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落书把初晞推下去后,又平静地看了会儿。
啊,这个动作不错。这招力气用过头了啊。侧身。真漂亮,不愧是我徒弟。
事实上她握着剑柄的手都在颤抖。
过了一会儿,宋落书转身跃向树林深处。树影摇晃的声音就像是一声绵长的叹息。
“啧,我就说他这个左撇子怎么会往右去。”他在射出第一枚飞刀后就离开了,回到岔路口后,直接左拐。
没前进多久,冲着眉心而来的剑气使得他后退几尺。
“林其洲,你敢动他试试!”
“你都敢在他附近晃悠,我有什么不敢。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偷袭的人了。怎么,现在也玩起偷袭来了?”他嘴上这么调笑着,手上却很老实地拔出了剑。
“我最讨厌的明明是你,”宋落书瞥了眼林其洲手中的剑,“还用着「寒舟」你脸皮也是够厚的了。”
“这一点我们彼此彼此了。而且,把「寒舟」交与我的是师父,我如何用不得。惜予的剑固然把把是绝品,「寒舟」也不落下风。”林其洲一点儿也不在意宋落书嘲讽的口吻。
“师父才不要你这种徒弟。剑再好有什么用,你打不过我的。快点走。”宋落书话语间尽是不耐烦。
林其洲冷哼一声,不爽归不爽,要承认的是宋落书的剑术的确是他难以企及的,转念间倒是想明白了宋落书在担心什么,于是故意拖延时间:“我这小师妹还真是善良啊,竟然这就放过我了?”
“要走赶快走,我可不擅长手下留情。”要不说宋落书还是孩子心气,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
“我的确比不过你,但是,”林其洲甩了甩手腕,「寒舟」的剑光同最初一般好看,“你要留下我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吧。我就是再不济,拖你到惜予回来的自信还是有呢。”
“你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和谁学的?”宋落书直接持着剑朝林其洲逼近了几步。
“落书,让开。”林其洲没动,只是突然正色起来。
他见宋落书阻挡他的心意坚决,徒然生出股不明所以的滋味,十年了,这张脸倒是不见老的,眼睛还是那么亮,能望得见玉山的落雪:“你啊,你莫非真以为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宋落书看出了林其洲放柔的姿态,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摇摇头:“没用的,我不会走的。”
“他明明就……”
“我知道,”宋落书弯了弯眼眸,“我知道啊。”
她很难过,却在笑。
林其洲现在知道这股不明所以的滋味是什么了:“那你为什么还如此护着他!”
“是啊,为什么呢……那么多年了,大概都成习惯了吧。”
宋落书一直都记得,在那个难得晴朗的上午,抱着剑的郭惜予仰起脸看向狼狈的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宋落书,落水的落,书画的书。你呢?”
“惜予,郭惜予。”
是羡慕。
宋落书这边又急了起来,郭惜予该回来了:“你知道惜予他什么都没有做。”
林其洲就听不得别人说这种话,都已经缓和下来的语气却是再次尖锐起来,他不以为然地转过身:“难道他不知道你其实也什么都没做么?”
“不,不是的……别说,别说了……”宋落书颜色大变,瞳孔都颤抖起来。
“又不是你害死的郭翌,他为什么不原谅你?”
“你住嘴!”
大吼了一声后宋落书就再没动静了。
“落书!落书!”林其洲知道自己失言了,忙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双眼失神、脸色苍白的宋落书。她蹲在地上,两手紧紧环着自己,止不住地发抖。
“是我害死他的,是我!不是我的话郭翌不会死的,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一直以来通通透透的声音失了控,喉头深处浸着泪水。
“落书,你冷静一点!”
他眼前的女子煽动嘴唇,机械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郭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