着她。
莉莉丝点了点头,他看到还在激动之中的凯因,想对他说艾蜜儿的灵魂并不在那里的时候,领主对她竖起食指按在嘴唇上。
莉莉丝有些不解地看着领主,领主只是摇了摇头,牵起了她的手走向她的躯体:“凯因,先让莉莉丝夫人回到她的身躯里吧。”
凯因看了眼莉莉丝,侧身为她让出了道路。
领主再次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在她的嘴唇上,仿佛为她上妆一般。当莉莉丝的灵魂完全融合到这躯体中的时候,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莉莉丝睁开了眼睛。
“欢迎回来。”领主对她伸出了手。
莉莉丝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神:“看来您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是的,所以到了我们回家的时候了。”他将另一只手伸向凯因,“我们的路途暂时要告一段落,回去吧。”
“回去后我就能看到艾蜜儿了吗?”凯因犹豫地握住领主的手,小心地问道。
领主对他露出了笑容:“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将她的灵魂带回来。”
凯因垂下眼,将自己的表情掩盖了过去。
身边的光芒一点点消褪,蓝丝绒般的夜空在他们的头顶上铺展开来。晴朗凉爽的晚风,还有耳边渐渐嘈杂起来的人声,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老爷!”看到领主的出现,花信和青女立刻飞扑了过来。
劳尔随后跟上,恭敬地对领主行礼:“欢迎回来,先生。”
塞壬则是又揪下首领骷髅的右手,对着领主高高挥起:“主公,塞壬幸不辱命!”
“各位都辛苦了,遵照我和你们之间的盟约,我带着你们的莉莉丝夫人回来了。”他对众人打了个招呼后,侧身让出已经回归到自己身躯里的莉莉丝。
“夫人!”爱德华和科尔迪斯看到她,激动得单膝跪下,“您终于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莉莉丝走过去将二人扶起,“让你们久等了。”
教皇在部署好军队的驻地后,早就过来与青女花信一起等候领主的回归。现在看到领主,他微微欠身,对他施了一礼:“好久不见。”
“我的老朋友,你不需要这么多礼,我还要代替青女谢谢你的及时赶到。现在大家都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教皇笑了起来:“我现在的确能称得上是位‘老’朋友了,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带了过来,关于新教我已经向全部的教会发出通告,势必将他们在各地的势力拔除,您还有什么吩咐的话,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好,今天大家也累了,都先去休息吧。明天劳尔、花信还有塞壬把你们探查到的事情一起回报给我,我会尽快给大家一个结论。”领主在和所有人打过招呼后,又作出了安排。
听完了领主的安排,人们各自散去,谁都没有注意到凯因的眼中悄悄亮起的红光,还有他看向领主的眼神,充满了带着恨意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