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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同心

那日赵士师被带走之后便没有人再站出来说话,宣王看着那些脸有异色,心思各异的大臣就觉得头疼又心烦,早早散了朝。回到寝宫后宣王把整个人瘫成一滩赖在钟离春身上不起来,钟离春也纵着他,将人抱在怀里一下下轻轻抚着宣王的发鬓。

“王上今日心急了。”钟离春见宣王脸色稍好一些后轻轻开口。

“那赵士师着实气人,寡人原还想再留他们些日子,谁知道却有人想借此试探寡人的心思,既然他们想试探,寡人又怎好不给面子呢。”宣王摊在钟离春怀里拉过她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揉捏,样子像极了午后吃饱喝醉晒太阳的猫咪。

“免三年田赋确实是会很大影响朝中一些王公贵族的利益,他们着急也是情有可原。”钟离春边抚着宣王的鬓发边轻声说着。

“一群只知道中饱私囊的家伙。”宣王嘴里对那些贵族们咬牙切齿,握着钟离春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也许是王上太心急了呢?”

“急吗?这事早几年我就想过了,只是之前一来没有理由,二来朝中无人知我,所以我也就懒得去管一些事,如今你来了,有人陪着我了,我就想做些事了。”宣王捏了捏钟离春的手。

“那也要有些时间,你这样一上来就免了三年田赋,是会让一些人坐不住了。”钟离春回握了宣王的手。

“免田赋只是一个开始,三年之后就算恢复田赋也要比之前的减少,减轻田赋于老百姓,于齐国是利大于弊的。”

“王上心系百姓是齐国之福,只是这减免田赋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势必会遭到反噬,我们慢慢来就好。”钟离春笑着弯下腰额头抵着额头对着宣王。

“嗯,阿春说的没错,”宣王抬手将钟离春抱在怀里,语气终于缓和了许多,也轻柔了许多,“我们慢慢来,只是,当务之急是先要肃清朝堂,有些身在要职却无所作为的庸才就免了吧。”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跟着你。”钟离春在宣王怀里蹭了蹭,轻轻说了句。

那日宣王和钟离春在寝殿里温存了许久,也说了许多,只是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第二天上朝时,宣王就在朝堂之上说免三年田赋是他思虑欠妥,然君令已下不可反悔,所以折中一下将免三年田赋变为免两年,朝堂上大臣们直呼宣王圣明。只是这些大臣们都没有想到,宣王这边对免田赋的事做了让步,在他们还没有开始沾沾自喜自己赢了宣王时宣王就连同田婴一起开始肃清朝堂。

齐国宣王比之其父威王在一些方面确实不如威王,但是雷厉风行这点上与其父威王颇为相似。那一日宣王与钟离春才说了要肃清朝堂,第二日就找来了田婴,兄弟两在小黑屋里呆了一天,期间只有钟离春时常那些吃食进去再无人进入。这齐国最尊贵的两兄弟不知道在屋里说了什么,等到一天一夜过后,田婴从屋里出来,脸上虽有倦色,但神采奕奕,精神亢奋,钟离春见了都觉得有些诡异。田婴辞别了钟离春后精神亢奋地跑回了府上,据说回去了以后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关了一天。

就这样,宣王和田婴两兄弟也就是那一日私会,划掉,密谋了一天一夜之后就两人各自办事,互不打扰,只是突然有一天宫里传出田婴犯了宣王的忌讳,那一日田婴是被宣王赶出王宫的,所以那一日田婴是急匆匆地走的,而且那日之后宣王就再没有宣召田婴入宫商议政事,田婴也是在府上闭门不出,兄弟两好像真的是在闹脾气。原本这样的传言只是小范围的,并且没有多少人信,毕竟宣王当初能继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田婴在旁辅助着,并且宣王之前常年不务正事都是田婴在替他操劳国事,宣王也很是依仗这个弟弟,说他们兄弟两不和简直是笑话。可接下来的事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起先是宣王一次次在朝上无视田婴的几次谏言,王后也没有因此多说什么,好像一切都很正常。然后就是田婴托病一连进半月不上朝,宣王几次派人去宣召都不见人来,只是拍了家中下人来回说靖郭君身体抱恙,无法前来,后来连王宫医师都去了几次也没有用,宣王在朝上大发雷霆,斥责靖郭君,这时就连向来和田婴站在一起的王后钟离春都没有为靖郭君说话,反而是朝中几位一直与田婴不和的大臣站出来为田婴申辩了两句,只是同样被宣王斥责一番后罚回家闭门思过。

原本想着这对兄弟两只是这么闹闹就没事了,谁想到没几日田婴上朝,直接在朝堂上顶撞了宣王,气得宣王当场就拔出剑想砍人,要不是王后从珠帘后冲出来拦住了宣王,并安抚住了宣王,只怕当时真的要见血了,那一幕吓坏了在场的大臣,之后田婴因为顶撞王上被宣王禁足,罢了田婴丞相一职,只留下靖郭君的爵位,让其闭门思过,若不悔过就一辈子在家只做一个齐国靖郭君算了。这一出出来让原先说兄弟两不和的传言愈发不可收拾。

外面宣王兄弟不和的传言越传越烈,田婴在府里闭门思过思得相当惬意,该吃吃,该喝喝,这么多年难得有这么光明正大休息的时间不快快珍惜,傻子才会难过。

田婴那边过的十分惬意,宣王这边也不遑多让。原本有些大臣来为田婴求情,结果宣王闭门不见,有几次朝堂上还严加斥责了开口求情的大臣,之后又将进宫求情的大臣撵出宫外,更让宫侍下旨如有人再为田婴求情便与田婴同罪,一起禁足。一时间朝中大臣个个噤若寒蝉,而宣王兄弟不睦的传言也更加让人不得不信了。

之后过了几日,原以为兄弟两会好一些,谁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个谣言,说兄弟两之所以闹得这么僵全是因为当初宣王尚未迎娶钟离春之时田婴就和钟离春走得很近,两人之间举止亲昵,互称姐弟,田婴每次进宫十次有九次会去见钟离春,还说要不是宣王动作快,只怕现在钟离春早就是靖郭君夫人而不是王后了。这话传出来兄弟两之间的僵得快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连着许多日子都不见缓和,王后钟离春想劝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连着几日陪着宣王,形影不离,后宫诸事都放在一旁不去管了。

就在宣王兄弟两人僵持着谁也不向谁低头时,连着禁足快一个的田婴在府上迎来了一位客人。田婴看着被门房带进了的客人,在人不注意的时候眉毛挑了挑,要不是因为人在只怕嘴里都要“哟呵”出声了。

“见过靖郭君。”来人进了屋见靖郭君跪坐正堂之上便向着田婴作揖行礼。

“婴如今尚在禁足,上大夫能前来探望真是难得啊。”田婴拱手向来人回礼。

“靖郭君言重了,实在是之前正是在风头上,王上又严禁吾等不能前来探视,否则均以同谋论处,在下只能稍些时候再过来。靖郭君见谅啊。”上大夫被田婴招呼着坐了下来,口里说着似模似样的歉意。

“上大夫无需感到歉意,实在是婴确实犯了君威,王上禁我的足责罚与我也是应该,禁足期间还是少与人走动为好。”田婴也跟着客气了一番。

“靖郭君太过客气了,只是这次在下实在是没想到王上会发这么大的火。”上大夫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君心无常嘛。”田婴听到上大夫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不过一瞬间,没人看到,只是那语气颇为无奈。

“王上也是,就算再气也要顾及兄弟之谊啊。”上大夫有意无意地说着。

“君是君,臣是臣,吾与王上虽是兄弟,也是君臣,所以王上要罚,怎么罚,吾都只能受着。”田婴叹了口气。

“靖郭君此言差矣。”上大夫神色惋惜地摇摇头,“当初若非......如今这王座之上会是谁也不一定啊。”

“上大夫慎言。”田婴听出了上大夫的言外之意,立刻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制止了上大夫的话。

“是在下多言了,只是在下实在是为靖郭君可惜啊。”上大夫眼里闪过精光,却被田婴看得清清楚楚。

“上大夫慎言啊。”靖郭君故意做出无奈又不得不制止的神色,让上大夫更有了别的心思。

“是在下僭越了。”上大夫眼睛一转似乎是懂了田婴的顾忌。

“罢了,如今吾尚在禁足,吾知上大夫待吾之谊,然婴却恐拖累于汝,今后还是避着些人好。”田婴故意不将话说绝,让有心之人听出言外之意。

那日上大夫在田婴府上没有叨扰多时便离开了,而在上大夫离开之后没多久,靖郭君府的暗门里出去了一个人,那人身形鬼魅,走出靖郭君府一旁的暗巷后瞬间消失在了街上的人群中,让人无法再察觉其行踪。

而同一天晚些时候,宣王的案几上多了两条写着些字的竹简,宣王看了之后将竹简递给一直在一旁陪着的钟离春,钟离春接过竹简看了看,然后将竹简丢进一旁的香炉里,火光突起,照得钟离春的脸明明灭灭。

“这才几日,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宣王盘腿坐在案几前,一只手在案几上轻扣几面。

“怕是王上的免田赋确实让他们生出了危机,想早早做打算了。”钟离春走到宣王身边跪坐下来。

“一群只顾自己利益的蛀虫,只想着填自己的口袋!这些贵族大夫真的该好好治治了。”钟离春才坐下宣王就像没骨头一样摊到钟离春怀里,抱着钟离春的腰将脸埋在钟离春腹间来回地蹭。

“治一定要治,但一定要标本一起治,莫要到时治标不治本,留下病根,日后还会复发。”钟离春由着宣王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怀里来回蹭,只是伸手轻轻拢着宣王。

“如此大动作只怕不是一朝一夕间的事,我只怕到时候会动摇国本。”宣王在钟离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就抱着人不撒手了。

“现在先把表面的那层腐肉先剔除吧,不然再扩散会伤害更大。”钟离春轻抚宣王的鬓发轻声说着。

“慢慢来吧,这事,急不得。”宣王叹了口气,拉过钟离春的手抱在怀里,窝在钟离春身上就是不起来。

“不急,咱们慢慢来,我陪着你呢。”钟离春看着宣王孩子气的一面笑了,弯下腰在宣王耳边轻声说着。

“有你陪着,再难我也不怕。”宣王直起身子,将钟离春揽进怀里抱着,夫妻二人耳鬓厮磨,享受这一刻温存。

之后不久,靖郭君田婴解了禁足,重回朝堂,当众人都以为兄弟两会重修旧好时,靖郭君又一次在朝堂上因为上奏之事被驳回顶撞了宣王,兄弟两人再一次在朝堂上大吵起来,甚至宣王都动了手,后来是王后钟离春见事态不对从珠帘之后冲了出来将兄弟两拉开,匆匆下朝,拽着宣王离开。而之后宣王下旨不许靖郭君再自由出入王宫,无诏不得入,每日上朝也免了,让靖郭君在家静养,就差直接说免了靖郭君的职务让他闲赋在家了。出了这么一出让朝中所有大臣都愈发看不懂宣王兄弟两到底再闹些什么了?就在众人以为这一次又是等时间过去靖郭君依旧会重回朝堂时,传来消息,说靖郭君因为被宣王惩处,心有不忿,在家中买醉,结果喝醉了口无遮拦,说出了许多大不敬的话甚至连当初威王病逝,宣王继位是他一路扶持宣王,如果没他宣王无法坐稳王位,还说要不是他对王位无心,齐国国君之位哪里轮得到宣王来坐这样的话来,这些话传到了宣王耳里,那日据宫里人说宣王气得把寝殿都给砸了,要不是王后钟离春在一旁劝着,只怕宣王就要拎着剑杀去靖郭君府了。

宣王兄弟就这样决裂了,然后一些人开始坐不住了,靖郭君府得到门前慢慢的开始出现了之前鲜少来访的面孔。而他们不知道,从他们出现在靖郭君府门前开始,暗处就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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