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矿洞
李英,贺青,楚长吉三人正在商谈。
“李英,贺昂那边有什么动静。”贺青问道。
李英却摇摇头道:“这我真不清楚。”
“不清楚?”
李英皱眉道:“虽然我开始将自己的势力布置出去,但张管家已经率人将殿群围了个结实,就算是我,也打探不到消息。”
在贺青的调度下,李英开始慢慢掌控北幽,而张管家因为陷入“幽降”,思维僵化,所以对此也作不出有力的反击。
张管家已经将殿群周围的守卫换了个遍,极难插手,所以几人只能将目光投向九转塔。
贺青眉头锁的比谁都紧,他沉默着不开口,只是看着石灯发出的暗光。
他的计划是在饕餮复苏之际,先用李英的身份压住北幽的那些绝代和贺昂。
接着,他将催动秘术“北幽印记”勾动北幽伟力,再借此力量使出“幽狱”秘术压制饕餮意志,接着会有人出手料理。
他原先预想的是,贺昂——或者是饕餮会将九转塔和噬魂殿一起掌控,或者着重于控制九转塔。
但未曾想饕餮会将势力集中布置在噬魂殿中。
北幽最重要的地方莫过于噬魂殿和九转塔。
前者乃是北幽大脑,后者为北幽心脏,余者不过都是些细枝末节。
但在他心里,噬魂殿的重要性比九转塔低上不少,若是控制了噬魂殿,虽能便于掩人耳目,护得贺昂周全,但北幽力量的关键,却还是在于九转塔。
若掌控九转塔,催动北幽印记后便能轻易勾动天地伟力。
那为何饕餮会着力于噬魂殿?
贺青并未让情绪留在脸上太久,他沉稳地说道:“那正好,既然饕餮要噬魂殿,那当他完全苏醒时,九转塔就必须是我们的。”
李英点头。
贺青继续说道:“这几天九转塔的工单控制一下,让长留的塔匠少一点,多派些护卫在上面,我需要确保当我催动北幽印记的时候没有任何力量能伤害到九转匠。”
九转匠是九转塔的核心,当它运转时,北幽潜藏的力量将为之燃烧。
......
楚长吉的内心很沉重,在贺青和李英商讨时也一直沉默着。
他好像突然发现自己身处迷雾之中,不知道脚下是悬崖还是平地。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走。
现在,他莫名其妙站在了矿洞里,而且身不由己的参与到了一个可能改变寥北的大事上。
楚长吉一点一滴的往回追忆,莫名觉得一切好像是从遇到桥上神秘的算命师后才开始的——
算命后,他一时兴起去了丑雅馆吃饭,恰好碰到了贺昂。
吃饭时贺昂得知月髓被抢——现在想来,那月髓恐怕就是提供给饕餮的,然后和贺昂一起追杀厉无情。
大战之后,他又跟着自己的直觉去了猎盗的老巢,和厉无情谈论一番,得知贺昂原来入魔。
再之后,他本该回白玉京,可追逐冒险的精神让他选择去北幽——这一决定在现在看来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而来北幽后,他凭感觉发现了厉无情,也就是贺青,得知了北幽的秘辛。
再之后,他就站在这里了。
这一系列事情中大多是一时兴起,或者凭着直觉行事,表面上好像都是他自己独立做的决定,可是又好像背后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指引他。
恍惚间,贺青和李英都站起来了,楚长吉也连忙站起,和他们对视着点点头,依次出了矿洞。
楚长吉慢慢走在矿洞里,内心仍然处在恍惚的状态。
石灯发出黯淡的银光,一阵一阵连着,楚长吉忽然站住了。
眼前是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注意着石壁。
楚长吉认出了这个少年,正是易墨,拥有志鬼之体的孩子。
易墨的余光扫到了楚长吉,可他没有一丝的表示,依旧宁静地看着石壁。
像他这种新进的奴工,挖的矿石基本上都是附着在石壁上的,或许他是在触景生情吧。
楚长吉开口了:“易墨?”
易墨偏头,看了眼楚长吉。
楚长吉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这目光不由让他联想到幽然的地狱,隐隐让人生畏。
这目光既不凶狠,也不血腥,甚至无法用现有的词汇来描述它,它更像是与这个世界外全然不同的力量。
在这种力量里,善良,邪恶,暴虐,圣洁这些概念似乎和正常的完全不同,却能逻辑自洽,井然有序。
易墨将头上下摆动了一丝的弧度:“楚长吉?”
楚长吉微笑,他坐在易墨旁边,目光放在他眼前的石壁:“你知道我?”
易墨一脸平静:“我们是一路的,你一直想了解我。”
楚长吉顿了一下,才说道:“是的,因为你拥有非凡的天赋。”
易墨用余光瞄了他眼,默不作声。
“怎么一个人在这?”
“他们都去听教授秘术了。”
楚长吉才想起来,今天北幽会派炼源期的高手前来教授奴工一些北幽秘术。
不过他并没问易墨为什么没去,因为在他看来,那些秘术也不值得去费心思学。
易墨则一直显得平静,他默立着面向前方,那身影让人想到井中的青蛙蹲伏着望向永恒的天宇。
楚长吉忽然说道:“你是在等待什么吗?”
易墨的表情竟松动了几分,他颇感讶异的看着楚长吉。
楚长吉看着石壁笑了笑道:“只是问问。”
他发现易墨根本不是在看石壁,他的目光并未聚焦,而是笔直清晰的望着远方。
矿洞,北幽,哪怕是寥北,或许在他的眼中都和这石壁一样,不过是障目的一片叶子,他遥望着的,是唯有他能理解的远方。
易墨迟疑着,点头:“是的,我在等待着。”
易墨闭着眼睛,又缓缓睁开:“我生来就是要做出宏伟的事业,我不该呆在这里,我知道我绝不可能只呆在这里。”
他看着楚长吉,神色宁静:“所以,我在等待着一个契机,我知道它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