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白洛久的相关事宜,寂羽羲和司徒修烨便准备要走。宫琳忽然道:“两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司徒修烨脚步一顿,下意识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着装,面色微红之际又带着几分复杂的神情。
寂羽羲手里拿着面具,正准备戴上,忽然听见宫琳这么一声,不由看向司徒修烨。司徒修烨也正巧抬眸看他。
这是两人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对视。
一个含羞带怯,欲言又止,一个温情款款,欲语还休。
“可以吗?”
寂羽羲轻声问他。
司徒修烨移开了目光,手指捻着衣角,极轻道:“……嗯。”
寂羽羲目光柔了柔,正要戴上面具,忽而又道:“其实,不勉强修的,如果修不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帝都。”
司徒修烨却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反正早晚都要面对,还不如直接解决了。”
寂羽羲颇为讶然,隐藏的欣喜之情几乎要溢于言表。
“血族的五识比常人更强一些,无论是视听还是洞察能力。修为越高,能力越强。”好不容易稳下声线,寂羽羲微微正色道,“伯爵是现任寂家之主,我试过,他能轻易听见千米之内没有特殊屏障的蚊呐之声。所以,小心行事。”
订婚宴进行地悄无声息,却也座无虚席。满座宾客,无一不是血族高爵。
两道黑色的身影相携着出现在宴厅内,银色面具在烛光的辉映下显得有几分突兀。
众宾客一下子把目光全部转移到了二人身上,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司徒修烨心里一阵发毛。
他别的都不担心,只怕自己被看出来不是女身,会给寂羽羲带去麻烦。
司徒修烨绷紧了神经,一直随在寂羽羲身边,警惕着这些血族。寂羽羲似乎知道他的忌惮一般,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仪式似乎进行地很顺利,如果全程没有众宾客直勾勾的诡异眼神注视和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的气氛包围的话。
就在二人准备交换订婚戒指的时候,台下有人重重地搁下了杯子,发出“砰”地一声。
“逆天而行,可是会遭天谴的。”那人的声音冷冽无情,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伯爵夫妇二人微微惊怔,面面相觑,没有明白那人的意思。“逆天而行?谁?”
后者一言不发,暗沉的眸子掀起,落在寂羽羲身上。
司徒修烨心里捏了把汗。该不会……被发现了?
寂羽羲嘴角扬着平静的弧度,似乎是在和人闲谈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侯爵谬言,羲,自不敢当。”而后对后者微笑着一颔首。
侯爵只是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看戏的光彩,移手又去拿杯。
轻嘬了一口,他又皱起了眉。“仪式还开不开了?大家都很忙的!”
风波过去,司徒修烨悬起的心这才微微放了放。
仪式过后,寂羽羲正打算带着司徒修烨离开寂家回帝都,伯爵忽然叫住了他。“羲儿,你过来一下。”
寂羽羲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司徒修烨。目光掠过还未走尽的诸血族,他拉着司徒修烨的手一同走向伯爵的方向。
伯爵看着司徒修烨,抿了抿唇,肃容着正要说些什么,却叹息一声咽了回去。反身带路,三人来到了伯爵的房间里。
一个精巧的小盒子被伯爵从自己的暗格之内取了出来,递给了寂羽羲。“这个东西,你自己保管好。”
寂羽羲伸手接过,不明白伯爵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之后,霸权之地的大门将会开启。你拿着这个,到时候去碰碰运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伯爵忽然变了脸,一脸慈祥笑意,却让人觉得虚假而疏离。
寂羽羲打开了那盒子。锦盒之内,丝绸之上,安放着的俨然是一块眼熟的令牌。
霸权令!
再看帝都那边,夜凝夕和帝沐辰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夜君华一脸割舍不下的忧愁模样,迟疑不决地半递着那令牌,最终还是把它交到了夜凝夕的手中。
“九儿……霸权令虽好,但是如果可以,朕由衷地希望你不要去。”夜君华伤感道。
夜凝夕看了一眼帝沐辰,莫名其妙地问道:“为啥?”
“霸权令百年一现,虽然珍贵,但有幸得机缘者千年不见。进去的人,他们多半都回不来……”夜君华低声道,看着夜凝夕手里的令牌。“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去,朕真的不想把它交给你。”
“等等,百年一现?”帝沐辰问道,“那这个令牌是……?”
“这是太上皇那一代传下来的,一直被置在密室。至今也有数十年了吧。”夜君华解释道,忧心地又问夜凝夕:“九儿,你真的要去吗?能不能不去?”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老大他们都会保护我的,阿爸不用担心我了啦。”夜凝夕瘪嘴道,胳膊肘撞了下帝沐辰。“你说是吧?”
帝沐辰瓮声瓮气道:“唔。”
“你啥意思,你敢不罩着我?”夜凝夕暗自拧了把帝沐辰腰上的肉,痛得他一激灵。
“哪能啊,那肯定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帝沐辰随口叫道。
夜凝夕又拧了一把:“错!不是这句,换!”
帝沐辰咧了咧嘴,夜君华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猫腻,只听帝沐辰又道:“好好好,是在下错了,在下定会保护公主殿下安然凯旋归来的!请国王陛下放心!”
夜凝夕脸上拉下黑线,井字正要蹦起,却被人一手揽过了腰,猝不及防撞进了那人的怀里。气恼地抬眼,却看见低头闷笑的帝沐辰。
“二哥,不是好东西,但他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妹妹,宠她到无法无天。”
话毕,还俯下身,凑近夜凝夕的耳边轻轻道:“小妹妹,腰这种地方,不能随便皮啊,易燃之地……点着了是要拉消防栓的。”
夜凝夕瞪眼,这人今天脑子抽了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奇奇怪怪玩意儿?”夜凝夕掰开环在自己腰间的爪子,退开一步气恼道。一转头,再看夜君华,她竟忘了自己刚开始想要说些什么。
要说什么来着?
夜凝夕脸一黑,反手揪起某人的脸:“都怪你,害得我要讲什么都忘了!”
另一边,慕容寒月则是被夜冷枭带去了他书房的密室。
“这间密室,你是第四个知情者。”夜冷枭打开了密室的门,命墨衍点了烛火。黑暗的室内渐渐亮堂起来,显出里面的布局。
密室的四周是满满的书架,中间是一个台球桌一般大小的沙盘。相隔的过道只够勉强通过一个体型清瘦的人。
与其说这是间密室,不如说是一间小型图书博物馆。慕容寒月咋咋舌。
“以前就有的密室?”慕容寒月走到那沙盘边上,指尖拂过右下角的一处,忽然神色一怔。“这是……”
“原主自行建造的。除墨衍和米若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夜冷枭道,走至慕容寒月身边,视线亦落在沙盘的右下角。“这间密室里陈放着无数密藏,无一不是价值连城,有着近乎整个风幻大陆的资料。比如这个沙盘,便是整个风幻大陆的全貌。”
慕容寒月的目光紧锁着指尖拂过的地方,幅度微小地移动着。“这里,是云怀谷吧。”
偌大的云怀谷,几乎占据了整个玄冥三分之一江山的云怀谷,竟在这沙盘上只占了一指多一点的范围。
忽然间,慕容寒月瞥见了自己的手附近那条不起眼的红色线。循着一座比云怀谷大了近五六倍的山脉,将右下方的一块区域单独隔离了开来。
再看全局,被红色线分割的区域大约仅占有十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云怀谷,却微小得可怜。
慕容寒月骤然抬头,撞入了夜冷枭幽深的墨瞳。
夜冷枭沉默地点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块被大陆遗弃的地方。人称,封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