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长吉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平稳行进的马车之中,车厢内只有他和秋清嫣两人。
“你醒啦!”秋清嫣端一碗药汤递到楚长吉身前,一脸欣喜:“我刚熬的药草汤,你喝一点吗?”
楚长吉直起身体,身上披了一层宽厚的长袍,原来的衣服估计都被换掉了。他摆摆手说到:“还不用,你放在桌子上就成。”
秋清嫣只好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接着才说到:“真不知道你身体是用什么做的,现在恢复的几乎看不出原来有伤痕。”
“当然是肉做的。”楚长吉靠坐在床边:“这趟损失不小吧。”
“哪有!听老爹说,这次赚翻了!不说从猎盗那收缴来的战利品,光说拿下那些人的赏金就足以赚上一番!”
楚长吉点头:“那就好。”
忽然她又有些悲伤的说道:“可是有不少叔叔也死了,都怪那个......霍霸!他父母倒是有先见之明,给他取这么个名字。”
“我觉得可能不是父母取的,可能成为猎盗后自己改了名吧,像那个猎盗头领霍霸,总不能叫他本名铁牛二蛋吧。”
“猎盗头领二蛋......”秋清嫣不由笑了一声。
楚长吉也笑道:“你想,要真是这名字。猎盗们被打急眼了,冲咱们嚷嚷‘你们等着,我老大二狗子马上纠集一帮人过来!’你慌不慌。”
“怎么不慌,我怕到最后演变成村民械斗呢。”秋清嫣乐不可支。
楚长吉舒络了一下筋骨,换了一个话题道:“你让开一下。”
黑剑“山海”忽然从桌子上飞到楚长吉身前,剑面横陈。
秋清嫣有些好奇的看着这把黑剑,感觉这把剑像是自动飞过来的,而不是楚长吉用源力操控的,但一般来说,这种品质的兵器都会表现出极强的灵性,不可能像这把黑剑一样一直不散发波动。
剑面上纹络浮现,托着一瓶青玉色的小瓶子。
显然瓶子是楚长吉从云戒中取出来的,楚长吉伸手倒出一粒丹药,吞入腹中。随即瓶子又随着空间阵纹折叠回云戒。
这回秋清嫣仔细观察了一下,还是没能发现云戒在哪里,犹豫了一下才问到:“......长吉,我问你一件事,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必说了。你的云戒是在哪啊?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晤,对你的话,没什么不方便的。”楚长吉笑了笑:“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
看着秋清嫣认真的点点头,楚长吉才说道:“看我的眼睛。”
秋清嫣深吸一口气,猛然盯住楚长吉。楚长吉不由失笑,但身躯却是一动不动,也将目光投向秋清嫣。
两人看了二十息不止,秋清嫣才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娇羞:“到底要看什么嘛。”
“我的瞳孔。”楚长吉依旧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就是云戒!”
“空间阵纹就烙印在我的眼球之中。”
云戒,以纯净宝石为载体,所以一般制成戒指式样,但一个人的眼珠竟然能成为载体!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眼珠怎么可能刻上复杂至极的空间阵纹?
秋清嫣无比惊讶的抬起头,再次认真看着他的眼珠,可是细看之下似乎和普通人似乎毫无区别。
“根本看不出来嘛。”秋清嫣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
楚长吉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反正我全部家当就在我眼里。”
秋清嫣刚想说什么,可忽然一怔——楚长吉眼睛里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容。
秋清嫣慌乱的把目光投向别处:“嗯,我要是可以这样就好了。嗯,那样我就不用买云戒了,你知道云戒可贵了。”
楚长吉笑了笑,没搭话,他微微拱了拱身体,脸上忽地涌起了掩饰不住的疲倦。
“你先休息,我帮你把帘子拉上。”秋清嫣站起来。
楚长吉点头,眼前佳人蹑手蹑脚的把帘子拉上,走到另一侧泡起药来。
虽经历了一场以寡敌众的恶战,但楚长吉只是觉得睡了一场觉一样过去了。
这场战斗如果流传出去,必然是能引起不少惊叹的——一个六品的修士,竟能屠杀一个猎盗团,这样的战绩在秋氏父女看来,是极为彪悍耀眼的战绩了。
但是于楚长吉而言,却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他从小就接触到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天才,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将会有无数天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见过太多的天才,其中不乏有着能跨阶与他相杀而不落下风的存在。
当然,他对“变强”这个东西,其实是没有太多的兴趣的,或许因为这是一个血统论的世界,超人的努力在卓越的天赋面前始终显得单薄。
秋清嫣偷偷的看着他,有一点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
可他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风吹开窗帘,天光一下子亮了一下他的眼睛,而是他却毫无知觉,远处云雾风驰,隐隐露出一角尖塔的模样。
“白玉京,要到了。”年轻人欣喜的说道。
不多时,车入白玉京。
白玉京之于寥北陆,恰如太清陆之于帝国。
白玉京地势四通八达,如果把寥北陆比作一个人,那么白玉京便是那强劲的心脏,每时每刻都在跳动,将财富和货物运往这个大陆的各个地方。
从空间领域来讲,白玉京空间层次复杂,适合各种程度的虚空迁跃,很大程度保证了跨陆交易的安全性。
而在秋氏父女的眼中,这座城市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
它是冒险者的乐园,每天都流动着数以亿计的源晶。所有货物,所有源晶都能被这座魔幻而古老的城给一口吞下消化的干干净净。
同时它还是花的海洋,女孩喜欢沿着河看柳枝垂下清河,意中人可能会雇一叶小舟,在风流中吟完一首冥思苦想的诗。
“秋哥,清儿,我们就在此别过了。”楚长吉站在白玉京的“张秋商团”之前,神色中有掩不住的开心:“花会开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一起玩的。”
“那就好!”秋诚哈哈笑道:“到时候让清儿给你带路。”
楚长吉摸摸鼻子,带着一丝苦笑:“那就好那就好。”
秋清嫣看着黑衣年轻人渐渐远去,心中有些不舍。秋诚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只是说声:“回去吧。”
白玉京的建筑星罗棋布,来自帝国和同盟的建筑师们在此舒展心中抱负,各种风格都一锅炖在一座城中。
说到造型最奇特,构思最精巧的建筑,恐怕没有一个定论;但如果说到最高的建筑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东阁
东阁是白氏家主运筹帷幄之地,但现任白氏家主白星见已经开始不断放权给少主白嘉信,所以东阁现在一般是白嘉信主掌。
对外而言,这一举动也无疑表明了白氏逐渐将白玉京交付给这位年轻的少主。
白嘉信也不负众望,交出来近似完美的答卷,“浮金花会”的成功举办就是一例。
东阁一楼
“......您要见少主?!”年轻漂亮的接待员差点没叫保安了,眼前这个黑衣年轻人不会有病吧,带剑难不成是要刺杀白嘉信吧?
楚长吉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是啊,他说这块令牌就可以让我见到他了。”
招待员疑惑的接过令牌,令牌正面用金黑两线绘制成了白氏的家徽“千剑之花”,背后是一个用源力构成的极古怪的标志,源力纹路极其复杂曲折。
“供奉长老?!”招待员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供奉长老的令牌!”
她立马将这个令牌按在一个专门的机器上,同时还低声说到:“请您把手放这,我们需要一点点必要的测试来确定您的身份。”
这种令牌向来都是一人一令,要输入自己独有的源力纹征,别人假冒不得。
“是......楚长吉,楚长老吗?”招待员看着输出来的资料不确定的说道。
“是的,就是我。”楚长吉很爽快的说道。
“请您上楼吧......提醒您一下,楼上还会有更复杂的检查。”接待员内心复杂,明知道这个供奉长老的身份疑点重重,但偏偏手续齐全,有点类似于忽然有个长满胸毛的外表酷似彪形大汉的人忽然宣称自己乃是失踪多年的帝国公主,而且各种证件齐全,你明知不可能还是得上报......
楚长吉含笑点点头,收回令牌,信步上了源银梯。
招待员有些缓不过神来,供奉长老是相当于高级别的客卿长老,可以理解为高级别的佣兵。
白氏这种级别的家族,供奉长老一般得是站在绝代之巅的存在,亦或是在某些领域足以独步天下的宗师人物,可这年轻人感觉也太年轻了一点。
可能是哪个老妖怪易容成少年吧。招待员看着扶摇而上的源银梯,心中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