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两人蹒跚离开,秋诚极恭敬地为桌上两位满斟一杯酒:“两位对我商行,实有再造之恩,大恩无以为谢,我......”
李霸顺却直接按住他:“别谢我,我只是个粗人,不懂这些生意,这事说起来还有我几分责任,谢楚兄就完事了。”
秋诚连忙道:“都要的都要的。”
楚长吉也笑道:“一起喝一杯,要是没有李兄我还不知怎么下台呢。”
没有李霸顺,他完全可以亮出白氏供奉长老的徽记,料想此事也能解决。
当然,此举多为不便,李霸顺出面就简单许多。
几人敬了一杯,李霸顺才说道:“那贾公子大概是我小弟的跟班,我这人粗枝大叶,看他行事豪爽,原以为是个男人,没想到平日都是装的。”
言罢,他又自斟了一杯,饮尽:“我平日交友不辨善恶,对不住二位了,我自罚一杯。”
这话很对楚长吉胃口,一时间看这人顺眼不少,便真诚的说道:“哪里哪里,李兄不拘小节,豪爽快意,实在是人中豪杰!”
李霸顺脸上出现笑容,大声附和道:“今日我们做过一场后,我家公子还不停嘱咐我要交好楚兄,说你是个至诚君子,果真如此!”
“还有此事?”
李霸顺摸摸脑袋,歪头回想:“我家公子大概是说楚兄以诚心待朋友,我们自应以诚心相答,值得深交什么,原话记不得那么多了,大概是这样吧。”
一席话下来,楚长吉对这主仆两好感度倍增,白修雅谦和知礼,李霸顺直率豪气,都很对他的脾气。
三个人谈的酒酣耳热,秋诚本就绿林豪杰,品行与李霸顺一般粗豪,所以三人很快便引为至交,推杯换盏起来。
席上李霸顺还拍着胸脯跟秋诚保证,以后的货白氏俱收了,绝不会有今日七七八八的事。
如此,事情便尘埃落定,三人索性在酒楼里也敞开胸怀。
秋诚谈起了从前在狩鬼荒的狩猎经历,楚长吉和李霸顺也都在酒里交换着彼此的回忆。
有酒的宴席,谈起往事就止不住。
楚长吉也大抵知道李霸顺的身世。
他是个孤儿,小时候因天赋出众被白修雅看重,与他同吃同住一起长大,此后便与白修雅一起闯荡天下,出生入死。
李霸顺容易意气用事,但为人仗义,虽是谈自己,但大半都在赞扬白修雅,可见他是真心崇慕这个白公子。
......
楚长吉和李霸顺只喝的半醉,秋诚却醉的快走不动道了,楚长吉只好将他扶回商行。
出乎意料的是,商行却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门口的木偶充满活力的向来往的人群挥舞着手臂,商行里通明灿烂,楚长吉扶着秋诚到了门口。
秋清嫣迎了上来,让伙计扶过秋诚,向楚长吉眨眨眼:“进来歇歇吗?”
楚长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先走吧。”
秋清嫣看了看父亲的醉态,笑着点点头:“嗯,也好。”
楚长吉往回走了两步,咬咬牙,决心不再拖下去,回头道:“清儿,嗯......”
秋清嫣疑惑的看着他。
楚长吉想了想,挤出了个微笑:“今天太晚啦,明天上午我们出去玩吗。”
秋清嫣直视着他的眼睛,点头:“嗯......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还有,长吉,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楚长吉看着她,秋清嫣抿着嘴,向他轻轻挥手:“明天再见。”
“再见。”
楚长吉怀着不知如何描述的心情,踏着晚风走在路上。
凉意催着醉意在头顶涌动,夜色在视线里焕发出漫散的色彩。
这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他对秋清嫣并未有男女之情,可现在他们却好像在谈着恋爱一般。
对楚长吉而言,这是很自然而然的关系,但客观来讲,他们看上去就是一对恋人。
楚长吉停下脚步,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的吐出来。
身体的酒精,精神的挂碍似乎都随着那悠长的气息中混进了夜色中的白玉京。
花会刚过,路上没有曝亮的巨灯,每隔几米就有一盏大红色的花灯,光芒柔和静谧,光影勾勒着角阁的轮廓。
楚长吉摇摇头,往住宅走去。
......
宅子里不仅有猫,还有人。
白嘉信坐在椅子上,正和楚绿哈哈大笑着。
楚长吉狐疑的看着一人一猫,把门带上:“两位认识?”
白嘉信笑道:“刚认识没多久,但我们相见恨晚啊。”
楚绿笑眯眯的看着楚长吉,点点头。
楚长吉挑挑眉,总感觉这猫的笑容里有别样的深意。
“阿吉,饿了吗?”楚绿伸出肉掌把眼前的小碗推了推:“我这还有一些小鱼干呢。”
“不饿,你吃吧。”楚长吉随口应道。
白嘉信拍着大腿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说他会应吧!”
楚长吉才反应过来,闪电般的把楚绿给掏住:“楚绿,喊我什么?”
楚绿张牙舞爪的求饶:“小吉,我错了。哎呦别挠,小老楚,错了错了......”
楚长吉游历天下时,前辈们不一定会像林常善那样平易近人一口一个“楚老弟”叫着,所有不同人有不同叫法。
小吉,阿吉,甚至小老楚也是五花八门的称呼中的一种。
而这些,自然是白嘉信捅漏给这只肥猫的。
楚长吉目露凶光,将手里肥猫当成球投向白嘉信,要将两个罪魁祸首在肉体上一齐销毁。
白嘉信稳稳的接过楚绿,问道:“今天喝酒了?”
楚长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舒服的拱了拱道:“嗯,你知道李霸顺吧。”
“白修雅的走狗嘛。”白嘉信把楚绿放在桌上:“还是条健壮的黑狗。”
楚长吉眉尖一挑:“你和白修雅关系不好?”
“可别瞎传啊,我们关系好着呢。”白嘉信不以为意的摆手道:“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表面上?”
“他总喜欢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烦得很。他是白氏年轻人中很有威望的领袖,若没我,他赢得少主的几率是很大的。这么说你理解我们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