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你知道塑魂者吗？”波菲里奥问我。
“罗梅罗家族史足够得以来证明。”，波菲里奥说，“他们一家是天生的塑魂者。”
塑魂者，顾名思义，收集破碎灵魂以此来重塑灵魂。这个职业多少都有点行走于边缘的意味。多走一步，就是万夫所指，少走一步，就是借刀杀人。这伙计不好干，罗梅罗家延传到现在已经很少有用这种功法，正如同他们的家族企业已转变为能源了。当初波菲里奥不巧被亚历杭德罗碰上，也是看着觉得可怜，再加上那时候他才刚觉醒天赋，故而就赋予了波菲里奥崭新的生命。又秉着救了就要救到底的决心，他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波菲里奥并带着他回家，此时恰巧撞上米格尔出生。
“送我们的小天使最美好的未来。”，巫女亲吻米格尔的前额，米格尔温温软软地笑了，“希望你能够永远生活在幸福中，我的小蜜糖。”
长生不老的巫女的祝福，这可真购价的。
“这是我的礼物。”，山羊胡的年轻博士侧身，“这些书籍是独无仅有的。”
他拿的只是几叠手稿。还有些东西没能拿来，因为太过多所以放在书房了，其中还包括扩大罗梅罗企业的知识理论。当时罗梅罗家族遇上了分水岭，山羊胡博士虽然送的是米格尔，真正收益的却是罗梅罗家族，由此罗梅罗前家主高兴地拍了拍博士的肩膀说着真是好兄弟啊。山羊胡博士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米格尔嗦着手指好奇地看着继而凑上来的人。
风从豁然敞开的大门袭来，罗梅罗前家主下意识用被子护住刚生产完分外虚弱的罗梅罗夫人。“我则赋予你无上的荣耀，我亲爱的孩子。”，姗姗来迟的教皇如此对米格尔说道，“我要赋予你免死的权利，无论你犯下什么过错，你都会有一次免死的权利，以我沃拉斯顿.凯瑟琳.阿瓦斯卡尔、洛萨诺神圣帝国教皇的名义起誓。”他弯腰低头自乳娘怀中亲吻米格尔的额头，米格尔眨巴着他的大眼睛，冲着他没心没肺的笑。
“哦，真的谢谢你。”罗梅罗前家主由衷地说。
“这没什么，我的朋友。”，沃拉斯顿教皇朝罗梅罗前家主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与往常一样数落我滥用职权呢。”
“事实上。”，罗梅罗前家主也笑了出来，“我正打算那么说来着呢。”
借此话头，他们出门了，屋子里的气压总算恢复到平常。波菲里奥长长地吁了口气，亚历杭德罗也是，自沃拉斯顿教皇进门后他就一直在用法力稳定波菲里奥的灵魂塑造出普通人的状态。教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兴许是事务太多无暇顾及他们，或许是不屑于波菲里奥身上多费功夫，无论是喜是怒，这都熬过去了。罗梅罗夫人招她的两个儿子近前来，恩里克发誓会一辈子对米格尔好，而亚历杭德罗送给米格尔一个从小到大且永不变心的朋友，波菲里诺。
“母亲，这是波菲里诺，我送给我亲爱的弟弟的礼物。”，亚历杭德罗也亲吻米格尔的前额，“波菲里奥，听着。我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但从现在起记住了。你是米格尔的朋友，最开始的，也是必须保护他的。哪怕是用你的性命来换取他的生命，不论发生什么，即便是我们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要取米格尔的命，你都要万事以米格尔能够‘活下去’为优先选项作为你的选择，懂么？”
罗梅罗夫人精明的目光从她的长子身上放在那个听完他长子可以说无理取闹的话丝毫没有迟疑单膝下跪以主神名义发誓的波菲里奥发旋，她估计早已察觉到什么了，所以并没有说反对的话。这么一来，想要阻止的人也只能闭嘴，等神父将米格尔抱走前去洗礼，他们这才作鸟兽飞散般散去。
“愿创世神与主神的大能笼罩在这个新生的孩子身上，愿万神的赐福赐予他永恒不变的祝福。
现在，我奉创世神与主神的名为你受洗。”
一小捧水自米格尔头顶浇下，米格尔吐出口险些呛住的水，朝波菲里奥的方向展露笑颜，即使那时候他脸皱得跟晒干的橘子皮似的。也就是在那时，波菲里奥当即在心里立下誓言，此生即便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好这位可爱的天使。
不管外界怎么样，家庭发生了什么变化，不得不说，米格尔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幸运的孩子。他是被家里人宠到大的，在受重伤以前就被家人或者波菲里奥挡住了。
大概能够理解波菲里奥的意思以及决心，最初遇到那家人时我就这么想过，也为此努力了。我的经验只能说是失败者的经验了。“这样啊。”，我对拍了拍波菲里奥的肩膀，“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所在意的人啊，一定、一定，不要落得我一样的结局。”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才是最悲哀的。受过来之不易的幸福，却在恍惚间全部沦为虚空，甚至还要为此付上命债。
所以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他们明明那么好。
“我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波菲里奥说，“但我知道了，谢谢。我会的，会保护好米格尔，哪怕为此豁出性命也不足为惧。”
不是那么简单的。“好，我祝你不会有那么一天。”，我轻抱住波菲里奥，从他身上好像看到当初我的影子，“我很希望你们能够到丽饶来玩，如果来玩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松手，波菲里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继而帮我引路：“走吧。”
看样子他应该多少放下了对我的戒备，不知道算不算件好事。
“所以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呢？”
“啊？哦，这件事啊。”，我摸了摸下巴，“其实是因为你的眸子。你的虹膜太黑了，黑的特别不正常，仔细看看，其实会发现你的瞳孔是竖着的。”
波菲里奥陷入沉默。“或许你该想想入手哪款美瞳？”，我提议他，“实在不行可以问问加西亚他们，他们会给出你好的回答，如果可能的话。”估计是不可能的，波菲里奥听出我的俏皮话，朝我露出罕见的笑容。
看见后我佯装夸张地哇哦了一声。“哇哦。”，我走快他前半步距离，转身倒走对他说，“你这是第一次对我笑是吗？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波菲里奥顿步，我没刹住步子差点把台子上的花瓶给撞下来，波菲里奥在它摇晃前就立刻扶好了。
下意识的，我跟做错了事的小孩，或者说我本来就是那样，所以我往离波菲里奥远了点的地方走低下头缩了缩脖子。“如果你再这么夸张的话。”，而他在松手后挑眉看了眼我，意料之中的，“我会让你再也看不到这幅笑容。”他冷冰冰地对我说，我想到这句话更深层次的意思尖叫了一声，却在声音刚压过喉咙时被波菲里奥捂住嘴护住脖颈撞到墙壁——这回可没有任何脆弱的装饰品在旁边了。
“不要发出太大声响，米格尔在学习。”，波菲里奥颇具威胁地看着我，即便下一秒掏出小刀比在我脖子上再重复一遍那句话我也毫不诧异，尽管我们都知道他不会那么做，“懂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方可放手。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被我问到的人将目光转向我。
“先说好，你别生气啊。”，先打好预防针，在波菲里奥半信半疑地目光下把纠结已久的问题问出口，“你们这里……我是指格林度别哈都这样的么？都没有人帮忙打扫，全是亲力亲为这样？”
波菲里奥奇怪地看眼我。
他毫不留情地说：“谁给你的错觉？”一点都没有革命友谊。
“我……”，本能想要辩解几句，最后还是诚实地回答，“加西亚庄园。”
“原来是加西亚庄园啊，怪不得。”，他先古怪地喃喃一句，随后才对我坦诚道，“加西亚庄园向来除去两位家主就没有能够活着出来的人了。说实在的，恩里克说你是从加西亚那里过来的，其实我是不大相信。但我觉得你……应该骗不了人的（注：其实他应该想说蠢的，但是按耐住心里的欲望换了种更为委婉且伤人的说法），所以是确实从那里出来的，会有这种误解很正常。话题回来。只是这里没人而已啦，因为米格尔要学习，恩里克就说为了不打扰米格尔学习这里服侍的人全部都要出去且不踏足这里半步。我除外，他们说我是米格尔的朋友就是这里的一份子，你也是除外，家庭教师除外，那这里还有什么人呢？”
哦，那我还活着可真是惊喜。
即后我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波菲里奥瞥了一眼我就说。“我看出来你还有想要问的。”，他率先提议道，“你问吧。如果是我能回答的，我肯定会事无巨细地回答你。你是客人，这是应当的。”有他这话，我多少没了什么顾及，却还是斟酌着问道。
“恩里克……我是说罗梅罗先生出过什么事情的吗？”
波菲里奥诡异地沉默了片刻，他不给予我回复反而反问我。“你知道离梦之国吗？”，他见我蹙眉补充道，“就是无梦族人……”的国家，后面他没说完，我就想起来这档子事了。
还是那句话，《江湖轶事贰叁肆》真的听不错的，不是一般的杂志，是二般的杂志。
离梦之国，无梦族人，是最理性的国家和最理性的人民。因此，他们拉高了九囿大陆的人均智商，却拉低了九囿大陆的人均情商。故而可以想象他们科技前进到清奇的地步，而因为太过理性，也太过固执，所以在有些事情不会变通，倒吃了不少亏，没一家独霸。至于波菲里奥会跟我提起这件事，实际上是因为恩里克曾经去过离梦之国留学，在那时声名远扬，也是在那时候出的事。
“人与人之间太熟，就知道刀往哪里捅最痛。”
所以说，离梦之国无梦族人都太理性了，甚至理性到有点忽视了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