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看到蝉儿眼里的慌张,她不露声色,只是挪了目光,不再看蝉儿。
蝉儿有些意想不到小姐会说这话,怔怔看着小姐好一会,眸里的慌张成了担忧,她说:“小姐,你一直觉得秦将军的死另有蹊跷,蝉儿跟小姐一样,也相信秦将军是清白的。秦将军在世时对蝉儿不薄,蝉儿也想为秦将军做点什么事好让她沉冤得雪,可仅凭咱们两人之力,根本就力不从心呀!”
蝉儿居然能主动说为“秦将军”做点什么,这让秦风断定自己这一次试探是成功的,至少她可以确定下来,蝉儿是值得信任的,这样以后她暗中出去办点事,宰相府里也有个人能掩护接应。
心中有了把握,她看着铜镜里的宋希,眸光变得深沉,说:“只要你有心为秦风报仇就行。接下来的一切,你就都听我的。我们所做的事,我跟你说过的话,期间不许向任何一个人,透露任何一个字。”
蝉儿迟疑了一下,很快脸上露出了一股庄严而坚毅湛湛的光彩,点了点头,说:“好!从今以后,小姐说什么,蝉儿就做什么。”
铜镜里的“宋希”微一扬唇,笑的有些深不可测,随及换了话题,说:“好了!给我梳头吧,一会我们出府一趟。”
出府?蝉儿纳闷,尽管表明了立场小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可还是本能地脱口而出问着:“小姐不去膳堂吃早饭了吗?”
秦风说:“二娘没来闹离园,估计是憋了心计在膳堂等着呢。我们这会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再者说了,她即便不在膳堂等着,我们这么晚过去,她也早叫人撤了我的饭菜。以后要与她交锋的地方多的去了,所以我们得做些准备才是。”
蝉儿还想问些什么,但一看秦风脸上那并不在意的表情,蝉儿就没多问。毕竟如今的小姐,有了她自己的主见。
拿手绢拭去秦风脸上那描坏的眉尾,蝉儿再仔仔细细地重新给她描上,然后动作麻溜的开始梳头。
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挽起一半,绾出一个髻子,再简简单单地插上一根带有挂饰的簪子固定,其余的披肩而散,看上去大方得体,又清秀脱俗。
秦风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发簪上垂下来的挂饰,叮叮脆响,十分悦耳。
她说:“蝉儿,帮我换个簪子。”这种能发出声响的簪子,很容易暴露她的行踪所在。
蝉儿从一堆发饰中重新挑了一枚簪子,问秦风:“小姐,这个可好?”
秦风瞥了一眼,说:“有没有不带挂饰的?”
蝉儿摇了摇头,道:“这些簪子,都是小姐自己挑的,以前小姐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挂饰发出的叮当脆响声,怎么今日反而要一些不带挂饰的了?”
“听的多了,也就腻了。”秦风随口回了句,伸手,接过蝉儿手中的簪子,稍一用力,把垂着的挂饰拽了下来,递给蝉儿,说,“帮我换上。”
蝉儿眼中的惊讶稍纵即逝,她在让自己逐渐去适应“新”的小姐,动手给小姐换下簪子。
秦风这才满意地唇角微扬,说:“走,先去跟爹打声招呼。”这次,她可要光明正大的出府。
到了荷园一看,宋淩的卧房门前站了四五个军士。
秦风在转角处站下,步子定在了那里,有些纳闷,这个时候,军营中谁会来?
窗户是开着的,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正对着窗口。
秦风瞬时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
她心中暗道一声:坏了!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
秦风立即将自己的身子贴墙避开,犹豫着进去还是回去。
蝉儿不明白地看着她,正要问着什么。
秦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示意蝉儿靠墙根站下。
思忖再三,秦风决定在原地等着,她需要知道,他这个时候来宰相府的目的是什么。
正好这个角度,她能透过窗户,跃过那背对着的身影,看见趴在床上的宋淩。
宋淩此刻没有了先前的“并无大碍”,双眸无神,眼色昏然,就像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
秦风打心眼里为宋淩的演技折服。
宋淩并没有看见秦风,他的全部心思都用来应付眼前这个男人。
只听他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这下也变得极为虚弱,说:“今日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那人说:“奉了圣上旨意,去陈权李显两位反贼府上抄家,听闻相爷遇袭受伤,就顺道过来了。没想到相爷伤得如此重,怎没请宫里的太医来好好看看?”话语说得客气,语声却没有一丝温度。
宋淩心里恨道:只怕不是顺道,而是特意来看看他是否真的受伤吧。
明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宋淩面上还是一副发虚的样子,他说:“倒是没伤着要害,就是失血过多,身子有点虚。大夫说,得静养些日子。”
那人听出这话里有了逐客的意思,却装着没听出来,说:“这些庸医哪有宫里的太医高明,相爷伤得如此重居然只说是失血过多,万一耽误了相爷的伤情后果可不堪设想,等抄了陈李两家回宫复旨,侄儿请北堂太医来一趟,好好为相爷查看一遍伤情。”
“侄儿的好意本相心领了,北堂太医是圣上的专用御医,本相可没有这个福分去劳烦北堂太医。”宋淩急忙拒绝,无意间露了说话的底气,忘记了装虚。
那人明显看出些什么,倒也不道破,只是唇角不露痕迹的微微一扬,说:“相爷不必担心,北堂太医与侄儿私交甚好,相信侄儿一说,北堂太医会卖侄儿这一个面子的。”
秦风听了,立即觉的大事不妙。看来宫里还是揪着宋淩不放。若让北堂逍遥来,宋淩这个病还怎么装的下去?北堂逍遥那个人,只一眼就能看出病因何在,到时宋淩就是再不失血过多,也得吩咐人捅上几刀让他真的失血过多。
秦风的神色一片肃然,冷静地想着应对之策,决不能让北堂逍遥来宰相府。当年在宫里做御前行走的时候,她看见北堂逍遥都要远远避着,就算撞上了,也是尽快的寒暄几句离开,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来。北堂逍遥那双眼睛,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不仅能看出人有病没病,病情轻重,还能看出是男是女,任你伪装的再像,他也能一眼看透。
见宋淩面有难色。秦风沉思片刻,迈步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的军士快速将她拦下。
她朝里屋叫道:“爹!”
宋淩正接不下话茬,一听有人叫,忙转了话题,冲屋外说:“希儿来了。进来吧。”
那人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