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袤自幼喜欢读书,曾就读于太学,能诗文,善词赋,有惊世才名,后同杨万里、范成大、陆游并称为南宋中兴四大诗人。著有《遂初小稿》60卷、《梁溪集》50卷等,后均遗失。清尤侗辑有尤袤诗集《梁溪遗稿》2卷。
尤袤一生除了为官做学问以外,就是喜欢读书、藏书。只要他没读过的书,他都要费尽心思找来阅读并抄录保藏下来。为了保存自已的藏书,尤袤在无锡九龙山下的居所建造了一座藏书楼,取孙绰《遂初赋》之意,将自已的藏书楼取名为“遂初堂”,宋光宗曾亲笔书写“遂初堂”匾额赐之。遂初堂藏书多达3200多种,经史子集、稗官小说、释道典籍无所不有,以至于同样以藏书著名的诗人陆游也惊叹其藏书之富。
遂初堂藏书除尤袤用俸禄购买的一些刻印图书外,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大量抄书。尤袤每公退归家,都闭门谢客,在书房里专心读书、抄书。尤袤抄书最大的特点是全家齐动员,不惟他抄书,他的子弟也抄书;不惟子弟抄书,他的女儿们也抄书。借助尤袤曾长期担任国史院编修和侍讲、侍读的有利条件,尤袤全家共抄书3000多部,数以万卷,其中不少是常人难得一见的图书。二是广交朋友,互通有无。为了探讨学问,广求图书,他经常与杨万里、陆游等名家来往。尤袤的结交甚广,上至达官贵人、文人学士,下至乡人邻里,只要有书可问,他都与之交往,从而获赠、交换到许多图书。经过几十年的广泛购求、刻苦抄录,遂初堂的聚书多达数万卷。南宋大藏书家、目录学家陈振孙称遂初堂藏书为近世之冠。
尤袤遂初堂藏书有四大特点:多抄本、多善本、多史书、多法书。遂初堂收藏的善本书中,尤袤做了标注的就有约20种、47部之多,如旧监本诸经、川本史书、杭本及旧杭本经史书等,都是宋刻中的上品;高丽本《尚书》、秘阁本《山海经》、朱墨本《神宗实录》和蜀石经等都是当时的珍本。遂初堂收藏的史书非常丰富,是《遂初堂书目》四部收书数量最多的。他收藏的宋代史籍共有280多部,约占他所收史籍总部的1/3。因尤袤很喜欢书法,其本人书法也很有功力,南宋藏书家陈振孙曾说:遂初堂藏书很多,法书尤其丰富。尤袤藏书的另一面是,比较保守,其藏书从不外借他人,因此藏书保护很好,多年以后仍似新书。
晚年,尤袤将其遂初堂家藏图书,经过剖析条流,整齐纲纪的整理,编撰成《遂初堂书目》一卷,总计著录3232种。书目未标注经、史、子、集之类名,但实际是按四部分类的,部下又细分类,计经部9类、史部18类、子部12类、集部5类,四部共细分为44类。每种图书只记书名,无卷数、无撰人姓名,也无解题。但在书目下广记版本,有的一书记有数个版本。《遂初堂书目》是我国目录史上一部重要著作,首创在书目中记录版本的事项。为中国藏书史、目录学史作出突出贡献。
陈振孙(?—约1262年),字伯玉,号直斋,湖州安吉(今属浙江)人。南宋时期著名藏书家、目录学家。
陈振孙出身书香门弟,自幼勤于读书学习,一生与书结下不解之缘。嘉定四年(1211年)为溧水教授,历任台州知州、嘉兴知府、浙西提举等职。淳祐四年(1244年),除国子司业,后官至侍郎,以宝章阁待制致仕。在为官的30年里,他仕履所及的江苏、江西、福建和浙江四省是当时刻书业最为发达地区,为他私人藏书提供了极大便利。所到之处,他都大力搜求抄录图书,特别是任职江西南城县令时,与当地藏书家吴炎交往甚密,先后从吴家抄录了《龙髓经》、《疑龙经》、《辩龙经》等7种,《杂相书》23种,以及《庞氏家藏秘室方》等等许多图书。他还偶然从旧书摊中购得五代开运丙午年(946年)刻印的唐元度撰《九经字样》古京本一部,此书是他一生收藏中最古老的版本书。
在居官福建莆田兴化军通判的10年间,先后从当地郑、方、林、吴、李氏等藏书家中抄录、购求了大批图书,其中不乏官方禁印的私刻本和家藏珍本,使自己的藏书迅速增加,这可以说是陈振孙藏书增长最快的时期。莆田10年的搜访和抄写,很快使陈振孙的藏书远近闻名。淳祐四年(1244年),陈振孙任国子监司业,职务上的便利,让他可以阅读到国子监和秘书省的许多难得一见的珍善典籍,并付出大量精力、财力抄录下来。他还利用公余时间走遍京师坊肆及藏家,四处搜集抄录图书,这方面的成果也很显著,发现并抄录了许多濒于灭绝的古籍,如10卷本《孙子》、唐人著作《造化权舆》等都是这时候抄录下来的。经过40多年的穷搜苦访,他的藏书达51180卷,成为当时海内藏书最富者,而据《中兴馆阁书目》记载,当时南宋馆阁全部藏书仅有44486卷。在如此丰富的藏书基础上,陈振孙开始整理直斋藏书。
经过10年辛勤工作,陈振孙编撰了一部家藏目录《直斋书录解题》。《直斋书录解题》原书56卷,收录直斋全部藏书3096种,计51180卷。《直斋书录解题》目录学价值也远胜于国家书目《中兴馆阁书目》,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之前最有价值的书目著作。《直斋书录解题》原56卷本虽未标明四部之名,但实属以经、史、子、集四部分类的,下分53类目。每书的解题包括书名、卷数、作者及其评论。其中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注意对版本的著录,包括浙本、闽本、川本等地方刻本和官府刻本、私家刻本及书院、寺院刻本,还有他亲自传录的手抄本,既反映了陈振孙收藏图书之丰富、版本之多,又说明他精通版本,重视对图书版本的著录,反映了当时流传于世的图书情况。《直斋书录解题》把传统目录学与新兴的版本学结合起来的著录方法,对藏书事业和目录学的发展起了积极的作用,形成了中国古典目录学的一个重要流别,为中国目录学和分类学方面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周密(1232年—1298年),字公谨,号草窗,浙江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历任义乌令,监和剂药局,充奉礼郎兼太祝。宋亡后不仕。
周密工诗善画,一生著作颇丰,有《齐东野语》、《武林旧事》、《癸辛杂识》、《云烟过眼录》、《志雅堂杂钞》等10余种,如此丰富的著作得益于他的私家藏书。周密家三世藏书,有书种堂、志雅堂等藏书之所,据周密自己说,他的父亲周晋尤嗜书,冥搜极讨,以至于鬻田以供。到周密时其家藏书已经非常丰富,所藏书籍4万余卷、金石之刻1500余种。凭借如此丰富的藏书,周密成为南宋浙江乃至全国最后一位藏书大家。在宋末的战乱中,其藏书多有亡失,这让周密痛惜不已。其家私藏目录《书种堂书目》和《志雅堂书目》也都没有传下来。
晁公武(1105年—1180年),字子止,号昭德先生,济州钜野(今山东巨野)人。绍兴二年(1132年)中进士。累官至吏部侍郎。
晁公武出身于官宦世家,其七世祖晁迥,宋真宗时曾任大理评事、知制诰,官至礼部尚书、集贤院学士,以文章著称,晁氏藏书,就从晁迥开始。晁迥的收藏中有部分佛经,在当时就有多书之名。至公武之父晁说之均以翰墨为业,世代书香,家中藏书颇丰。晁说之(1059年—1129年),字以道,自号景迂,元丰五年(1082年)进士,苏轼以著述科推荐他,元祐党祸中被放斥,靖康初复召为著作郎,建炎初擢徽猷阁待制,能诗善画,通六经,尤其精通《易经》。晁说之家数世集书,都是经过精心校正过的。遗憾的是,晁氏藏书在徽宗政和年间遭火灾,受到损失;靖康之乱时,其平生所著书稿与家中数世积书又于战火中化为灰烬。晁说之著有《嵩山文集》。
晁公武自幼就开始研读家藏,博览群书。其一生著作颇丰,我们知道的就有《易诂训传》18卷、《毛诗诂训传》20卷、《尚书估训传》46卷、《春秋估训传》30卷、《稽古后录》35卷、《通鉴评》10卷、《昭德堂稿》60卷等10多种,还撰有《石经考异》等。可惜其著作多已散失,今仅《郡斋读书志》传世。
受家族影响,晁公武勤于治学,尤爱收藏图书。靖康末,他避乱南迁四川后,为了能读到书,开始四处访求,聚集图书,这期间购买、抄录了许多珍本秘籍,并建郡斋专门用于藏书。日积月累,郡斋所藏图书逐渐丰富起来。晁公武通晓古籍,又嗜好藏书,所以在做了著名藏书家、刻书家、四川转运使井度的属官后,协助井度开展编书、校书、刻书和整理藏书,深得井度赏识器重,井度临死时,把自己20年辛苦积攒的50余箧书全部赠给他,使晁公武的藏书大增,去其重复,还有24500余卷。晁公武在如此丰富的藏书基础上,编写了目录学史上的千古名著—《郡斋读书志》。
《郡斋读书志》共著录晁公武实际所收藏图书1400多部,基本包括了南宋以前我国古代的各类主要图书,在分类体系上采取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下设45类,每部有被称为“总论”的大序,每类有小序,都编在每类开始的第一部书的提要里。每书均有提要,提要偏重于探讨书籍的学术源流,考订版本异同,甄别图书真伪方面。由于《郡斋读书志》是一部全书有总序、部有大序、类有小序,集著录、介绍、校雠、考订于一书的目录书籍,很受后世历代学者的重视与称赞,是至今仍有重要使用价值的书目工具书。
郑樵(1104年—1162年),字渔仲,自号溪西逸民,福建莆田(今属福建)人。南宋著名史学家、藏书家。出身贫寒之家,读尽天下书是他的宏愿。因荐授右迪功郎、礼兵部架阁,入为枢密院编修官,改监潭州南岳庙。他一生苦读,喜好藏书,几十年中,裹被负粮游遍名山大川,搜奇访古,遇藏书家必留下读遍其所有藏书。因此,郑樵的藏书以抄录为主,共有数千卷之多。郑樵著作颇丰,累计40余种。主要有《通志》、《夹漈遗稿》、《六经奥论》、《尔雅注》、《图书志》等。他是一位很有学问的藏书家,对礼乐、文字、天文、地理、虫草、草木均有研究,尤精于史学,特别是《通志》200卷不仅是一部杰出的史学巨著,而且也是我国藏书史中不可多得的理论著作。其中的《校雠略》、《艺文略》、《图谱略》对中国图书馆学、目录学进行了系统的论述,并提出了一系列的理论观点,依据自己的图书分类理论,创立了12大类,82小类,400多个第三位类,他把图书分类发展到第三位类,建成一个更系统、更详细的分类表,在我国图书分类学史上是一个大突破、大进步。
郑樵在多年的辛勤搜书工作中总结出搜求图书的规律、方法与原则:一是即类以求,二是旁类以求,三是因地以求,四是因家以求,五是求之于公,六是求之于私,七是因人以求,八是因代以求,这8种求书之道是对千百年来公私求书经验的高度提炼。其目的在于指点求书迷津,使千章万卷能顺畅地百川入海,汇入公私藏书楼中。这些理论成果对今天的藏书事业仍具有重大参考价值。
郑樵从孙郑寅也是一位藏书家。郑寅,字子敬,号肯亭。从小博习典故,以父任补官,历知吉州、漳州等,执法守正。藏书达数万卷。著有《包蒙》7卷、《中兴纶言集》28卷。
方崧卿(1135年—1194年),字季申,莆田(今属福建)人。莆田方氏自北宋皇祐至南宋淳祐百余年间,出现了藏书家10余人,是诗书传家、翰墨为业的文献世家。方崧卿隆兴元年(1163年)中进士,知上饶,累官至京西转运判官。周必大为他撰《墓志》称他聚书4万余卷,建聚书堂藏之,全部亲自校雠。《莆田人物志》记载:方公卿平时待人接物比较平和,所得俸禄多半用来购书和抄书。
三、诗书传家与金石之嗜
藏书世家的出现,是两宋民间藏书发展的新特点,从上述的几个藏书世家看,大部分仍是仕宦之家。如江西新喻刘式六世藏书,其五子全部登进士第;浙江明州史浩三世藏书,其家号称南宋浙东第一世宦大族;王溥位列右仆射司空,李昉任中书侍郎平章事,李光官至参知政事;晏殊、苏辙等人则是在中国文学史上都占有一席之地的文学家。同时,民间藏书也逐渐向经济上较为殷实的人家或一般士人家扩散。比如三世藏书的吉州安福刘泳是经商富殖的大族,河南大梁蔡氏是不事科举的业儒之家,叶昌炽《藏书纪事诗》引证资料说亳州祁氏、饶州吴氏、荆州田氏等士民之家,藏书多至4万余卷。其中的田氏藏书还曾得到过黄庭坚“虽无季子六国印,要读田郎万卷书”的称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