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情的声音并不像刚才天空中的那样单调,可能刚才是利用源力变动了自己的声带。
“你是厉无情?!”楚长吉握住了“山海”的刀柄,当微热而熟悉的花纹贴合到掌纹时,心中横生一股自信。
他其实和厉无情是一样的人,握住了刀就拥有了开山填海的意志!
“是的。”厉无情的声音很温和:“你就是楚长吉吧。”
楚长吉点点头,刀剑映出他眼中的光。
“还请这边坐。”厉无情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场上的主动权已经隐隐掌握在他手中。
楚长吉慢慢地站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很谨慎,他手里还按着刀。
看着他如履薄冰地坐到了自己的对面,厉无情才继续开口说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如果我对你心怀恶意,你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危险的直觉像是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着感知,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是重伤,但毫无疑问拥有着极其强大的实力。
很残酷,但很现实。
但事无绝对,身为走南闯北的旅行家,遇到绝代级别的荒兽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他的云戒里还储藏着大量稀奇古怪,威力惊人的道具!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厉无情目光越过他,放在他身后的壁画上,态度很是温和:“我能清楚的感知到你注意到了我。”
“......可能是直觉吧。”楚长吉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入梦”的那种状态。
“那大概是天赋吧。”厉无情似乎想到了别的东西:“有些人......天生就拥有他人奋斗一生的东西。”
“你不是......走了么”楚长吉把逃跑换了个说法,神色看上去轻松了点。
厉无情自然看得出他将刀柄握的更紧了,但是他也不怎么在意:“不,我的两位朋友是真走了,我就是诈一诈贺王爷,毕竟秘术卷也蛮贵的。”
一个骗局么......还真是艺高胆大。楚长吉心想。
这个骗局维系在极其薄弱的平衡上,而这也正是它的高明之处。
且不说狱魔鬼和活灵剑必须得逃掉,光是预测出贺昂会不会上当这一点就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
万一贺昂恼羞成怒非要追杀他,那自然就能发现其中的怪异处;如果贺昂在谨慎精细一些,也能发现厉无情藏身于此。
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势必是一个能揣摩人心的人布置出来的,而且必然需要一个熟悉贺昂的人从中辅助。
可是厉无情对此却说的很淡然:“幸好贺王爷没那么精细,不然我要变成一具尸体被拖回去了。”
他的语气太平淡了,好像在说“幸好起早了,不然就得迟到了”这种事。
楚长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场面陷入了尴尬。
“我看过你的资料,很丰富的经历啊。”厉无情有点没话找话的感觉。
楚长吉忽然觉得有一丝尴尬。
按常理厉无情这时候应该阴恻恻的邪笑‘小子你就带着这个秘密进坟墓吧桀桀桀’,而现在大家好像如同多年未见的亲戚独处一样,大家有着血缘关系好像要亲密一点,可是实在没话题聊,于是长辈只好打了个哈哈说道‘哎呀你经历很丰富呀’。
难道他在拖延时间?......但老实说楚长吉也不太敢贸然翻脸......
楚长吉本就天性潇洒,忽的心下一横,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得了绝症而且还是晚期的重症患者,面对医生束手无策的目光,他索性大字躺在床上说道算了别救了我就死你这得了。
“还行吧,年轻嘛。”楚长吉点点头。
“......你是破罐子破摔吗......你这种态度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听你的意思,我还能活着出去?”楚长吉表面上满不在乎,但脑子却转得飞快。
贺昂和那两个来自北幽的绝代估计已经走远了,但林常善有可能折返回来啊!而且这里还有各种珍宝,保不齐这货就会偷摸摸的回来捞几件走。
而且这么多财宝还留在这,没道理就这样闲置在这里,指不定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白嘉信就会派人过来验收!
厉无情看着眼前的少年扬的越来越高的嘴角,点点头:“是的,你当然能活着出去,事实上,我们应该是同属于一个阵营的。”
“不好吧,虽然我以前也兼职过猎盗,但是早就弃暗投明回头是岸了。”
“我是白氏的人。”
“那我就是黑氏的......”楚长吉露出惊容:“什么?!剧情反转的这么厉害吗,那刚才你和贺昂打得有来有回的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是白氏的人,那贺王爷自然是站在了白氏的对立面,不,这样说还不够准确,王爷应该是站在了整个帝国的对面。”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贺哥是帝国钦定的北幽王,你是帝国通缉的猎盗王,你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啊。”楚长吉皱起眉头,感觉脑子里有一团乱麻。
“那我是如何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迅速崛起的呢?在此之前我没有任何的根基可以利用,除了白氏和帝国,谁又能凭空创造出一个寥北的黑道领袖?”
“还有,我既然成立了黑道盟,为什么白氏不趁机对我们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等等等等,这不是因为你们消息灵通跑得快吗?所以就算是帝国也很难把你们抓到!”楚长吉觉得终于抓住了一个疑点。
“有道理。那为什么这次会如此之快的找到我们呢?如果我们真这么好找,寥北怎么可能存在成气候的黑道?”
楚长吉心下沉吟,一时间竟也找不出什么漏洞。
“更何况,我不会杀你,你大可回白玉京找少主证实此事。”厉无情悠然说道:“今天的事,不过就是一场戏。”
“那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贺哥是帝国的敌人?”
“贺昂修炼了极其邪恶的秘术,生噬生灵,这已经触犯了帝国容忍的底线。”
“邪术?”
虽说秘术没有正邪之分,可是有不少秘术修炼过程中会使人心智丧失成为行尸走肉,又或者需要屠杀大量的生灵为引。
类似这种伤天害理的秘术一般都称呼为邪术。
“是的,邪术。如果王爷只是偶尔吞几个人来修炼的话,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经常假借猎盗之名屠戮村落,使得大片肥土变为绝地。所以就安排我掌控寥北最上层的黑道追查他的行为。”
“今天的事,本来是想将他修行的邪术根基打碎,所以我祭出了仿制的‘天方镜’,可没想到邪术竟然将他的力量增幅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竟连镜子都被打碎了。”
天方镜应该就是厉无情祭出的那面镜子了。这本来是厉无情设套想围杀贺昂,但没想到贺昂之强竟已经超出意料之外。结果白氏只好打碎了牙往里咽。
“是嘉信委派你吗?”楚长吉心中已经有一点相信了。
“不,是白修雅。不过少主是知情的。”厉无情淡淡的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如果见到少主,记得帮我问声好。”
楚长吉犹犹豫豫的站起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
阳光照在脸上,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楚长吉甩甩头,上马离去。
屋内,厉无情依旧坐在这里,他缓缓拔出了黑刀:“至尊阁下,该露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