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彻心扉。
每一分每一秒钟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那被折断的手腕早已经丧失了知觉,热风扑面而去久久不散。
一天天过得都是昼夜不分,天昏地暗。模糊的记忆清醒就痛彻,痛彻了就麻痹,这样一个轮回早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
那断断续续的记忆在告诉着她,她还活着,她还要忍受这煎熬。
现在倘若问她究竟是怎样一番感受,那定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问她恨吗?她如今落得此番地步又怎能不恨。可是,恨能有什么用了,终究救不了她的命。
夜过又至黎明,昏昏暗暗,白白彻彻已经是第三天了。
三天她滴水未进,也不曾有过进食。
那弥漫在全身的疼痛早已经让她麻痹,她竟然浑浑噩噩地不知道饿了。
睁眼,那热风更加热烈,不用睁开眼去瞧,也能清楚感知炽九凤就近在咫尺。
那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尽管是阳光再灿烂,她看到的也只有无尽的黑暗。
习惯了,三天来的每一天她都被折磨着,身体早已经是体无完肤了。伤痕一道又一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血流了千边万边,她体内的血几乎要流尽了。
她实在太疲惫了,全身毫无力气,若不是那铁链的捆绑,或许她现在已经置身于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了。
她闭着眼,潜着意识,扯了扯嘴角,笑了一番。
那些人是多巴不得她马上死,就连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当初她就应该一刀砍了南怡苒!
悔!
她所想的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不明白事理的终究是袖手旁观,灯笼高挂。
炽九凤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下了狠手。
毒辣的招式弥漫在南寒月的身上,她已经不知道承受住多少这样的攻击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住多久。
不知是炽九凤的招式进阶了还是她真的太虚弱了。扛了一招下来,她便已经是口吐鲜血了。
“咳咳――咳――”
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声,她的嗓子都快裂开了,那股甜腥味从胸口弥漫,蔓延到舌尖。她的身上早已经没有一处好肉了,几天的曝晒,血的凝结,那破损的皮肤不是留着血就是开始腐烂了。
一阵阵咳嗽之后,终有了一丝的凉风的轻抚。
清风吹乱了她早已被血沾染在一起的头发,飘过眼前,那双银白色瞳孔蓦然出现。
无光,空洞。即便有那么几分神色,也都是满满的憎恨。
抬起头后她又很快地低下了头。她眨着眼睛望着深渊之下,只觉得头疼欲裂,视线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仿佛这个世界在塌陷扭曲。
干燥的嘴唇毫无一丝血色,嘴角边还溢出了鲜血,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病怏怏的,面色是煞白如纸。
“呼――呼――”
她有节奏地喘着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只敢到满身的疼痛是越发剧烈起来,眼前看到的东西模糊一团,即便是仔细分辨也看不清楚。
深涯本就浑沌,深邃幽寂看不出一点东西。
她垂着头,眼皮闭了睁,睁了又闭,直到她嘴角边的鲜血再一次滴落下来时,她才收敛了些许的恍惚。
她将僵硬的脸庞抬起来,仰视着炽九凤,黯淡的脸庞上根本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原本一张清秀的脸庞,如今多了几道狰狞的伤疤,那飘忽的眼神,全然不同往日。
“真是,无能……”
三天,她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那痛苦的喊叫声外这便是她三天内第一次说话。
她早已经没了意识,头向着一侧别过去,闭上了眼,便再也没睁开了。
那句话,究竟是对她自己说的还是对炽九凤说的,谁也搞不清。
她只是觉得无能,无能的地方太多了,她乏了,不想了。
也罢,反正她的命一贯都是那么值钱。
她千等万等没等来那股凉气。
倘若那股凉气出现得及时点,她或许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是,没有如果,不是吗――
炽九凤眼看着南寒月倒在自己的眼前,那双金黄的眼睛稍稍地闭了闭。它似乎听懂了南寒月的话,却无法表达罢了。
没有谁会对谁心软,即便是灵兽,也一样如此。
它扑闪着硕大的翅膀,扇动着空气流过炽热的燥风。
这风只有南寒月体会过,这是多么的难熬,这是多么的裂人心肺。
那张苍白的脸庞,仿佛用手扎一下就能捅破般。那双被千万人唾弃的眼睛,也许永远不会睁开了……
半晌,炽九凤终是飞了过去,挥舞着双爪,欲想把南寒月也带下这千年的深渊。
逼近的爪子,那股炽热的气息竟然和那股清凉碰撞在了一起。
如同一道屏障一般,炽九凤飞过去时便已经被弹开了。
悠悠的蓝光在南寒月的心口处绽放,能洗涤一切的颜色,慢慢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蓝光渐变得耀眼起来,就连那光芒万丈的太阳也不能与之匹敌。
炽九凤在被弹开几里处凝望着南寒月身上发生的变化。
蓝光愈渐退去,在南寒月的身上根本什么也没发生。垂着的脑袋依旧垂着,体无完肤的躯体依旧满目疮痍,就连那最细微的变化也没有。
炽九凤怔了两下,它似乎对刚才的蓝光有所不解。它长叫一声后便冲了上去。
南寒月绝对不能留!
里亦红尘,随君之安,无以百灵,媲之与去――
古老沧桑的语言在她的耳边响起。那经历了千万年磨难风雨的语言重又出现,呢喃在她的耳边。
南寒月的意识渐渐地从堕落中清醒过来。她闭着眼,不愿睁开,身体上的疼痛早已经让她麻木,经历过如此多天的灼烤,突如其来的凉气,让她颇有些不适应。
“伤主之人,必将大难临头,区区灵兽,竟敢为非作歹……”
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响彻了天际,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骤然冷冽了几分,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一位长发飘飘的白衣女子站在她的眼前。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清泉之中,不甚甘凉。
“……”,那女子似乎转过头来对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却没听清。自顾自得扬起了嘴角,浅浅一笑,心里竟然有了那么些洒脱。
“火孕之灵兽,许久不见,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