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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光渐渐西斜,随着光线的移动,大厅内的一切开始一点一点出现在月光之中。

在大厅的中央的爱德华,科尔迪斯和莉莉丝之间,一股诡异的气氛将他们包围着。而在不远的角落,刚刚脱离魔化状态的凯因因为脱力靠在墙角,希莉娜在试图将自己的力量渡给他。

“科尔迪斯,我不会让你把夫人带走的。”爱德华念动咒语,一支红色的长矛在他手中渐渐成形。

科尔迪斯对着他轻蔑地笑了:“你永远都是这样食古不化,我说啊……要做恶人就坦坦荡荡地作恶,不要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做着自相矛盾的事情。”

“我最讨厌你这种虚伪的嘴脸。”说着,他的手中也现出了一把红色的薄刀。

“这城堡已经被包围了,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比较好。”科尔迪斯先发制人,挥刀向爱德华砍去。

爱德华举矛招架,却因为之前被凯因的魔气所伤,力气不继的他硬是被科尔迪斯这一击之力砍得向后连退几步。

眼看科尔迪斯第二刀就要砍下,爱德华急忙一挥手指,从他指尖伤口中飞出的血滴变成好几只红雾凝结成的蝙蝠,朝科尔迪斯迎面咬了过去。

科尔迪斯挥刀将血雾蝙蝠砍散,也在自己掌心割了一刀,霎时间五六支血雾锁链朝着爱德华刺了过去。

爱德华错身避开,同时脚下步伐变换,挥动长矛刺向科尔迪斯。就在他的矛尖即将刺穿科尔迪斯的胸口时,他看到科尔迪斯脸上一抹嘲讽的笑意。

“呃!”爱德华的长矛才刚刚碰到科尔迪斯的胸膛,却就在这里失去了往前的力气。因为在他的胸口,一条血之锁链的尖头,正从那里刺了出来。

爱德华吐出一口鲜血,回掌往胸口一拍震碎锁链,疾退几步拄着长矛看着科尔迪斯。

科尔迪斯则收起了刀,以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看着爱德华:“这可不像是一族长老的实力啊,还是说你现在除了虚伪,还要变成一个蠢货?”

“就像是那个叫艾蜜儿的蠢女人一样?”科尔迪斯嗤笑了一声。

听到艾蜜儿三个字,爱德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对于那个女孩,他对她充满歉疚,也充满了敬意。

说着,科尔迪斯将眼神从爱德华的身上移开,投向希莉娜:“没想到还有人能解开我对你下的血咒,是刚才离开的那三个人干的吗?你们没把他们留下来当帮手真是失策啊。”

“不过,就算是留下来了也不过多三具尸体而已。”科尔迪斯一边说一边走向莉莉丝,“夫人,我们已经找到圣体的下落,请您迁移到我们的城堡吧。”

莉莉丝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注意你的语气,那位贵客可不是我们可以随意评论的对象。”

“是,谨遵您的教诲。”他低下头,在莉莉丝的手背上一吻。

而唯一没被他注意到的凯因,在听到艾蜜儿的名字时,眼睛又开始泛上一丝红色。

“别……”希莉娜赶快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暂时不要再使用那种力量了,我也没想到你的能力是魔化……我不想再看到失去理智的你。”

忽然,一道破空之声袭向科尔迪斯,爱德华朝科尔迪斯投出了手中的长矛。科尔迪斯不屑地将它拍开,又像感觉到什么,从原地狼狈地蹿了出去。

原来爱德华的长矛在被拍开后,居然炸裂开来,形成一张血之巨网将科尔迪斯笼罩其中。科尔迪斯猝不及防之下狼狈躲开,但依然被血雾伤到,左臂被腐蚀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来。

“你……”科尔迪斯笑了起来,“很好。”

他一甩响指,立刻从城堡外涌入十几只吸血鬼,朝着爱德华逼近。爱德华弹出利爪,在自己的双手手腕上划开两道口子,血液立刻喷出,随着他的咒语变成一粒粒红色的水晶。而他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带着夫人,走!”即使知道希莉娜是为科尔迪斯办事的,但他刚刚看到希莉娜对他们的始祖充满忠诚,而且她的血咒也已经被解开,所以他现在也只能暂时相信希莉娜。

吸血鬼们想靠近希莉娜那边,但他们只要一沾到那红色的水晶,就立刻会被水晶炸开的血雾腐蚀出可怕的伤痕来。这血水晶的威力,连科尔迪斯都颇为忌惮,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希莉娜和一个不知名的小东西带着莉莉丝消失在大厅。

“就快要天亮了,那两个小东西不可能走太远,叫人追上他们。”科尔迪斯低声吩咐身边的侍从,然后聚起精神打算专心对付爱德华,毕竟一个长老的实力明摆在那里,而他跟爱德华认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只要把爱德华缠住,那两个小家伙是没法突破他在城堡外的布置的。

城堡大厅的气氛又诡异地沉寂了下来,在这沉寂的气氛中没有人发现,那渐渐西斜的月光已经悄悄停止了移动。

而之前离开城堡的领主三人,在离开的时候被几只不长眼的杂兵阻拦,很快杂兵就在劳尔的剑下变为了飞灰。但领主走出去没多远,一直在若有所思的他忽然露出了笑容,他用手杖敲了敲马车的车顶,说道:“劳尔,我们回去。”

青女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但劳尔让车夫将车停下,为领主打开车门接过了领主的手杖。

“青女小姐,麻烦你立刻回到府邸,让花信小姐尽快赶过来。我想先生的意思是,接下来的事情中,他需要花信小姐的力量。”劳尔让青女下了马车后,对青女说道。

从领主的表情中得到肯定,青女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手杖。她手指上的光线与天空的星光渐渐融为一体,她也随着这光芒消失在原地。

离开之前她忍不住低声对劳尔说了一句:“您不能老是这样纵容老爷的任性啊……”

劳尔发出低沉的笑声,然后他关上马车的门,给了车夫一袋子钱让他先离开,并嘱咐他第二天中午再到领主府取他的马车。然后他坐上车夫的位置,熟练地驾驶着马车,让车子平稳而缓慢地走了起来。

跟随在领主身边多年,劳尔非常清楚领主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疲惫。他本来不适合在晚上外出,而两次使用能力,早就让他的体能被透支到了极限。但现在他要折回去城堡,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所以他才让马车尽量走得平稳,让领主能稍微休息一下。

“先生,您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于需要让花信小姐赶过来?”劳尔发声问道。

领主也没有隐瞒他,正面地回答了劳尔的提问:“我一直在思考,这个世界是一个绝对平衡世界,不应该出现吸血鬼这样的生物。但有个小家伙的出现,解答了我的疑问。”

“绝对平衡世界的造物,是有一个自然循环规律的。吸血鬼这样不符合自然循环规律的造物,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个世界,我猜想过可能是有世界外造物。但没想到的是造成这种情况的并不是世界外造物的影响,而是绝对平衡世界的平衡出现了问题。”

“但是没理由啊,守护者依然在正常运作着。”领主皱起了眉头。

“很简单,只要你彻底消失,一切又能复归原位。”在领主的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冷酷的人声。

劳尔一瞬间就完成停车,拔剑和将领主拉出马车的动作。感觉到劳尔的紧张,领主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没事,他不会怎么样的。”

说着他自己又拉开车门回到了马车上:“他已经离开了,我们也继续走吧,速度加快一点,我没问题。”

“是,先生。”听到领主这么说,劳尔也只能回到车夫的位置上,驾起马车继续朝着城堡前进。

月光将马车的影子拉得很长,车内的领主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嘴角露出了些微地笑意。

月光的角度,瞬间定格。

而城堡之中,希莉娜和凯因正带着莉莉丝的灵体,努力地避开那些已经占领城堡的科尔迪斯的爪牙。

科尔迪斯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希莉娜。当初是科尔迪斯下令将艾蜜儿关进血池,也是他对希莉娜种下血咒,让希莉娜注意爱德华的举动。在得到爱德华已经迎回莉莉丝的灵体,他立刻带着自己的精英下属赶到,打算将爱德华的势力铲除,同时把莉莉丝带回去自己的属地。

但他没想到城堡里的其他吸血鬼居然都消失了,连希莉娜的血咒也被人解除,于是他再也无法保持作壁上观的态度,决定趁爱德华受伤之际,强行将莉莉丝带走。

但被爱德华绊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跟爱德华认识近乎千年的时间,爱德华有多少能力,他最清楚不过。他了解爱德华最终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但可以缠住他足够的时间让莉莉丝离开。

于是他布置了最为精英的几个下属,只要看到莉莉丝的出现,便要不顾一切地将她带走。

带着莉莉丝在城堡的走道中行走的希莉娜,此时也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地对凯因与莉莉丝说明。

听着希莉娜的话,凯因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是说,艾蜜儿的事情是科尔迪斯布置的?爱德华长老几乎没有参与到计划中?”

“不,长老参与了对艾蜜儿的灵魂下死亡咒印的计划,因为要让夫人回来,我们必须这么做。”希莉娜看了莉莉丝一眼,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凯因听完,顿住了脚步。

他上下打量着莉莉丝,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是说,为了让你们的夫人回来,你们把艾蜜儿的灵魂给强行束缚住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凯因看着她们,眼中的神情正在由悲伤变为愤怒。

希莉娜急忙辩解:“对不起,我们别无办法了,为了我们的族群,我们只能这样。”

“族群?”凯因嗤笑了一声,“你们曾经,不也是人类吗?”

“我们并不是人类,我们只是被造物主舍弃的东西。”莉莉丝在一边开口说道,“我们知道这样很对不起那位小姐,但我们会将她的身体与灵魂都还回来的,请相信我们。”

凯因冷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莉莉丝站到了他的面前:“因为我是他们的始祖,我能代表整个族群对你承诺。”

“是的,夫人就是我们的一切。”从黑暗的角落转出两个魁梧的人影,“如果是夫人的承诺,我们必定会遵守。”

两个人影渐渐靠近:“但是现在,我们的长老希望夫人能回到宫殿,先从人类的手中得到这个世界。”

说着,两人就真的化为了影子,朝着莉莉丝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希莉娜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她弹出利爪迎了过去,硬是将这两人的攻击接了下来。

那两人看着希莉娜,希莉娜向后退了两步,走到凯因的身边说:“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艾蜜儿的事我们也知道道歉是没用的,但是如果现在夫人被带回去的话,一旦她得到了艾蜜儿的躯体,那么你的艾蜜儿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来拖住他们,你趁着天还没亮用你最快的速度带着夫人远远地离开。”

说完,她又扑上去打算和那两人缠斗一番,但对方没有打算让她拖住,其中一人也有样学样使出了缠字诀,另一人则扑向了凯因。

满心动摇的凯因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是他们所有人一起害了艾蜜儿,自己还傻傻地成为了帮凶,这样的族群他完全不想帮忙。

但是……但是,但是这个叫莉莉丝的人,她可以让艾蜜儿回来。但是他们的话他还能再去相信吗?

这位夫人,是他们非常重要的存在吧?

想到了这一点,凯因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立刻张开翅膀将莉莉丝裹在其中,发挥出最大的速度化为一道疾风,向着城堡外飞了出去。

“啪”地一声,他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给结结实实地弹了回来。

“封锁?”希莉娜看到被弹回来的凯因,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凯因被这一下也撞了个七荤八素,他揉着额头站起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希莉娜对他喊道:“从正门走,刚才离开的那个人他就是从正门出去的,那里应该没有封锁!”

听到希莉娜这么喊,凯因再度拉着莉莉丝向城堡正门的方向跑过去。而希莉娜则是选择和凯因汇合,她打算把凯因身边的那只吸血鬼一并缠住好留给他一些时间。

当然,那两只吸血鬼完全理解希莉娜的意图,追赶着凯因的那只吸血鬼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寂静的城堡中,很快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向着他们的方向聚拢过来。

希莉娜心头一凛,只能且战且退到凯因身边:“糟糕,他们居然调了这么多人过来,我们估计没办法出去了。”

“先回爱德华长老的身边吧。”希莉娜刺破手掌,幻化出血蝙蝠扑向对手的瞬间,拉着莉莉丝和凯因往回跑。

焦虑的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凯因那不对劲的表情,只顾放出血蝙蝠阻断后路,莉莉丝看着凯因的表情,似乎若有所思。

大厅这边的战局则是陷入了胶着。

科尔迪斯知道爱德华这招的威力,他不由得打起精神来仔细应付爱德华。血水晶虽然威力巨大,但弱点是损耗施放者自身的体能。只要他能拖着爱德华一定的时间,他就可以不战而胜。

但爱德华的操纵手法异常灵活,这些血水晶逼得科尔迪斯躲避得都有些狼狈,更别提施放他得意的技能——血之锁链。

“你的自大永远都是你最大的弱点。”爱德华透过他们之间的血水晶,看着科尔迪斯说道。

科尔迪斯冷冷地笑了:“就算这样,你也没有能战胜我的把握。”

爱德华抬着脸色已经变得异常可怕的脸,说道:“但我有把握和你同归于尽,只要有这个必要的话。”

“老顽固!”科尔迪斯侧身躲过血水晶,终于抽了个冷子施放出一支血锁链。

锁链撞上了血水晶,巨大的爆炸在两人间掀起一股气浪,爱德华被这气浪掀得脚步不稳,连着后退了几步。

看到有机可乘,科尔迪斯急忙施放锁链,准备将爱德华钉在地上。

这时,一声巨响下,大厅的大门又被人狠狠撞开,好几个影子在大门被破坏的烟尘中滚了进来。

看清楚来人,科尔迪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人正是一路撤退回来的凯因、希莉娜和莉莉丝。跟着进来的,都是科尔迪斯的手下。

科尔迪斯看了一眼脸色灰暗的爱德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就说嘛,你们为什么要垂死挣扎,乖乖地束手就擒不就省了很多时间吗?”

“束手就擒?”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黑色的骨质翅膀在阴暗中缓缓张开,闪着微光的利爪扼住了莉莉丝灵体的喉咙,而那闪烁着不详的红光的双眼,在这晦暗的空间中显得异常诡谲。

“凯因?!”希莉娜看到魔化的凯因将莉莉丝制住,不由得大叫了起来。

凯因冷笑着,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这位夫人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吧?就像艾蜜儿对我一样重要。”

“你们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也要毁掉你们最重要的人,让你们也尝尝那种滋味。”说着,他收紧利爪,黑色的魔气渐渐驱散着莉莉丝的灵体形态。

“住手!”科尔迪斯跟爱德华都急了,也不管刚刚是不是还在拼个你死我活,此刻他们一齐催动自己最厉害的能力,向着魔化的凯因攻了过去。

“啪啪啪啪……”突兀的掌声在大厅中响起,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在场的女士们先生们,可否暂时停战,让我和这个小伙子,还有这位夫人坐下来慢慢商讨一些事情呢?”

大厅的人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来人正是不久前从城堡离开的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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