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经常会被男生感动,自以为是被喜欢了。但过段时间后,却忽然发觉,他其实并不喜欢你。不要轻易被感动,因为你需要的不是个感动你的人,而是个能和你在一起的人。——顾浅夏
一下车,我就赶忙将衣服脱下来还给了季源,这大冷天的,真让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在外面,恐怕明天发烧的就是他了。好在季源也没有推脱,我也就赶紧将自己的衣服套了起来,这样一捣腾身上的热气全都散没了。
“我走了。”虽然在同一站下车,但却不是一个方向,我像平时一样打了声招呼想走。
“等等!”季源叫住了我,“我送你吧。”
“不用了,挺晚的了,你赶紧回去吧。”我看了看天色,不想让他再因为我跑一趟了。
“没事,也不远,走吧。”也不听我拒绝,季源率先向着我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我们碰到了季源的初中同学,他们热情的与季源聊了起来,而我缩在一旁不知所措。
“哟,你今天怎么往这边走了,你家不是在那边吗?”
“有事,”许是太过熟悉,两人勾肩搭背了起来,我从未见过季源这样,“你怎么在这儿?”
“我当然是回家了,我还能去哪儿?”那人翻了个白眼,说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那人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指着我喊道:“哟,怎么还有个小妹妹?季源,你……”
还没等他说出些什么,便被季源打断了:“同学!”
“送人家回家?”
“嗯。”
那人做出一副“我懂”的表情,被季源一拳打在肩上说了句“滚”,然后就带着我走了。
“刚刚那是你同学?”我问。
“嗯,初中同学,以前关系还不错。”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路低头向前。再往前,穿过这条马路走几分钟就到我家了,我停了下来对着前面的季源说:“你回去吧,送我到这里就行了。”
这次他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说:“行。”
在临走前,我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他,“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事。”
季源拍了拍我的脸,手有些发凉,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脸太热,还是因为吹了这么久的风把他的手也吹冷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没有回头。
我抱着早已冷透的白薯往家走去,离开了他,这时我才想起自己在发烧。身后的书包压的我脖子酸痛不已,牵动着因发烧而发酸的腰部和大腿也开始疼了起来,我险些跌倒在地。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有些艰难地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叮叮当当的捣鼓一番,一进家门就将书包摔在沙发上,整个人扑到了床上。趴在不算软的的单人床上,我的脑子还是很乱,根本理不清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不想去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伸手摸出它,翻了个身准备看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是季源。
-你明天回学校吗?
我回了一个“嗯”。
不多时,又一条消息传来。
-那一起走吧,我去你们家门口的车站找你。
其实从我家和季源家是有一段距离的,我们所坐的虽是同一辆车,但有一站是可以直接到我们家门口的。每每回家时,我都以“这两站之间实在是堵车”为借口,其实只为了能同他多呆一刻,目送着他离去。
-还是到原先的地方吧,那里离你们家近些。
季源家到那个车站本来就要走不近的距离,早上起得早,走过来得多冷。
-不了,就到你家的那个车站,五点半,我在车站等你。
既然季源坚持,我就只能发了一个“好”过去。
本以为交谈就到此结束,却不想下一条消息接踵而来:吃药了吗?
-还没。
-记得吃药,量一下体温多少度,早点儿睡觉。
-嗯,你到家了吗?
-刚进门。
-那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嗯,明天见。记得吃药,好梦。
-嗯晚安。
看着满屏透露着关心的话语,我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生病了。
直到季源那边彻底没了动静,我才爬起来换了衣服,这时才感觉到头有些发晕。给安老师发了条消息告诉她我到家了之后,便关了手机,钻进被窝里睡了过去。
这一次醒过来是被一股米香叫起来的,我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凉凉的,拿下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块儿湿毛巾。
下了床穿上已不知何时被换成带绒的毛拖鞋,我朝着厨房走去。
“你怎么来了?”看到站在灶前煮粥的林臻,我有些惊讶。
“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还在发烧知不知道?”林臻见我只穿着睡衣出来,皱着眉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我身上,推搡着我向房间走去。
将我重新安置到被窝里,林臻环顾了一下周围问:“你这屋子里怎么连暖气都没有,这么冷。”
我没有回答,主要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栋房子很老旧,是姥姥他们留下来的,物业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像林臻这种富家公子又怎么会理解。
好在他也没有真的想让我回答,只是又抱怨了一会儿,就将放在桌上的体温计递给我说:“再量量体温吧。”
我听了他的话,接过体温计放在腋下,却见他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怎么来了?”我又问了一遍刚刚在厨房问过的问题。
“你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林臻答非所问。
“我跟安老师请过假了,你又不是我班主任,和你说有什么用?”
“我是你哥!”林臻好像有点儿生气,语气也有些发冲。
“你不是。”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林臻沉默了,我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却拉不下脸来道歉。
好在这会儿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联系人,也没有防着我的意思,直接在屋里接起了电话:“哥。”
“我在浅夏这儿……对,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她发烧了,留在这里方便照顾她……嗯知道了,哥再见。”林臻挂了电话,也就调整了过来,“是大哥打来的,他叫你好好休息。”
“嗯,”我没说什么,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那个,刚才我……”
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林臻笑了,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时间差不多了,体温计拿出来我看看。”
我依言把体温计递给他,其实不用量我也可以感受得到自己已经不发烧了,果不其然看见他松了口气。
“还好,烧已经退了。你再休息会儿,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就看会儿书,我去厨房看看粥。”林臻说完,将房门轻轻掩上就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难得没有再去想季源。开了手机,上面发来一条新消息,打开一看是安老师发来的,说是叫我在家好好休息。而除此之外,剩下的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林臻打来的。
我没有再休息,也没有看书,我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林臻对我的好。
正胡思乱想着,林臻已经推门进来,手中端着的是刚刚煮好的大米粥。白色的大米颗粒饱满,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米香,上面还有着一小堆白色的晶体颗粒,看上去似乎是白砂糖。
林臻坐到床边,拿着小勺轻轻搅拌米粒,明明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是混身散发着优雅的气息,应该是从小被环境所熏陶造成的吧。碗上的白烟慢慢散去,明显的可以看出粥已经凉了许多,林臻这时才抬起头看我。
“要我喂你吗?”
听了这话,我慌忙拒绝,从小到大除了妈妈,还没有人喂过自己。
心里还有些担心林臻会坚持,却不想他在下一秒便真的将碗递了过来,不知为何竟涌起些许的失落,当发觉时不由得暗骂自己矫情。
大米粥本没什么多余的味道,却因为放了糖而有些甜甜的感觉,这般新鲜的吃法到让我有了些胃口,再加上被林臻晾的温度刚刚好,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舔了舔嘴唇,唇齿间夹杂着的全都是大米的香气,本来空空的肚子也被这一碗粥填充了许多,有些饱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往桌上看了看,然后又转过头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我放在桌上的白薯?”
林臻说:“我扔了。你不是不喜欢吃白薯这种干的东西吗,再说也已经凉透了,你若是想吃,等你病好了我再买给你。”
“哦,谢谢。”其实我还真的不爱吃烤白薯,只不过那是季源送的舍不得就这么丢掉罢了,但心里还是很奇怪林臻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还吃吗?”林臻看到我手中空空的碗,以为我说这话是因为没吃饱,“要是没吃饱的话锅里还有。”
“不吃了。”本来就不是很饿,一碗粥下去垫垫肚也就够了。
“也是,生病了还是不要吃那么多,不好消化。”林臻将碗放到一边,帮我掖了掖被角,“那你睡觉吧,作业先别写了。明天早上要我开车送你吗,一起去学校?”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和同学约好一起走。”
“那你明天几点起床?”
“五点。”
“你是在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在外面吧。”
林臻没再多问什么,站起来将碗又重新端起,“那行,我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你要是晚上不舒服记得叫醒我。”
“知道了。”
林臻走前帮我关了灯,本来想要再呆一会儿的我也只能躺下了。过了许久,感觉到外面客厅的灯都已经关上了,我还是没有睡着。再这样夜深人静的黑夜里,人们总是喜欢幻想,幻想那些并不真实的事情。
我失眠了。
季源今天对我的照顾和关心远远超乎了我的意料,直到现在我还能感受到他牵起我睡的温度,记得他那平稳的心跳。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只出于礼貌还是有些喜欢我?可他若是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跟关清雪在一起?
我一遍遍否定自己给出的答案,却又一遍遍推想出新的可能,终于,我又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翻看与他的聊天记录,只有那短短的几条,全部都是今天发的,我们很少用手机聊天。
打开手机中的通讯录,翻到“S”打头的那一栏,拨通了电话。“嘟嘟”响过几声之后,手机里传来官方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自暴自弃的摁下了挂断的标志。打开QQ,找到特别关心,里面唯一的一个存在头像依旧是灰色的,空间里最近的动态是高一下学期的合唱比赛,里面有我们在一起的合照。
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突然想起这个手机还是第一次见面时林臻硬塞给自己的,之前妈妈给的那个现在正静静地躺在书桌旁的柜子里。
悄悄地下了床,也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了客厅里,看到林臻盖着一床薄被睡在沙发上,心里莫名的安心。
这一晚终于还是在我的辗转反侧中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林臻叫醒的。
真困啊,冬天的早晨总是来得格外的晚,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我不太愿意起床,可一想到季源将会在车站等我就立刻清醒了很多,我不愿意迟到让他等。
林臻问要不要他送我出去,我说不用。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帮我准备好了药,让我到了学校记得吃。
一出家门,一股冷风就立刻扑面而来,我有些后悔昨天晚上不用林臻送了。可是当我看到车站旁边的那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背影时,我心里所有的不满与对天气的抱怨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到学校还很早,路上没有堵车,我们一起在学校门口的铺子里吃了早饭,但是今天我和季源并没有做太多的交流,仿佛昨天晚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一场梦一般。
梦醒了,人也远了。